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依一个踏步,拉着雷无桀忽然退后了一步,而后放开了雷无桀的手,说道:“跟着我的动作。”

    雷无桀早已被迷的神魂颠倒,眼神都痴了。那还顾得其他,呆愣愣的点头跟着叶若依舞了起来。叶若依莞尔一笑,退了一步,衣袖一甩,长袖翻滚,竟原地起舞起来。雷无桀几乎没有犹豫,提着剑便跟上了叶若依的步伐。繁花纷飞,雷无桀红衣翻滚,提着美剑轻舞。而身边那个能被称为“美人”的绝世女子长袖翻飞,步伐曼妙。

    所有人的心中此刻只有四个字:风华绝代。

    “若依剑舞?”禾知许低吟。

    “是的,若依剑舞。将军叶家在战场上所创的舞蹈,据说二十年前,叶家军行军之时,便有一个白衣女子持剑狂舞,远远望去,恍若天人下凡。这个剑舞有上下两谱,上谱曰云门,若行云流水,闲情漫步,下谱则曰杀阵,杀气横行,千里可闻。这下子所舞的,想必就是云门。”白衣文士不知何时现在她们身后,笑道,“只是有舞无乐,似乎有些可惜了。”

    “前辈说笑了。这若依剑舞,寻常乐曲怕是配不上这舞。”禾知许挪开视线对上白衣文士温和的双眼。

    “哈哈,小女娃懂得倒是多。”白衣文士开怀大笑。

    “前辈,乐手这不就来了吗。”她话音刚落。一阵笛声响起,白衣文士一愣,冲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衫的瘦削男子正拿着一根笛子在那里吹着,他的面色如水,波澜不清,可笛声中却蕴含着丰富的情感。并且与庭中二人的舞步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似乎这首曲子就是为这首剑舞所作的。

    “这首曲子就是若依剑舞的曲子。是 ‘韶’,据说已经失传了的舞曲‘韶’!司空长风,这人是谁,你雪月城怎会有这样的弟子。”白衣文士再度站了起来,眼神放光。

    “是我的弟子,萧瑟。”司空长风得意地说道。

    “好好好。这一次百花会,我没有白来。”白衣文士兴致大起,四顾环绕了一番后,落在乐师身旁。乐师看着面前忽然发生的这一切已经有些愣神了。而这个一身白衣,面色儒雅的文士冲他轻轻挥了挥手:“劳驾,借琴一用。”

    乐师点了头,慌乱的起来。白衣文士手轻轻一挥,那柄古琴就落在了他的手中。文士也不坐下,右手举着古琴,左手猛地一扫琴弦。如千万万马,踏破荒原!

    白衣文士向后撤了一步,将琴重新放回了桌上,悠然地坐了下来,朗声道:“不用顾虑我!此生能见一次真正的若依剑舞,是我的荣幸!”

    听闻文士话语之后,二人剑舞并没有停下,脚下的步伐以及笛声也未杂乱。中年文士闭着眼睛,静静聆听了一下,手指在琴弦上微微拨动。这般通天之才,既风雅又洒脱,仿佛握住琴的一瞬间就已经通晓所有音律。

    “知许姐姐……”司空千落眼观此景已是目瞪口呆。

    禾知许好笑地扶住司空千落的下巴,“那位客人,恐怕就是儒剑仙谢宣了。”

    萧瑟吹笛,谢宣抚琴,叶若依长袖起舞,雷无桀剑舞助阵,站在一边的唐莲也随机一跃踏上了屋顶,一袭黑衣在风中飞扬,朗声高歌。

    “我欲乘风向东去,雪落轩辕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大师兄,怎么这样啊。都不和我说一声,我也想出出风头。”司空千落嘟着嘴,眉眼带着些不开心。

    禾知许眼神闪了闪,侧身附在司空千落耳边对她说,“千落,我也有一首诗。你上去接下来说吧。”

    司空千落眼睛里迸发出狡黠地光亮,点了点头,飞身上屋檐,接着唐莲话落,吟唱。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慢脸娇娥纤复秾,轻罗金缕花葱茏。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

    “好!此曲甚妙!”抚琴的谢宣称赞。

    司空千落低头笑而不语,揪着衣衫前的花穗,禾知许看她已经乐不思蜀了。

    萧瑟放下了笛子,儒剑仙谢宣双手也离开了琴弦,叶若依收起长袖,而雷无桀也将剑重重一挥,所有的花瓣朝天而起,如天女散花般倾泻而下,下了一阵姹紫嫣红的花雨。而花雨落地,雷无桀抬头,眉宇间略带着几分羞涩,他看向叶若依,犹豫了一会儿轻轻说道:“好巧。又见面了。”

    萧瑟收起长笛走到禾知许身边,唐莲则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司空千落也落在禾知许身边,唐莲默默地问萧瑟:“虽然我也不太懂这其中之事,不过这开场白,是不是略微有些烂?”

    萧瑟撇了撇嘴:“简直烂到令人发指。”

    禾知许忍俊不禁,“噗”的一声笑出了声,侧身倒在萧瑟怀里憋着声,颤动的双肩早就出卖了他。萧瑟盯着笑得没力了的禾知许,搀扶住小大夫给她顺气。

    一旁的叶若依微微一笑,挽了挽头发:“是啊,又见面了。”气氛尴尬,枉费雷无桀剑仙一剑,绝美动人,弄了个相当有气魄的开场,可这开场白,却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一段剑舞。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谢宣轻抚琴弦,轻吟道,微微缓解了几分尴尬,他站起身,望了望远方,忽然道,“有故人要到了。”

    “还不快跑?”司空长风站在雅阁之上,对着谢宣说道。

    谢宣一个纵身,跃回雅阁,背起了放在边上的书箱,再度跃回了院中,他冲着众人道:“今日得见雪月城少年子弟,才知江湖第一城不是妄言,这次百花会没有白来,就此别过,没有什么可以赠送的,便送你们几本书。”

    谢宣将一本本或是略显古旧、或是没有书名的书从书箱中废了出来,分别递给叶若依、萧瑟、禾知许、雷无桀、唐莲以及司空千落的手中。

    谢宣看着萧瑟,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是否见过。”

    与人对话一向懒洋洋地萧瑟,此时却一本正经恭敬地点了点头,“稷下学宫。”

    “难怪!”谢宣神色平静地说,“那这本书我没有送错,这本书没有名字,因为是我写的,名字还没有想好,若是你看完后想出什么好名字,便可以自己写上。”

    在场的众人听到了谢宣的这句话,都不由心中一动,能得谢宣写的无名书,江湖上也没有几个人,这让众人又看重了萧瑟几分。

    谢宣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他看向一直看着手中残本的禾知许,“这是当年扁姑娘托我保存的残本,当年她找到我时我还在想他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她怕是料到你还是会修炼蛊术,你妥善保管吧。”

    禾知许将残本收了起来,眼底留过一丝伤感,抬手行礼。“这毕竟是我家里人留给我为数不多的东西了,多谢先生代为保管了这么多年。我当年答应过师父不会用它为祸,请先生放心。”

    “那便好。”谢宣忽然转过了身,“好了,我要走了。”

    远处有声音传来:“我才刚来,你就要走。就真的这么怕我?”

    谢宣快步往前走着,口中吟道:“相见不如不见,不见如相见,眼虽不见,心已见。”

    “死书生。”远处那声音冷冷说道。

    “凶……”谢宣越走越远,最后的两个字已经难以听清了。

    雷无桀一脸慌乱,转头别想跟着跑,却被一剑拦住了去路。原来刚才说话那人已经赶到了,一袭白衣,面带灰巾,正是那雪月剑仙李寒衣。李寒衣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刚刚我在苍山上,忽然望见此处有一道剑气。”

    “师父。”雷无桀点头哈腰,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这一剑,不错。”李寒衣声音平缓看不出喜怒。

    “师父你夸我!”雷无桀瞪大了眼睛,惊喜地不敢相信。

    “但是,谁允许你跑下山的!”李寒衣提起一剑,便把还张着嘴巴大笑的雷无桀打飞了出去。

    留下的几人都憋着笑,都怕惹恼了这位二城主,也被一剑打了出去。李寒衣倒是没有急着回苍山去,仿佛看到了禾知许袖口上的花纹不太对劲儿,走到禾知许身侧,抓住她想要错开的左手,将衣袖撩起露出还未好透泛着黑丝的伤疤。“你以血嗣蛊。他知道吗?”

    萧瑟拉过禾知许的手臂,他眼眸一压带着怒气,“禾知许!”

    禾知许满脸心虚,一个师嫂一个未来相公,她大概也是知道求别人没什么用了,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来雪月城后算过一卦,是屯卦,道阻且艰。那是我最后的办法。以血饲养,不过是加一重保障罢了。”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萧瑟狠狠地打了下禾知许的额头,他黝黑的瞳孔,宛如化不开的浓墨,眼底带上了恼怒和哀伤。

    禾知许先是一惊,然后顾不得自己被打红了的额头,双手捧着萧瑟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和焦灼。“我知道错了……偷偷放血是我不对,我也是关心则乱。”她又凑近了萧瑟几分,眼瞧着眼前的人还在生气,也顾不得有人在场,凑在他脸颊落下一吻,他们二人鼻尖相贴,呼吸纠缠出缕缕缠缠的气氛,她英红的脸颊之上是亮晶晶的看着他的瞳孔,小声地说,“我错了~萧老板。以后什么都先和你商量,好不好?”

    萧瑟眼眸轻怔后扯出情丝,一手环住贴在他怀里的女子,一手轻抚上她炙热且熏红了的脸颊,“小大夫,又想偷赖……”他思索了一下,迎着眨巴着眼睛一脸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人儿,笑得更开心了。“原谅你这一次了。”

    这喧闹的百花会,旁人的低喃和吃惊都不重要了,他的眼里只有这个赤诚的眼眸。从善如流的回答了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何等惊世骇俗之事的姑娘的问题。

    那声咳嗽声,惊醒的有何止怀里的女子一人。只是怕她羞得溜掉,将她禁锢在怀,听着长辈的调侃,眼底含笑地看着她将自己煮熟,才悠悠然的将怀里羞得缩成乌龟的姑娘带回了院子。

    后来……后来就是他亲吻了那道由小大夫亲手划得伤疤,也知道她是关心则乱,裹成粽子的姑娘心底最是柔软,她想自己的师兄和师嫂白头到老,永不分离。也想为自己和她坎坷不平的道路留条后路。所以才下此狠手,可是他是真的心疼了,她可是他放在心间的人。

    再后来,就是他耍赖,小大夫心软让他心安理得的抱着软香玉又是一晚。

    “咳咳!”不知谁的轻咳声,惊破了愣神的禾知许,迅速窜红的耳根带着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的脑袋让她就想逃跑,却被坏心思的萧瑟禁锢在怀里,她将脸埋在萧瑟的胸膛,脑子里回荡着一句话,“这下没脸见人了!”

    “咳……师尊,二师尊。”萧瑟眼角还带着欢愉,“我们就先走了。”

    “没出息,看好她了。”李寒衣冷冷的丢下一句前后不着调的话,在众人都明白对谁说的偷笑中,带着偷噎的雷无桀回苍山去了。

    “是该回去了,小丫头怕是要熟了。”司空长风也打趣着。

    反正后来禾知许脑袋发晕的被带回院子,缩回自己房间的被子里不理人了。

    “小大夫……”萧瑟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被子外面传来,“出来,我给你涂药。”

    “不要,丢死人了!”嘴上说着不出来,但是害怕萧瑟再生气,还是把手递了出去,听到一声轻叹,先是温热的触感轻绕了下伤口处,紧接着就是清凉的触感在手腕上涂抹。

    “我明白你的担心,就算要放血也该看着点这么深的口子,你不疼吗?我看着都心疼。”大概是身处黑暗,触感就更加敏感了,禾知许轻颤了一下。

    “疼的……”她的语气里还在这湿意还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撒娇,这些年大概被这个给她涂药的人养的娇气了些,她以前可没有这般怕疼。

    萧瑟将伤口缠好,就着被子抱着禾知许,下颚抵着禾知许的头顶。禾知许呡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掀起被子将二人盖好,趴在萧瑟的胸口,闷闷的不看诡计得逞的人。“你要是冻生病了,操心的还是我。”

    “明明是你不听话好不好,小大夫~”萧瑟低下头在禾知许红透了的耳畔低声细语。

    惹的怀里的人轻拍了下他,“睡觉,不许说话了!”

    萧瑟的确是生气的,一部分是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一刀一看就下手很重,他家小大夫自来到自己身边,就没有出现过这么深的伤口,他心疼了;另一部分就是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即便是必须要放血他虽不忍但他盯着也不至于划得这般深的一道口子。

    只是萧瑟怎么也没想到,他家小大夫为了哄自己开心,凑上来的轻吻。战栗的麻酥感大概是从左胸膛迸发出来激涌到四肢百骸,不自觉地低头,看清了她清澈眼中的自己,嘴角大概再也压不来了,他也只能听到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鼻尖围绕着她清苦的草药香,明明千杯不醉的人,此刻竟有些痴迷了。

    他亲吻了那道由小大夫亲手划得伤疤,也知道她是关心则乱,裹成粽子的姑娘心底最是柔软,她想自己的师兄和师嫂白头到老,永不分离。也想为自己和她坎坷不平的道路留条后路。所以才下此狠手,可是他是真的心疼了,她可是他放在心间的人。

    结局就是萧瑟心安理得的抱着软香玉又是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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