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因为我的话退后,还到我身边重新给我披上衣服,“姑娘准是吓到嘞,过些时候应当就莫事嘞,让秋禾陪姑娘吧,”

    私心使我没有拒绝她,我向后倚靠硌背的树,望着很远很远的月亮,“谢谢。”

    回应始终声音不大,却因为在身边,我听得很清,她说:“姑娘不必谢我,能伺候姑娘是我的福气。”

    我侧目看向卑微的她,思考了一会儿,问她:“尼向会家吗?”

    “秋禾和幺妹莫有家,老爷给的住处便是家,”

    “……那换一个地方也可以吗?”

    她安静几秒,垂头说:“听主子吩咐。”

    我望向空中的月亮,许愿逃跑时候能救她一起跑。

    房间里,李玉坐椅子上喝茶,紧接着斜看了我一眼,“过来磨墨。”

    坐地上的我揉捏胳膊,不情不愿地起来,嘴里嘀咕:“又不写字,我看他就是故意整我。”

    拿起墨条我才发现没有清水,转头声音不大地说:“没水咋磨?你叫人拿水呀。”

    “你自个儿想法子,不然要你撒子用处。”他悠哉悠哉地喝茶。

    我生气归生气,担心他发疯,放下墨条,准备出去问秋禾要点清水。

    无意间又看到桌上没有纸,连一个本子都没有,我忽然特别生气,“一张纸都没有你让我磨墨干啥?我看你就是故意整我!”

    眨眼间看他露出坏笑,瞥我:“就整你,你又能奈我何?混帐。”

    我气到指着他的手都在抖,原地转了几圈,手握紧了拳头,“我是不能把你咋样,我不玩了,我跑!”

    全身的疼好像不复存在,我快步往前跑,跑到门前,李运带领的人瞬间闪现,我来不及思考就听见——“将这畜生打废,送去和许王氏母女营生!”

    我心脏狂跳不止,身体拼命往后躲,拼命摇头拒绝:“不要!”

    可是眼前的人冲地飞快,包围住了我,我被他们挡住了视线,彻底陷入黑暗。

    “姑娘……”

    睁眼的当时我推开眼前的人,喘息不停。

    “姑娘莫怕。”她跪爬过来,轻轻我摸我的肩膀,即使被我推也没有后退。她虽然声音压低,可我依旧能听出温热中蕴含的温柔:“姑娘莫要闹出动静,若真惹得老爷要处置姑娘,到时真莫得法子嘞。”

    过了应该有好长时间,我才将她的话吸收个大概,呼吸渐渐平缓,躲开她包住我嘴巴的手,靠着树说:“倭小得乐。”

    不知道李玉到底会把我咋样,我为了安全也不应该再睡了,可头昏到不行,说话的声音都大不起来,一点都撑不下去。

    一晚上反反复复好几回,后来几次秋禾常被我推倒,她越是安慰我,我越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姑娘不必怪自个儿,姑娘也是吓坏了,方才忍不了的。”她抹掉我脸上冷汗,浅笑地说:“过会老爷便该起了,少不得人伺候,姑娘先缓缓,我再同姑娘讲应当做撒子。”

    太阳还没有升上灰蓝的天空,我低垂的眼适应了当前的光,看她搭在腿上发红起泡的手,不再流水。

    “尼的上不上咬啃丁步行,尼住的放监柚咬吗?惠区上尧吧。”

    她似乎看了几眼起泡的手背,好像没有痛感一样,笑着安慰我:“姑娘最要紧,我的伤不打紧的,一点也不痛。”

    我看着这个连上药自由都没有的人,心里不仅上不来气,还很疼。那么大的伤怎么可能不疼?

    深处的记忆渐渐响起,康平说的药丸!

    我低头来回寻找黄色药瓶,抬腿找不到就站了起来,终于在树的另一侧找到。

    “哲哥咬尼昨甜吃嘞,硬改能志腾,腻仔吃几个砍砍。”

    她没事的手接过我给的药丸,眼里尽是感恩,“谢谢姑娘。”

    等院里有一点看到太阳的顶了,她就说去备水,我非常不情愿地站起身,冷不丁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赶紧扶住身边的树。

    大概等了半分钟左右,我才没有了眩晕感,忍着恶心走到窗前偷看。

    没想到模糊看见衣不蔽体的小闵正捡起她昨天穿的衣服,背对床和窗穿身上。

    她头发很乱,穿衣服的动作很慢,跟随她穿裤子的姿势。

    见她好像要转过身,我马上蹲了下去,扯疼被抽过的腿,差点叫出声。

    我转身靠墙坐下,抬手皱眉捂嘴,等疼痛减淡。

    “老爷,您醒嘞?”小闵声音很细,“睡得还安逸吗?小闵有莫得扰您?”

    她的语气听上去特别小心,根本想不到他们昨晚同床共枕。

    我忍疼蹲了起来,从窗户往里面看,隐约看到床上随意伸的腿。

    “小解。”听他话里加杂气音,像是没睡醒似的。

    “是。”小闵不管身上的衣服没系扣,转过身趴地上拿出床底下的夜壶,捧壶到床边,“老爷。”

    他的腿往床下移动,我果断转过身,看不清也不想多看。听见里面的水流声,我自动脑补画面,捂嘴呕了一声。

    “衣裳穿昨儿个的就得。”

    “是。”铁器被放下的声音停止后,我听见她说:“小闵伺候老爷。”

    秋禾告诉我的事包括穿衣服,可是她没说这事小闵会做。

    我思考该不该进去,又悄悄探头看小闵,通过模糊的玻璃窗看她头发凌乱,语气听起来也没啥精神。

    猜秋禾也觉得我应该帮小闵吧,她太累了。

    缓慢地走到门前,我停下敲门的动作,回避被拦在门外的可能,长舒一口气,直接推门进去。

    憋着一股劲转过头,看见他们一个跪在脚凳上,一个坐在床上。

    李玉看着没多清醒,瞥向我的眼神平淡。

    “滚出去。”

    我不止想出去,我还想永远离开这。

    可是我不能。

    昨天气成那样都没有把我放,最坏的设想就是他想折腾死我,我得让他原谅我,然后把他家烧了。

    忽略内心的抵触、以及包含的怕,我转身走过去鞠躬,用电视上学到的演技,尽可能咬字清晰地说:“对不起,窝……我错了。”

    虽然秋禾跟我的目的完全不同,可我经过思考,确定有一点她是对的,我不能把王八蛋彻底惹火,万一他想出来啥特别过分的方式整我,我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无法表现得心甘情愿,鞠躬不让他看见我表情的同时,我也看不见他有啥反应。

    “认过错,不到一个时辰便趁机咬人。”他的声音睡意减少,可我还是感觉低沉,“你这畜生不如活埋干脆。”尤其加上语气里的讥讽,让我想要逃离。

    去除话语间的侮辱,我听出明显的威胁。努力抛弃抵触,回想昨晚的记忆,始终没想起自己有咬人那么疯狂的行为。

    上方瞥到他穿好裤子的下半身,穿鞋的脚好像要走过来。

    我后退一步,来不及开口,听见他不耐烦地说:“再不滚我叫人打你出去。”

    手指抠着掌心的肉,我立即抬起头,看他只是穿衣服,没有朝我走的意思。

    “昨甜倭不是过意的,嘴胎腾了,不是过意推腻的。”我憋委屈看他没有回我,他将手伸进被撑开的白色开衫短袖里。

    随后,他侧目看了我一眼,“李运,把她打——”

    我脑子里当场报警,抬起重到下坠的胳膊,堵到他的嘴上,他瞪眼看我,我不管他要干啥,带着哭腔说:“尼别叫他,倭保证再也不动手了,握真晓得错乐。”

    “疯狗。”他一下拍开了我的手,眉头染上怒气,“李——”

    我重心不稳,慌乱中抓住小闵给他穿的短袖。

    “滋啦”一声,伴随我的惨叫,我倒地上看到手里抓住的大片白布。

    “完了。”我看向打在地上的泪,想不出一个救自己的办法,只能缩成一团不面对他给我的重击。

    “老爷,小闵错嘞,莫拿稳您的短褂。”

    听声像是跪了,我偷偷抬眼去看,她抖得厉害。心里不想让她帮我分担,但又觉得那样我的疼能减轻一点。

    “去取一件来。”他光着膀子,抬脚往里面走。

    她仿佛获救了似的,应声后急忙跑了出去。

    “你这怕得倒别致。”他右手撑大腿上,偏过身俯看我。

    我看到视线里带了怒意、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自觉有些忐忑。

    但他脸上的怒都显得轻松:“茶。”

    他平淡的一声后没有任何举动,我反应几秒想到他是跟我说的。

    我晃了晃迷糊的脑袋,赶快去倒了一杯递给他。

    他目光定在我脸上几秒,我猜不到他的想法,试着问:“咋了吗?”

    他没正眼看我,快速夺过我手里茶杯,喝了两口,将茶杯放到我手上。

    不安地握着手里的茶杯,眼珠移动时看见小闵拿衣服回来,我突然灵光一现,转眼低头对他说:“腰部我帮尼穿衣服吧?小民也能修细一会。”

    他的神情似乎像要拒绝,为了不让他有拒绝的机会,我鼓足勇气打算拼一把。

    过去拿走小闵手里的衣服,没管她眼神发懵,回快跑回床边。

    “腻让倭史诗,做不好随腻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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