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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了一眼开成八字形的双腿，非常假笑地说：“不痛。”
假笑背后，我再次咒骂那个王八蛋！
收拾好所有的衣裤，簸箕还放在衣柜前面，小苗关上柜门，转身说：“小又，上床说，巴适些。”
我脑海里的记忆突然蹦出来，想起了她说的方言意思，于是跟她笑了笑，说好。
她到我面前弯下腰，伸出右手，抓起我搭在腿上的左手，眼含笑意地说：“我带你。”
好意我当然不会拒绝，虽然撑地起来更顺手。
被别人拉不是特别容易使劲，如果在昨天还好说，但今天我右边的胳膊基本是废的，稍微用点力都会疼死。
我尽量把力气都集中在左手和左腿，借她拉我的劲努力起来。
“谢谢。”我说。
我起来后，她十指紧扣住了我的手，我被她带着朝床边走。
“好怪哦小又～”她转头冲我调皮地说。
“……呵呵。”好想呼烂自己的嘴！怪我太过礼貌！
就要走到床边，我的右耳听见了不远的地方有短暂而沉重的声音，我停下了迈出的左脚，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屋门被打开后，我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倒映在地上的巨大影子，影子的体型像一个强壮的男人。
怀疑可能是那个王八蛋找|打|手|干|我，我转回脑袋，当即就想跑路，可腿的疼限制了我的发挥。
一步还没迈出去，身边的少女就往我前面走了一大步，等不及我拦她，就听她叫道：“爹！”
“啥？”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我的眼睛就看了过去，什么脑补都返回到了肚子里。
那些没有逻辑的脑洞不配回我的脑袋里！
男人果然和影子一样强壮，不过影子也替他美化了身形，比如说身体上的肥肉在影子看就是结实的肌肉。
皮肤松弛的中年男人单手按着太阳穴的位置，瞥过来一眼，“哎。”
小苗看了看我，把我的手松开，关心地小跑过去，“还痛吗？”
男人的手随意摆了摆，在对门的凳子上坐下，翻转一个茶杯，小苗也走到桌前，我看见她像提起了茶壶，过了几秒也不见松手。
“空咯。”伴着重物放下的声音，她对男人说：“我去叫娘烧一壶！”
男人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她说完就跑了出去，我现在坐也不是，该咋跟他打招呼？
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一点。
我左手简单握住右胳膊，走向男人的身边，看清他长相后我呆了两秒，在他目光转向我时，轻轻低下脑袋，小声说道：“叔叔好。”
张宴生管他老婆叫婶婶，那我叫叔叔应该不会有错，基本的称呼应该百年前和百年后通用的，错了就是我倒霉！
他手摸向脑后，略微低下了头，应该算是回复吧？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我有感觉我的腿有点瘸，他不让我坐，我也不能不礼貌啊！
唯一的救兵还没回来，我心急地朝门外看。
“家里都好？”
我回过视线，看他正在看我。
“啊……”我慢半拍点头回他：“都挺好的。”
一个壮士的男人没啥好怕的，只是他长得太凶了，比影视剧里砍人的刽子手吓人的多。
“娘说水在烧咯，爹等等。”小苗快步跑进屋，偏暗的粉色衣服由着落日偏深的橘红混合泼墨的蓝，映照出白夜交合。
交合的色彩随着她跑出照射范围那一秒溜走。这间屋子，只有我看见了自然赠送的创作。
“稳重些。”我偏移外面的景，转回视线，就见她爹斜眼看她，话语略带严肃地说：“说百十回也不听。”
小苗朝我无奈地抿了抿嘴唇，迈着小碎步到她爹身后，好像耍赖地说：“哪里不听嘛！”她将手按在她爹脑后，“我不听撒子嘞？”手部的按压让她爹超短的头发向外翻着，她继续边按边转手指，“不是你要喝水嘛！怨我咯？”
他似乎很享受女儿的按摩，将身体往后直了直，眯上眼轻微点了点头，“怨我，得不得？”他很凶的脸上有了几分舒适的轻松，轻轻抬起眼皮，偏厚的嘴浮现一抹慈祥的笑，说：“你们娘俩惯会翻倒黑白！”
“噗！”她冲我笑了一声，手指在她爹脑袋上转了一大圈，跨两步跑到我身边，挽着我的胳膊对她爹说：“那叫颠倒黑白！”
他轻扫了一眼，“听你胡说。”站起来扒拉两下头发，脚尖转向屋门，腿蹭过凳子的边角，几步跨上门槛，转身走向左前。
小苗脑袋往前探，在她爹走远后明显轻松了不止一星半点，“算自在咯！”拉着我往桌前走，坐在她爹坐过的凳子上。
被迫加速走了两步，我没等她说话就绕到凳前迅速坐下，看她双手在桌上交叠，下巴底在手背上，笑眯眯说道：“我爹新酿的酒好些人买，剩的也有人定下，就不能给你闻了，打开酒香会变。”
“闻？”想她为啥要给我闻，猜可能是跟许又说过的话，过了几秒才想起是昨天她和我说的。我也笑了笑，摇着脑袋说：“没事，下次有机会。”
左边的屋子有烟囱，那应该就是厨房。
她爹从去的方向走出，径直走向另一边。
“小又，你瞧撒子嘞？”她眼珠往上抬着，眉毛也略高了几分，就那样侧着脸看我，手背上被压得陷下去一些。
“天快黑了。”
烟囱里飘出的烟顺着风飘，好像橘红底子的蓝色彩纸上用白色的粉笔随意划了，没什么美感。
她肩背向后挺了挺，转头看过去，“是哇，好看。”
我眼珠向下移动，直视她：“好看？”
“是嘞～”她转过头，眼里仿佛吸了烟囱飘出的白，含着喜色：“衣裳若能染那些颜色，准叫人挪不开眼。”
她比我更早收到自然赠送的礼物。
我不自觉笑了笑，这里有人比我还要敢想，用天空的颜色染衣服，我从没想过呢。
“小又，你笑撒子？”
“我觉得你说的对。”
“呀！”她手搬小凳靠了过来，坐到我身边，好像得到了什么宝贝，激动里含着开心，“小又，你真变了！”
“！！！”警报今天第好几次响起，我痛苦思索该怎么挽尊，她却挽起了我负伤的胳膊，搞得我一头雾水。
“我一直觉着天上的色染衣裳准好看，今儿个你可算晓得了！”她朝门外看着，口叹一声，幽怨地说道：“外头的料子好贵嘞，前几日想叫娘给我买身鲜亮的衣裳，娘说我败家子。”她回过头，对我说道：“若上头的色能掉下来多好哇。”
天的颜色能不能掉下来我不知道，不过她再折腾我的胳膊，我胳膊就要掉下去了！
“赚钱了什么衣服都能买，以后日子就好过了。”我左手拉过她的手，把被圈住的胳膊抽了出来，比较敷衍地应付她一句。
“不好说嘞。”她像是下意识瞟了一眼门外，回头对我说道：“和我爹吃酒的大伯说，有些地方还在杀人，说不准过些时日就杀过来嘞。”
暴动的民国是不容易有好日子过，但百年后的生活对我来说就是好生活，怪我着急就把未来脱口而出。
“没有谁能一直打不停”我的目光飘忽不定，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有看，“都会有打累的时候，到时候就有好日子过了。”
她缓缓点着头，没有说一句话，几秒过后，对我浅笑一下。
“若那些鬼子再杀一回，我活着便来找你，你也要来找我啊。”她摸上了我的辫子，“到时我再帮你和宴生插花。”
她说的可能是某种结婚仪式，我不想被她平淡的话感动，也不想默认她的想法。
我拉住她在我辫子上的手，“好，我来找你，到时候我给你还有张燕生插花。”
她盯住我看了几秒，忽然垂下脑袋，吐出明快的笑声，斜看我说道：“怪哦～”
她虽然说我怪，但没有抵触我说的话，她大概真觉得我只是改变了想法，不是换了个人。
我紧张的大脑在她亲切的话语间渐渐放松下来，莫名有了点朋友的感觉，只是这个朋友有点小。
“小又，你头发咋这么软嘞？”她又上手摸了摸，在我的发尾盘了盘，“你娘给你买发油了么？好些钱嘞！”
我看被她弄圆的发尾，轻轻摇动，“没买，就是隔几天洗一次。”
“不是年节的，洗做撒？”
我将手指戳进她盘着的小圈里，“软啊，摸着舒服。”
她两条辫子随着点头的幅度上下移动，用发尾在我手指上扫了扫，侧目对我浅浅一笑，“小又，咱编花绳吧！”
“编花绳？”
我话里的疑问她可能没听出来，跑着从箱子里拿来一根红绳，面对我坐回凳子上，把捏着的绳子中间冲我拿了过来。
“我昨儿个琢磨到一新鲜编法，我先编，你瞧瞧得不得。”
看她着急向我展示的样子，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转动我的身体，用我的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住她捏着的绳子中间，藏住心里的问号，跟她说：“好。”
“昨儿个回来道上瞧见一个红色的花，我觉好看便想插在头上，哪里想到从后头来了几个小娃娃，耍时冲撞了我，还踩烂那个红花。”她说话要更重一点。
我低头看了一眼开成八字形的双腿，非常假笑地说：“不痛。”
假笑背后，我再次咒骂那个王八蛋！
收拾好所有的衣裤，簸箕还放在衣柜前面，小苗关上柜门，转身说：“小又，上床说，巴适些。”
我脑海里的记忆突然蹦出来，想起了她说的方言意思，于是跟她笑了笑，说好。
她到我面前弯下腰，伸出右手，抓起我搭在腿上的左手，眼含笑意地说：“我带你。”
好意我当然不会拒绝，虽然撑地起来更顺手。
被别人拉不是特别容易使劲，如果在昨天还好说，但今天我右边的胳膊基本是废的，稍微用点力都会疼死。
我尽量把力气都集中在左手和左腿，借她拉我的劲努力起来。
“谢谢。”我说。
我起来后，她十指紧扣住了我的手，我被她带着朝床边走。
“好怪哦小又～”她转头冲我调皮地说。
“……呵呵。”好想呼烂自己的嘴！怪我太过礼貌！
就要走到床边，我的右耳听见了不远的地方有短暂而沉重的声音，我停下了迈出的左脚，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屋门被打开后，我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倒映在地上的巨大影子，影子的体型像一个强壮的男人。
怀疑可能是那个王八蛋找|打|手|干|我，我转回脑袋，当即就想跑路，可腿的疼限制了我的发挥。
一步还没迈出去，身边的少女就往我前面走了一大步，等不及我拦她，就听她叫道：“爹！”
“啥？”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我的眼睛就看了过去，什么脑补都返回到了肚子里。
那些没有逻辑的脑洞不配回我的脑袋里！
男人果然和影子一样强壮，不过影子也替他美化了身形，比如说身体上的肥肉在影子看就是结实的肌肉。
皮肤松弛的中年男人单手按着太阳穴的位置，瞥过来一眼，“哎。”
小苗看了看我，把我的手松开，关心地小跑过去，“还痛吗？”
男人的手随意摆了摆，在对门的凳子上坐下，翻转一个茶杯，小苗也走到桌前，我看见她像提起了茶壶，过了几秒也不见松手。
“空咯。”伴着重物放下的声音，她对男人说：“我去叫娘烧一壶！”
男人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她说完就跑了出去，我现在坐也不是，该咋跟他打招呼？
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一点。
我左手简单握住右胳膊，走向男人的身边，看清他长相后我呆了两秒，在他目光转向我时，轻轻低下脑袋，小声说道：“叔叔好。”
张宴生管他老婆叫婶婶，那我叫叔叔应该不会有错，基本的称呼应该百年前和百年后通用的，错了就是我倒霉！
他手摸向脑后，略微低下了头，应该算是回复吧？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我有感觉我的腿有点瘸，他不让我坐，我也不能不礼貌啊！
唯一的救兵还没回来，我心急地朝门外看。
“家里都好？”
我回过视线，看他正在看我。
“啊……”我慢半拍点头回他：“都挺好的。”
一个壮士的男人没啥好怕的，只是他长得太凶了，比影视剧里砍人的刽子手吓人的多。
“娘说水在烧咯，爹等等。”小苗快步跑进屋，偏暗的粉色衣服由着落日偏深的橘红混合泼墨的蓝，映照出白夜交合。
交合的色彩随着她跑出照射范围那一秒溜走。这间屋子，只有我看见了自然赠送的创作。
“稳重些。”我偏移外面的景，转回视线，就见她爹斜眼看她，话语略带严肃地说：“说百十回也不听。”
小苗朝我无奈地抿了抿嘴唇，迈着小碎步到她爹身后，好像耍赖地说：“哪里不听嘛！”她将手按在她爹脑后，“我不听撒子嘞？”手部的按压让她爹超短的头发向外翻着，她继续边按边转手指，“不是你要喝水嘛！怨我咯？”
他似乎很享受女儿的按摩，将身体往后直了直，眯上眼轻微点了点头，“怨我，得不得？”他很凶的脸上有了几分舒适的轻松，轻轻抬起眼皮，偏厚的嘴浮现一抹慈祥的笑，说：“你们娘俩惯会翻倒黑白！”
“噗！”她冲我笑了一声，手指在她爹脑袋上转了一大圈，跨两步跑到我身边，挽着我的胳膊对她爹说：“那叫颠倒黑白！”
他轻扫了一眼，“听你胡说。”站起来扒拉两下头发，脚尖转向屋门，腿蹭过凳子的边角，几步跨上门槛，转身走向左前。
小苗脑袋往前探，在她爹走远后明显轻松了不止一星半点，“算自在咯！”拉着我往桌前走，坐在她爹坐过的凳子上。
被迫加速走了两步，我没等她说话就绕到凳前迅速坐下，看她双手在桌上交叠，下巴底在手背上，笑眯眯说道：“我爹新酿的酒好些人买，剩的也有人定下，就不能给你闻了，打开酒香会变。”
“闻？”想她为啥要给我闻，猜可能是跟许又说过的话，过了几秒才想起是昨天她和我说的。我也笑了笑，摇着脑袋说：“没事，下次有机会。”
左边的屋子有烟囱，那应该就是厨房。
她爹从去的方向走出，径直走向另一边。
“小又，你瞧撒子嘞？”她眼珠往上抬着，眉毛也略高了几分，就那样侧着脸看我，手背上被压得陷下去一些。
“天快黑了。”
烟囱里飘出的烟顺着风飘，好像橘红底子的蓝色彩纸上用白色的粉笔随意划了，没什么美感。
她肩背向后挺了挺，转头看过去，“是哇，好看。”
我眼珠向下移动，直视她：“好看？”
“是嘞～”她转过头，眼里仿佛吸了烟囱飘出的白，含着喜色：“衣裳若能染那些颜色，准叫人挪不开眼。”
她比我更早收到自然赠送的礼物。
我不自觉笑了笑，这里有人比我还要敢想，用天空的颜色染衣服，我从没想过呢。
“小又，你笑撒子？”
“我觉得你说的对。”
“呀！”她手搬小凳靠了过来，坐到我身边，好像得到了什么宝贝，激动里含着开心，“小又，你真变了！”
“！！！”警报今天第好几次响起，我痛苦思索该怎么挽尊，她却挽起了我负伤的胳膊，搞得我一头雾水。
“我一直觉着天上的色染衣裳准好看，今儿个你可算晓得了！”她朝门外看着，口叹一声，幽怨地说道：“外头的料子好贵嘞，前几日想叫娘给我买身鲜亮的衣裳，娘说我败家子。”她回过头，对我说道：“若上头的色能掉下来多好哇。”
天的颜色能不能掉下来我不知道，不过她再折腾我的胳膊，我胳膊就要掉下去了！
“赚钱了什么衣服都能买，以后日子就好过了。”我左手拉过她的手，把被圈住的胳膊抽了出来，比较敷衍地应付她一句。
“不好说嘞。”她像是下意识瞟了一眼门外，回头对我说道：“和我爹吃酒的大伯说，有些地方还在杀人，说不准过些时日就杀过来嘞。”
暴动的民国是不容易有好日子过，但百年后的生活对我来说就是好生活，怪我着急就把未来脱口而出。
“没有谁能一直打不停”我的目光飘忽不定，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有看，“都会有打累的时候，到时候就有好日子过了。”
她缓缓点着头，没有说一句话，几秒过后，对我浅笑一下。
“若那些鬼子再杀一回，我活着便来找你，你也要来找我啊。”她摸上了我的辫子，“到时我再帮你和宴生插花。”
她说的可能是某种结婚仪式，我不想被她平淡的话感动，也不想默认她的想法。
我拉住她在我辫子上的手，“好，我来找你，到时候我给你还有张燕生插花。”
她盯住我看了几秒，忽然垂下脑袋，吐出明快的笑声，斜看我说道：“怪哦～”
她虽然说我怪，但没有抵触我说的话，她大概真觉得我只是改变了想法，不是换了个人。
我紧张的大脑在她亲切的话语间渐渐放松下来，莫名有了点朋友的感觉，只是这个朋友有点小。
“小又，你头发咋这么软嘞？”她又上手摸了摸，在我的发尾盘了盘，“你娘给你买发油了么？好些钱嘞！”
我看被她弄圆的发尾，轻轻摇动，“没买，就是隔几天洗一次。”
“不是年节的，洗做撒？”
我将手指戳进她盘着的小圈里，“软啊，摸着舒服。”
她两条辫子随着点头的幅度上下移动，用发尾在我手指上扫了扫，侧目对我浅浅一笑，“小又，咱编花绳吧！”
“编花绳？”
我话里的疑问她可能没听出来，跑着从箱子里拿来一根红绳，面对我坐回凳子上，把捏着的绳子中间冲我拿了过来。
“我昨儿个琢磨到一新鲜编法，我先编，你瞧瞧得不得。”
看她着急向我展示的样子，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转动我的身体，用我的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住她捏着的绳子中间，藏住心里的问号，跟她说：“好。”
“昨儿个回来道上瞧见一个红色的花，我觉好看便想插在头上，哪里想到从后头来了几个小娃娃，耍时冲撞了我，还踩烂那个红花。”她说话要更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