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张开嘴反应好久,才想明白她怎么会误会我。把铁勺放下,我赶快往右边挪了两步,避开烧热的油锅,上身前倾,“我没觉得你烦,你想太多!”

    她像是有话想说,却抿了抿嘴,低下头将手里的韭菜递过来,慢慢抬眼看向我,“是秋禾多心嘞……姑娘瞧还要洗吗?”

    听语气不相信我,我还不能说实话,想了想,低头看擦干也没有刚才嫩绿的韭菜,是不能洗了,也不好再支开她。

    大脑飞速运转,我笑得张开了嘴,唰地抬起头对她,“不用了,挺干净的。”目光朝左前偏一眼,“我想自己炒菜,你帮她洗碗去吧,这交给我就行。”

    她微微抬起的眼盯我看了几秒。

    “是。”缓慢的脚步渐渐走过来,像是不确定地将韭菜放灶台上,瞅她的手迟迟不松开,我收紧的眉头带起眼里的疑问,“咋了?”明显看到她胳膊抖一下,垂下眼见一把韭菜散开,她的手飞快地收回,后退的脚步声听上去很急,“莫咋!”我扬眉,视线随声往上看,她侧转过身,目光依然朝我偏低,“我去做活,姑娘有吩咐叫我就得。”

    “嗯,好。”目视她偏侧走去的背影,我嘴上的笑爬上眼睛,确认她背对着我开始帮女人洗碗,拿起火柴盒又划了一根。将燃烧的希望之火扔进锅里,还是意料之外地没有烧着。我一条腿轻微弯下,侧靠灶台,手撑桌上,低头看滚烫冒泡的油,小声嘀咕:“难不成要冷油才能点火?……咋可能嘛,常识我还是晓得的。”

    听着瓷器混乱的清脆响声,我不平静的心情更急,还好我不止有一个常识,笑容烧上眉头,我拍桌敲定:“这个方法准行!”

    想到就开始动作,我拿起锅边的菜盘,一股脑把豆芽全倒进锅里。

    眨眼间,形状各异的淡黄的豆芽浮起,看上去更奇形怪状,每条几乎都裂痕无数,我看得发愣,疑惑地张嘴说:“这……这是炸开了?”话刚说完,锅里就跳出几个油点,猝不及防地打上我的脸,我往后跳着大叫:“妈妈呀!”手捏住没放下的盘子,双臂环胸抱紧自己,“救命!”

    瓷器碰撞后很快的脚步声跑了过来,眼睛刚看到来人的下半身,耳朵马上听见她呼吸不平的声音:“姑娘咋嘞?!”我来不及说话,锅里的油又蹦出来几滴,她快速跑过来推开我,“姑娘走远些!”

    我顾不上身体的疼,看她飞快地拿起锅边的锅盖,火速盖到锅上。

    她转过身几乎要和我贴上,眉头紧皱着在我身上来回看,“姑娘伤到哪里嘞?”眼神好像和我一样紧张,像是锁定了,直勾勾看着我的脸,“溅这里嘞。”伸手往我脸上摸,“我帮姑娘擦净……”轻轻擦过后,她对上我的目光,“姑娘,还有哪里痛吗?”垂下眼,拉过我的手,取走我手里的盘子。

    心情渐渐平复,我手心手背感受到她手指的湿凉。她长舒了口气,“幸好莫得烫坏。”

    她忽然上看我,猛地放手退步,我大概猜到她弯腿要做啥,可因为我刚刚蹦太快,腿没法大动作走去拦她,开口时她已经跪下。

    “秋禾莫顾好姑娘,求姑娘重罚!”她语气起伏不定,话说得很用力,仿佛她犯了很大的错。

    颤抖的上身使她穿的布料随即剧烈晃动,不清的残影像是诉说她心里的害怕,上身和头不断低下去。

    看她面朝地,我走过去一步,直接蹲了下去,握住她双肩,“是我乱炒菜,不怪你。”

    听她夹着哽咽的喘息,我觉得不该这么冲动。

    愧疚带来的胸闷,短暂地掀过经历的惊吓,眼前她低垂的脑袋缓慢地抬起,偏黄的肤色让眼周湿润的红带了几分黄昏橘调,微微抬眼向我露一抹蕴白的浑浊。

    我想可能真吓到她了,打算先不管点火,思考怎么安慰,而她唇缝间露出牙齿,“谢谢姑娘……”哭腔溢满言语,语气却不紧不慢,“当姑娘的奴才,是秋禾的福气。”挂了泪的眼睫低下一些,闭嘴后我听她鼻息重了点。

    虽然没原谅眼前人传话的行为,可也没办法不管她。看了应该不到一分钟,我下半身和手一块使劲,将她拉起。

    “没事了,起来吧。”话说着,她被我轻松带了起来,我感觉到她肩膀想要退,就放开了手。

    她后退几步,双腿合并再把双手交叠肚子前,低头向我俯身,“谢谢姑娘…”她说完就稍微抬起了头,目光似乎瞥向灶台,而后略下地仰视我,“如若姑娘还想烧菜,让秋禾在旁给姑娘打下手得不得?”

    她这样让我有点怀疑刚才是不是错觉。

    “佩服”的话咽进喉咙里,我侧过头偏看锅里没有刚才那种噼里啪啦的动静,向下移动目光,火口里的木头已经烧完,

    觉得目前没必要烧菜了,可是想要烧大火不用油就得要酒……想了想,我扭身目光扫了半圈厨房。我想得到酒,最好的借口就是下酒菜。

    “秋禾”我将扫过的目光回到她脸上,左右看了两眼,问她:“我咋没看见这儿有酒呢?”

    “灶房莫得酒。”她回答不像隐瞒,但我还是不信:“李……你家老爷不喝酒?有钱人难不成喝的时候还得现买?”

    她轻摇了摇头,“院里有存酒的屋子。”下眼睑稍微露出眼白,眼珠往上看着,“姑娘要酒吗?这该请示老爷。”

    “no!”我手挡在胸前交叉,满眼拒绝道:“绝不能让他晓得!”

    她没再说话,只是眼里的疑惑过分明显。

    慢慢地放下手,逐渐恢复理智,感觉呼吸没有那么激动了,我放松语气:“你不是想让我讨好他嘛?”

    她似乎冷不丁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点头。

    “所以喽!”我语气越来越肯定,轻微俯身和她平视,“你告诉了他,他说不定就晓得我要用酒讨好,那到时候他不愿意喝了咋办?”眼神和语气里的疑问渐渐转为幽怨,委屈地噘嘴看她,“那不就白费了。”

    她好像真被我说动,像是思考地低看我,眼睛轻轻眨了眨,过不久,说:“老爷不愿喝酒是小,若是责怪姑娘私自取酒,是大。”她抬头纹加深许多,收紧了的眼眉看上去焦急,“姑娘怕痛,伤处还莫好妥贴,不能再遭打嘞!”

    她的音调突然加大,神情里透出的紧张感觉真是为我担心,我虽然觉得暖心,从内而外显露的却是逃跑的急切。

    “就算挨打也没事,目的达到就行了。”我拉住她拱到胸前的手,语气尽量慢下来,“你不是也想我好吗?想让我好,那就听我的吧。”

    她眼珠轻微移动着,朝向我的视线持续向下,像是在看被我握住的手,嘴巴慢慢闭上,紧接着目光落到我的脸上,我仿佛看出她当下有些纠结。

    “秋禾……”话语声像风一样飘出来,流进我的耳里,微张的嘴有些许灵活的形状,“秋禾听姑娘吩咐。”

    自己的臂弯更弯,双手握得更紧,我移动脚步缩短和她的距离,心里的快乐泡弯了我的眉尾,我咧嘴笑看她,“太好了!我做的事,结果一定有你一份!”

    她眼睛不像刚才那样闪烁,好像回归平时的状态,浅浅的笑像是蕴了暖光,从眼里溢出来,“我只盼姑娘好,不求旁的。”

    不适应这样煽情的感觉,我咧着的嘴几秒钟内收敛,默默松开了手,没那么灵活地退步远离。

    撇开的目光恰好看到还在洗碗的女人,眼神停留瞬间,离我不远的她似乎误会啥,贴近我的耳朵,低声说:“可要秋禾指点她?”

    默默侧目看她稍显严肃的神情,大概半分钟左右,我才发觉自己少了警惕,而她也不是“指点”。

    秋禾比我更了解这里的人,所以她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我点头接受了建议,见她要开口前,我语调压低说:“别吓到她,她也挺不容易的。”

    “是。”她微侧向我的脑袋轻低下,“秋禾晓得咋做嘞。”

    目视她绕过灶台,走向忙碌的女人,在女人不远处停步,不一会就看着女人站了起来。我不忘用余光撇向灶台上的肉,直到握住菜刀才挪回目光,低头将肉切片。

    拎着两坛酒出去容易被发现,菜香就是最好的掩护,非得烧一道菜了。

    刀刃很快,没多久轻松切了三四片。

    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我低着的双眼稍微侧目,看到两只穿着布鞋的脚快地走来。

    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下,我瞬间感到接近耳廓的热气,侧过头看她的腰朝我弯下,正面我的耳朵说:“姑娘,已经办妥嘞。”

    刀的一面压在肉上,我松开刀柄,抬头看女人正抬眼对我鞠躬。

    我停顿几秒,貌似淡定地点头,向秋禾稍微转身,悄悄问她:“你咋跟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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