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床上,我看不到她当下的表情,不过听语气应该只是没话找话,哪有人会觉得找地方坐着吃饭就是有想法?

    凉的米饭吃起来更硬,只比馍好一丢丢,我不想干噎饭,夹了一点肉丝怼进嘴里。

    “撒子主意”他像是疑问的语气跳出几分轻蔑,停顿一下,然后不善地说:“不过是莫规矩的混帐。”

    舌头不仅被辣味刺激,麻麻的感觉也迅速猛增,我嚼的速度稍减,呼吸同样也是。

    我不在意他说的啥规矩,但我有点在意他是不是生气了?

    感觉喉咙被扼住,我想放下饭碗先跟他混过去,可实在不想面对他。

    身后的她似乎听到好玩的事,轻快直接地笑说:“规矩的女人每日瞧也容易乏味,我觉妹子性子新鲜,是个新乐子。”

    牙齿慢慢嚼饭菜,我有意无意地听她说话,隐约感觉话里有一点奇怪,只是说不出奇怪在哪。

    “哼,我看你倒有不少主意。”他说:“继续剥。”

    硬壳开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接着听见她叹气中混着比较轻松的笑,说:“剥它是要仔细些,不然仁碎得满床,你今儿个莫法安生歇息。”

    我认真回忆她说的新鲜,胳膊逐渐靠近桌沿,搭着边想她到底啥意思。

    新乐子……乏味也可以理解成没意思……那么仔细回想李玉没有反驳,而他的一些行为……

    我眼前朦胧的烛光瞬间清晰,呼吸一下子加重。

    “嗵!”

    一声沉重的闷响让我当即低下头,我看着像坑一样深陷的饭,感觉脑子被凿通了。

    “混账。”听声,我朝后转头,他眼睛像是刚刚抬起,半搭着眼皮斜看我,没笑没怒,“坐不下便去外头守着。”

    我把筷子放桌上,手压筷子站了起来,顺着椅子转过身,正要指着他鼻子骂,但被手搓花生的辛好像玩笑的话打断。

    “老爷叫她来,又冷着她,她可不要使性子嘛。”余光看她抬起头瞥我,我火气跟着视线的转移减弱,眉眼稍微舒展地看她忽然欢笑道:“老爷,你瞧,妹子那眸子好气哦。”

    没说出的脏话被迫吞了回去,我脑子里闪过每次对着干的后果,我不能发火。

    否认生气就是承认发火,那我应该承认生气?

    “你晓得她便和她一起去外守着。”

    他仿佛确定的语气令我呼吸带思考一起变快,我好像从来没这么急过,刚才要指鼻子的手握紧拳头,压制混乱的呼吸。

    第二个选项刚要出口,进入嘴里的空气增加我舌头没缓解的感受,我底气比刚才足点,很快指向床边不远的桌上,尽量平稳语气地说:“菜太辣了,我想喝水。”

    他垂下眼捏起一个手里的东西放嘴里,应该嚼几下,上身朝方桌倾斜,伸手捏茶杯下面同样素色的小圆瓷托盘,收回手斜靠枕头上,茶杯靠近嘴边,“吃完,滚出去。”

    他说的话好像没带啥感情,我握紧的拳又攥紧了几分,忍住心里冲动,撇开想要刀人的目光,转身坐回椅子上。

    得抓紧吃完,我怕我忍不住骂他有病。

    想到这我低头用筷子扒拉面前碗里的饭,好像要把牙咬碎了,眼神没有焦点地瞪着烛光。

    “佳延今儿个咿咿呀呀地说好几个字,声可亮嘞,我在这个屋都听得清。”她像是唠家常一样语气自然,没被影响,“我便去同姐姐坐了半个时辰。”停顿的话语声凸显脆的花生皮在掌心被揉搓的沙沙声,又让她的声音覆盖,“姐姐与我说她小时候莫得这样灵光,我想咱家小少爷准是随你。”

    随他?随他不如再投胎一次!

    夹了一点菜配饭,我用力嚼碎。

    不信他真像我那时候胡说的一样犯贱,玩“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古早剧情,真爱上怎么会打的那么狠,所以只能算是感兴趣。

    “他说了哪几个字?”

    “……娘、爹、糖撒子的,我记不清嘞。”她接着说:“老爷,还要剥吗?”

    按照这个方向想,我还是不清楚是要利用这一点,或者是装成相反的性格。

    我装不出来,也不晓得装了会有啥后果。

    “剥完叫人给你姐送去。”他边嚼边说。

    吃完饭还是没有明确的想法,我把碗放进食盒,视线落纸扑克上,想了几秒,拿了出来。

    双手捏着它转身,床上的两人动作基本没变,辛的脸偏向他,而他却没有看她。

    可能由于他是斜坐的缘故,我眼神落到他身上不久,他就向我投来了目光。

    我将扑克用单手拿,把手伸向他,隐藏快露出的杀气,语气克制地问他:“要玩扑克吗?”

    他眼睛似乎朝我拿牌的手动了一点,移回时嘴巴张开,“你不晓得我不喜耍?”语气似乎含着不满,定我脸上的目光好像观察啥,“家里莫得扑克,你这是哪里来的?”

    没说心里话,我把手收到肚子前,保持纸张平展,“我自己画的呀。”为了不让他彻底拒绝我,我紧接着说:“我的玩法和你晓得的肯定不一样,你要不答应我玩一把?”

    他晓得的大概是斗地主之类的,只要我避开斗地主,那么多打发时间的玩法,应该不能没有一个他喜欢的吧?

    我觉得我就是个赌徒,忐忑地等他同意跟我赌。

    他靠枕头的手肘撑起来一点,没有坐直的身体轻微动了动,“过来。”

    有戏!

    昏黄的房间都变亮了,我眼睛有精神地看他,忍耐住腿疼,快跑了过去。

    脚步停在脚凳前,他依旧没有坐起,眼睛微抬着看我手的方向,手伸了过来。

    视线随着他降低,发觉他即将碰到纸的手似乎要拿牌,我手后撤了一点。

    琥珀色的戒指和他的食指一动不动地在我肚子前不远的位置,我隐隐感觉低气压猛增,眼还没看他就听见:“给我。”

    为了实现原本的计划,我忍下逃避他的冲动,手拿到前面抽出一张纸给他,“你轻点拿,万一变形了不——”

    说话间,他将手里朝自己展平的牌转向横直,看似随意地对我稍微扬眉,嘴角朝左勾。

    我疑惑地慢下语速,他把手指移到上面的中间,断裂的摩擦声响起。

    我呼吸骤停,说不出来话。

    他带了不屑的眼神忽然直对我的目光,张开的嘴伴随轻挑的语气说,“鬼画符的腌臜东西,”

    眼看他的手随意松开,撕两半的纸片在我眼前飘落到地上,他眼珠轻轻移向一边。

    撕成两半的纸好像激发我压抑的火气,我攥紧了手心,拿的一摞纸发出巨大的摩擦声,让我感觉非常烦,我把纸全都丢到他身上,眼里不仅有怒火,还有一点酸涩。

    “你凭啥撕它?!”明明全是怒火,我不晓得为啥带出的却是哭腔。

    扔过去的纸分散,我看着他向着烛光的眼神凛冽,闪现好像没爆发的怒火,抬手一把将纸打了回来。

    “混账!”他沉重的语气仿佛蕴含我挡不住的压力,我努力控制自己不退步,收住颤抖夹着哭腔的音调,指着他吼:“我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你凭啥给它撕了!”

    他看了我一会的眼睛竟然笑了,我感觉胸口闷到极点,手不停抖地指他,“你说啊!凭——!”

    他拉过我指向他的手,一把把我带了过去,我还没反应过来,脚背猛磕到坚硬的脚凳,身体突然往前倒,膝盖撞上床沿,脸随即撞进他的怀里。

    我整张脸闷进他的胸口,鼻子有点喘不上气,闷得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小混账,真是好大的火气。”他语气轻松地放开我的手,不几秒,我感到下巴被碰,脑袋被抬了起来,我始终没碰到地的小腿疼的没法动,忍疼维持别扭的姿势面对他,好像溢出的泪水只是我的错觉,他挑我下巴的手指好像在挠痒,对我笑道:“还想和我耍吗?”

    膝盖扩散的疼使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下巴上的瘙痒他更是加深我心里的堵塞,我不想在这儿待了。

    “不要……”我手掌抵在床上,胳膊弯起来,用力撑起上身。

    挠我下巴的手指当即转为钳制的虎口,他捏紧我的下颚,我无法离开他的手。

    “莫得泼妇的胆子,还敢同我耍横,我真高看你了。”他笑得开心,手控制我离他的脸更近,我躲避不开他深黑的眼睛,被迫直视他带来的恐惧,“饭吃完了吗?”

    他肯定不是关心,但现在我想不了太多,马上回道:“吃完了。”

    他目光撇开一瞬,回落到我的脸上,“全吃完了?”

    我鞋底蹭地,腿使劲撑着,快速想一下,“你是说那些饭菜吗?”他没有否认,我气息不稳地停顿呼吸后,一个重音落下,“没有……”接着说,“还剩一碗饭和菜。”

    他眼皮掀开了几分,神情平淡地点头,钳我下颚的虎口松开,仿佛没看到我要跌倒似的,淡漠地说:“去全吃净,剩一颗米粒绝不饶你。”

    冷冰冰的最后几个字和我的叫声同响,我手肘直戳冷硬的地上,瞬间侧倒下去,顾不上摔疼的屁股,蜷缩身体揉手肘。

    “再哭我便让人给你灌下去。”

章节目录

穿越到民国后我成了大冤种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普普通通人人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普普通通人人并收藏穿越到民国后我成了大冤种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