“我觉许姑娘那日的话很是在理!”他看上去神采奕奕的。

    “啊?我说了啥?”我真是满脑袋问号,我到底说的啥玩意儿能让他甚至有点亢奋?

    他抬腿往前跨了一大步,笑更加明显,全然没有之前的呆愣感。

    “你说人皆有独属自个儿的光,而为人师的责任则是唤醒那犹如太阳的光。”他抬起了手,手用力地握住了拳,仿佛充满了力量。

    “我认为许姑娘说得言之有理!”他又跨了一步,“故而希望许姑娘能让我点亮小秀的“光”!”他的呼吸略显急促,语气里满是真诚,还有明显的抗奋,“我必当尽心尽力!必当一月内教会小秀!”

    如果非得要用什么来形容他的眼睛,那现在他的眼睛就很像散发点点光芒的水晶。

    “水晶”越推越近,再靠进一点就会刺伤我的眼睛。

    “好,好吧。”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我歪曲了的话被他当做真理,从他口中说出流露着无比的真诚,让人相信他是真心实意想教好自己的学生。

    少年似乎不像我想的那样木讷。

    他笑得更加明朗:“恩!多谢许姑娘!还请许姑娘告知家住何处,我好明日午时登门拜访。”

    “别!”我连忙拒绝。

    绝对是我穿越后反应最快的一次。

    小秀她娘如果知道我让南拙上门教学,指不定又会说什么不好的话,到时候别说上课了,我的班都不用上了。

    他皱了一下眉头,略显疑惑。没过几秒,他眉头舒展了几分,快速说:“我晓得问姑娘所居何处是冒犯了些,可若不知姑娘住处,我又该如何教小秀?”

    是啊……

    “你让我想想。”我说。

    我来回踱步,低头思索。

    又不能让小秀去他家,百年前女人十几岁就能结婚,年纪更小的不是没有。

    我也不知道他内心深处有没有藏着什么暗黑的想法,更不放心让小秀去他家了。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合适——食来客。

    抬头看到他焦急的神情,我露出了微笑,“我想到了一个地方,不过还得问问她能不能答应。”我竖起了一根手指,“可以等我一天吗?刚好明天我会来给柳如青送吃的,到时候再告诉你结果。”

    他几乎没有犹豫,点头道:“成的!”

    林间的微风吹得我很舒服,只是长了不少的刘海总会捣乱。我系好纱布后理了一下。

    低下头看向被我牵着手的小秀,她似乎在看到那只“小蚂蚱”之后就不怎么开心。

    那个小玩意也不吓人啊,而且编的还不错呢。估计她见过的野生虫子比我都多,应该也不会怕它们吧?

    我捏了捏小秀的手,语调活泼地说:“咋了?怎么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她缓缓抬起了头,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姐,你会做那个吗?”

    “哪个?”

    她抽出了小手,走到我面前,双手比划,“蚂蚱。”

    我蹲了下来,有点好奇地问她:“不会。你问这个干啥?”

    小秀向来对那些男孩子会玩的东西都不太感兴趣,现在怎么又问我会不会?

    “我想要。”她声音大了点。

    “嗯?”我捏了捏她的脸颊,夸张地说:“为啥呀?那可是男孩子玩的啊~”

    我的唇角不自觉上扬,逗孩子真的好有趣啊!

    她鼓起了嘴,朝我走了一大步,“我现在也算半个男娃,咋不能耍蚂蚱?”

    ???

    我愣了几秒,最后没忍住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我都快笑出眼泪了。

    “姐,你咋了?”她不解道。

    “咳咳……”我擦了一下眼眶,然后蹲在她面前,憋着笑,说:“你是上了学,又不是变了性,什么叫半个男娃?”

    “只有男娃才能上学堂,下月我就能上,咋不能说是男娃?”她看上去很认同自己的话。

    状态已经调整好,我拉住了小秀的小手。

    她疑惑地蹲在了我面前,微微抬起头。

    我摸了摸她的辫子,“不是只有男孩才能上学,也不是就等于男孩。”

    她看向我被我抚摸的辫子,“他们说男娃才能在学堂背书,那伯伯要我上学堂,还不让我嫁人,男娃才不用嫁人啊。”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脑回路,一时有点招架不住。

    “姐姐?”她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振作精神,眼含笑意地看向百年前的七岁女孩。

    “那些人说只有男的才能读书,是他们没见识。”我转头看学堂方向,“柳如青跟我说过,他说在稍微大一点的城里都有女子学堂,而且呀,有的学堂还能男女一起上学。”我看小秀,“那些可以男女一起上学的学堂也没有说上学的女的是男的,那些小姐姐在学堂还能穿裙子呢!”

    她看上去有点惊讶:“真的?”

    我点了点头:“真的。”

    惊讶过后是她蹲得更低了,脸上似乎流露出一抹失落。

    我戳了戳她的小脸,好笑地问:“怎么了?不能当男人不开心?”

    她轻轻摇了一下脑袋,言语间藏不住的失望:“不能要蚂蚱了。”

    听完她说的话,我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接着弯腰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想要蚂蚱还不简单。”我顺手替她理了一下头发。“等晚上我给你带一只回去。”

    她抬头时眼里出现了一抹喜色,转而又垂下了脑袋。

    “娘说男娃才喜蚂蚱撒的……”

    我弯下了腰,看着她的眼睛,“喜欢啥是你个人的事,你不说谁知道?不跟别人说不就行了吗。”

    她盯着地上看了几秒,然后抬起头对我露出大大地笑容。

    “恩!”她踮起了脚尖,把我胳膊往下拉,靠近我的耳边,小声地说:“那你回来偷偷给我啊。”

    我转头时看到她明亮的双眼,透着一股小孩子特有的清澈,有点心虚的小表情让我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可爱。

    像极了小时候经常被我忽悠的妹妹。

    “嘿~”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接着直起了腰,右手牵住了她的左手,“好~到时候偷偷摸摸地!”

    上了大街,烟火气扑面而来。

    上次柳如青送我的时候街边还没有这个小摊,没想到短短几天就多了一个香气扑鼻的街边小摊。

    我低头走不动路的小秀,笑着带她去到摊位前。

    “大哥,你卖的是啥呀?”担心忙碌的摊位老板听不到,我刻意大声了点。

    他听到的瞬间就快步走了过来,扯着嗓子喊道:“抄手!小姑娘,来碗?”他喊得响亮,声音贼大。

    “抄手?”我小声重复。

    抄手在东北叫馄饨,不过又听别人说抄手和馄饨是两种食物,不知道有什么不同?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馅料,还有馄饨皮,不对,是抄手皮。

    我从桌上挪到小秀头顶,脸上扬起笑容,抬头对他说:“那就来两碗”看他刚要应,我又补充:“少放点辣。”

    “哎!”他笑呵呵地点头。

    在他低头包馄饨的时候,我身边的小朋友拉了拉我的手,我疑惑地弯下了腰。

    “咋了?”

    “娘莫给银子啊,等一下莫银子给他会挨打的。”她声音小小,时不时还偷偷看向摊主,像是怕被他听到。

    我带着笑揉了一下她的头顶。

    “不用担心”举起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带钱了。”

    出门在外总要带点钱防身,万一遇到打劫的,直接甩开袖子丢钱!

    她脸上的慌张感全失,感觉是已经放心了不少。

    “姐姐真好~”她带着笑意转身,梗着脖子朝正在桌上操作的大哥看去,偶尔还会吞咽口水。

    “你的夸赞就像泡沫,风一吹就破了。”我默默吐槽。

    她看得专心,眼冒星光。

    桌子两侧一边是现料,一边是皮,连一个调味料都没有。

    桌子左边的地上有一个炉子,炉子上面放了个锅。大哥转身打开了锅盖,鲜红的汤底冲击着我的视觉。

    我要的微辣应该没了。

    口味太重胃真有点受不了。

    我走到摊位旁边的桌边,坐到凳子上,看着围观操作的小秀,还有正在包的大哥。

    闻起来也不算刺鼻,应该不会特别重口吧?

    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看他把一盘小巧可爱的馄饨下了锅。

    不忍再看。

    我趴到了桌上。

    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在我不远处停下。

    “姐姐姐。”她欢快地说。

    我缓缓抬起了头,把脑袋靠在胳膊上,歪头问:“怎么了?”

    她手指向沸腾的锅,开心道:“好香!”

    我顺着看了过去,沸腾的汤似乎想要冲出锅内,冒着深浅不一的红色小泡泡,泡泡渐渐消失,诱人的香气更加凸显。

    小摊附近摆了两张桌子,我手肘靠的深灰色小方桌有点细微的破损,边角也有突刺,桌面却很干净。

    我从桌子中央的筷子筒内拿出一根木筷,不太专心地查看。

    筷子在我手指的操纵下左右晃动,好像坏了的钟表指针,只能左右,不能上下。

    我这桌的所有东西都还算干净,看得出那位大哥应该挺在意自己生意的。

    小秀坐在凳子上,小脚乱晃,上身就没有那么多动了,就偶尔动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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