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娶汪家女为妻，不知赤心应为谁
为了彰显足够的诚意，赫连樗将自己所有家产记在汪挽髻名下，亲自去拜年了临安侯夫妇。
反正他知道汪挽髻之后肯定再还给他。
在夫妻俩面前，他特意收敛了面相中的锋芒。举止得体，假笑自然，气质温润。
婚期订在半年后，也就是六个月后。
两个月过去了————
江有汜离京阳城也不远了，大概再有个七八天就能到了，自己徒步走了三千里路，有苦尽甘来的期待，也有被拒之门外忐忑。
他现在五个月的身子，已经很明显的显怀了，行动也有些迟钝，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
每当他穿过市井小巷，人们见他一个孕夫背着行囊，总会对他评头论足，或怜悯他摊上个负心汉，或谩骂他不检点。起初会掩耳盗铃似的用宽大的袖袍遮住肚子，甚至不敢见人。后来听得麻木了，也就无所谓了。
他今年才十八岁，很多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未出阁，见到他都会叹息道不敢嫁人了，恐吓效果比孔雀东南飞要好多了。
还好这两个月过得很顺利，没碰上麻烦。
（噗噗旅行记就省略啦～）
进了京阳城他却打起了退堂鼓，从凤里路走到福邸胡同崇寿小巷三号赫连家大院短短的路程，他竟然走了一个时辰。
为了掩人耳目，他特地穿上了当初赫连樗扔下他时给他的给帽袍和黑面纱，他其实很讨厌这身衣服，但是又舍不得扔掉，此时就派上了用场。
忐忑的走到侯府大门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怀念这里，哪怕只是让他看看这紧闭的大门也好。
看门的见他站在门口不动，急眼了：“一边儿去，睁大眼看清楚，这里是平昌侯府！”
江有汜不答，只是淡淡说道：“我要见赫连樗。”
刚才那个急眼的指着江有汜的鼻子又嚷嚷到：“你谁啊你！不要命了？侯爷的大名也是你能喊的？”
另一个性子沉稳点的意识到他知道侯爷的大名，肯定不是普通百姓，瞪了一眼那个急眼的，然后对江有汜赔笑：“您稍等，我去给侯爷通报一下！”
那个急眼的小斯抱臂吊儿郎当的倚着门柱子打量江有汜：“你是什么人？”
见他不说话，暗自冷冷嘲讽到“架子怪大！”
并非江有汜太拽，他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府里，赫连樗正在和汪挽髻下棋，听小斯说有人请见，头也不抬的问道：“何人？”
小斯答曰：“之前从未见过，那人一身黑帽袍，还知道您的尊名。”
赫连樗一掀眼皮，掷了一颗黑子：“带进来。”
汪挽髻丝毫未觉，掷下一颗白子，欢喜道：“下了半天的棋，我终于赢你一回了！”
赫连樗心虚，不敢说是因为自己方才分心才败了，只能夸她棋艺见长。
江有汜被带往前院，心里正疑惑，却也不便多问。
一路都是熟悉的花草、楼阁、水榭，家仆也都换了。江有汜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太不要脸了，给人家带来那么多麻烦，还反过头来对人家纠缠不休。
可是孩子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一个人也养不起活，这个借口让他暂时稳住了悬着的心。
他轻拍肚子，用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温声道：“言儿，准备好和爹爹一起丢脸了吗。”
言儿在肚里动了动，表示回应。
晤言这个名字是江有汜起的，江家这一辈的晤字他本来不想用了，一想到他的侄儿们一个叫晤歌，一个叫晤语，才刚学会走路就葬身火海，毕竟这些幼孩是最无辜的，他狠不下心就索性叫了晤言。
到了门口，他踌躇不敢前，小斯回过头发现他人没了，掉头来喊他他才绣花一样慢慢走进去。
一步步走进去就像一层层剥开他的心，当他站在赫连樗面前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三个月建立起来的坚强的心理防线溃不成堤。
他怕丢脸，呆立在赫连樗面前迟迟不肯摘下帽子。汪挽髻与丫鬟都被遣下去，屋里尴尬的气氛无比明显。
赫连樗一眼就看出了他臃肿的腹部，心里竟然掠过一丝惊喜，即使被宽大的帽袍遮住，也难逃他眼。
他假装没看出来，冷声呵道：“你自己摘还是我帮你摘！”
江有汜掌心被自己攥的生疼，咬咬牙一把掀开帽子。
赫连樗一双墨黑的毒眸死死盯着他一张脸，为了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他表情越崩越阴枭。
江有汜被盯得险些站不住，怀孕的事实在羞于启齿，索性双手挡在腹前给自己找台阶下：“赫连叔叔呢？”
赫连樗冷呵一声，翻他一个白眼儿，咬牙切齿道：“积郁成疾，两个月前病逝了。”他刻意将“积郁成疾”这四个字重读。
赫连樗竟然也成了孤身一人，江有汜闻言噗通跪下，低垂这眼睫：“是江家对不起你们。”说罢磕了九个头，再抬头时冰白的额头上有了明显的血痕。
然后顺着杆子往下爬：“江家虽有罪，但我怀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也是你的孩子，劳烦你照拂我们父子俩几个月，孩子生下来满三个月后我就离开。”
赫连樗头一次见他用如此冷淡的神情与自己交谈，瞧起来奶凶奶凶的，十分有趣。于是故意气他：“我哪里敢确定这孩子就是我的？”他确定以江有汜的人品做不成那种不要脸的事。
江有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种事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瞪大眼睛与赫连樗对视，干巴巴丢下一句话：“等孩子生下来便知！”
赫连樗起身走向他，居高临下的弯腰去扳他的下巴：“我一点都不在意你肚子里的是个什么东西，留你不过是怕你口无遮拦被之前的老仆认出来从而祸害侯府。”
说完把江有汜往地上一扔，甩袖扬长而去。
他这句话说的真的很伤人，他亲口称自己的孩子为“东西”，还侮辱江有汜的人格。
江有汜怀胎徒步走了三千里路，一路被收指点，危机四伏，换来的竟然是这样都理由。
他还是太爱这个人了，爱到宁愿自欺欺人，爱到不要尊严去求他照拂。
赫连樗把他安排到前院里的一间偏房，他还算欣慰赫连樗没让他和下人住在一起。
不管怎样，侯府在他心里已经算是第二个家了，能在这里住短短几个月，他知足了。
一日三餐和衣物也有丫鬟给他送来，赫连樗不允许他出府，日子过得就像被囚禁一般。
他认为自己的日子不会很安稳，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是夜，他刚沐浴完准备熄灯休息了，孕夫总是感到体力不支，很贪睡的。
门被一脚踹开，赫连樗一身风尘闯进他的卧房，鞋也不脱，一手制住他两个手腕，把他摁在床上，赫连樗的力气可比上次那个乡村莽夫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江有汜如临大敌：“你放开我，我现在是孕夫，身体可不比从前。”
赫连樗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江有汜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自己喜欢看江有汜哭的样子，从前他哭起来总是无声的，埋进他的胸膛，冷不丁睫毛上就缀满了露珠。想到这些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一些。
可眼前这个人满眼对他的戒备，让他又恨起来。
他咬牙切齿的怼着江有汜的脸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我问过了，过了四个月就可以，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江有汜的里衣被他去部撕开，圆润的白肚皮泛上绯红，粉白的手指痉挛不止，气若游丝的求他放过。赫连樗听他声音很虚弱，看到他纤长白嫩的腿间一摊血迹，立刻慌了神。
隔着门叫人请大夫来看，还不忘嘱咐别请那个庸医。
江有汜几乎没了意识，头发粘在蒙汗的脖颈上，赫连樗给他擦汗，擦腿上的血，嘴里喃喃道：“对不起……”
他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慌张的紧紧握住江有汜的手，一遍遍的道歉。
大夫迟迟不来，他暴怒的想找人撒气，却发现人被他遣去找大夫了，只能继续坐在床沿守着江有汜。
江有汜苍白的嘴唇他看着难受，用湿手帕仔细擦拭着，却是徒劳无功。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往江有汜肚子上摸，他不敢用力，轻轻盖在上面，感受到了一片温热，和胎儿轻轻的动作。
他靠的更近了，对着未谋面的孩子说话：“嘿，能听见吗？我是你父亲。”
对面又没了动静，他摇摇头，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大夫刚好来了，先给江有汜把脉，之后对赫连樗苦口婆心的劝导：“我给他开一方药按时喝就好，只是这位公子年纪太小，身子又单薄，前几个月又没养好身子，禁不住如此折腾的！侯爷以后还是忍吧！”
赫连樗一听没事，才终于一展笑颜，恭送大夫走出房门。
药煎好后，他一勺一勺喂给江有汜和，亲自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替他盖好薄被，自己就守在床边睡着了。
反正他知道汪挽髻之后肯定再还给他。
在夫妻俩面前，他特意收敛了面相中的锋芒。举止得体，假笑自然，气质温润。
婚期订在半年后，也就是六个月后。
两个月过去了————
江有汜离京阳城也不远了，大概再有个七八天就能到了，自己徒步走了三千里路，有苦尽甘来的期待，也有被拒之门外忐忑。
他现在五个月的身子，已经很明显的显怀了，行动也有些迟钝，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
每当他穿过市井小巷，人们见他一个孕夫背着行囊，总会对他评头论足，或怜悯他摊上个负心汉，或谩骂他不检点。起初会掩耳盗铃似的用宽大的袖袍遮住肚子，甚至不敢见人。后来听得麻木了，也就无所谓了。
他今年才十八岁，很多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未出阁，见到他都会叹息道不敢嫁人了，恐吓效果比孔雀东南飞要好多了。
还好这两个月过得很顺利，没碰上麻烦。
（噗噗旅行记就省略啦～）
进了京阳城他却打起了退堂鼓，从凤里路走到福邸胡同崇寿小巷三号赫连家大院短短的路程，他竟然走了一个时辰。
为了掩人耳目，他特地穿上了当初赫连樗扔下他时给他的给帽袍和黑面纱，他其实很讨厌这身衣服，但是又舍不得扔掉，此时就派上了用场。
忐忑的走到侯府大门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怀念这里，哪怕只是让他看看这紧闭的大门也好。
看门的见他站在门口不动，急眼了：“一边儿去，睁大眼看清楚，这里是平昌侯府！”
江有汜不答，只是淡淡说道：“我要见赫连樗。”
刚才那个急眼的指着江有汜的鼻子又嚷嚷到：“你谁啊你！不要命了？侯爷的大名也是你能喊的？”
另一个性子沉稳点的意识到他知道侯爷的大名，肯定不是普通百姓，瞪了一眼那个急眼的，然后对江有汜赔笑：“您稍等，我去给侯爷通报一下！”
那个急眼的小斯抱臂吊儿郎当的倚着门柱子打量江有汜：“你是什么人？”
见他不说话，暗自冷冷嘲讽到“架子怪大！”
并非江有汜太拽，他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府里，赫连樗正在和汪挽髻下棋，听小斯说有人请见，头也不抬的问道：“何人？”
小斯答曰：“之前从未见过，那人一身黑帽袍，还知道您的尊名。”
赫连樗一掀眼皮，掷了一颗黑子：“带进来。”
汪挽髻丝毫未觉，掷下一颗白子，欢喜道：“下了半天的棋，我终于赢你一回了！”
赫连樗心虚，不敢说是因为自己方才分心才败了，只能夸她棋艺见长。
江有汜被带往前院，心里正疑惑，却也不便多问。
一路都是熟悉的花草、楼阁、水榭，家仆也都换了。江有汜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太不要脸了，给人家带来那么多麻烦，还反过头来对人家纠缠不休。
可是孩子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一个人也养不起活，这个借口让他暂时稳住了悬着的心。
他轻拍肚子，用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温声道：“言儿，准备好和爹爹一起丢脸了吗。”
言儿在肚里动了动，表示回应。
晤言这个名字是江有汜起的，江家这一辈的晤字他本来不想用了，一想到他的侄儿们一个叫晤歌，一个叫晤语，才刚学会走路就葬身火海，毕竟这些幼孩是最无辜的，他狠不下心就索性叫了晤言。
到了门口，他踌躇不敢前，小斯回过头发现他人没了，掉头来喊他他才绣花一样慢慢走进去。
一步步走进去就像一层层剥开他的心，当他站在赫连樗面前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三个月建立起来的坚强的心理防线溃不成堤。
他怕丢脸，呆立在赫连樗面前迟迟不肯摘下帽子。汪挽髻与丫鬟都被遣下去，屋里尴尬的气氛无比明显。
赫连樗一眼就看出了他臃肿的腹部，心里竟然掠过一丝惊喜，即使被宽大的帽袍遮住，也难逃他眼。
他假装没看出来，冷声呵道：“你自己摘还是我帮你摘！”
江有汜掌心被自己攥的生疼，咬咬牙一把掀开帽子。
赫连樗一双墨黑的毒眸死死盯着他一张脸，为了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他表情越崩越阴枭。
江有汜被盯得险些站不住，怀孕的事实在羞于启齿，索性双手挡在腹前给自己找台阶下：“赫连叔叔呢？”
赫连樗冷呵一声，翻他一个白眼儿，咬牙切齿道：“积郁成疾，两个月前病逝了。”他刻意将“积郁成疾”这四个字重读。
赫连樗竟然也成了孤身一人，江有汜闻言噗通跪下，低垂这眼睫：“是江家对不起你们。”说罢磕了九个头，再抬头时冰白的额头上有了明显的血痕。
然后顺着杆子往下爬：“江家虽有罪，但我怀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也是你的孩子，劳烦你照拂我们父子俩几个月，孩子生下来满三个月后我就离开。”
赫连樗头一次见他用如此冷淡的神情与自己交谈，瞧起来奶凶奶凶的，十分有趣。于是故意气他：“我哪里敢确定这孩子就是我的？”他确定以江有汜的人品做不成那种不要脸的事。
江有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种事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瞪大眼睛与赫连樗对视，干巴巴丢下一句话：“等孩子生下来便知！”
赫连樗起身走向他，居高临下的弯腰去扳他的下巴：“我一点都不在意你肚子里的是个什么东西，留你不过是怕你口无遮拦被之前的老仆认出来从而祸害侯府。”
说完把江有汜往地上一扔，甩袖扬长而去。
他这句话说的真的很伤人，他亲口称自己的孩子为“东西”，还侮辱江有汜的人格。
江有汜怀胎徒步走了三千里路，一路被收指点，危机四伏，换来的竟然是这样都理由。
他还是太爱这个人了，爱到宁愿自欺欺人，爱到不要尊严去求他照拂。
赫连樗把他安排到前院里的一间偏房，他还算欣慰赫连樗没让他和下人住在一起。
不管怎样，侯府在他心里已经算是第二个家了，能在这里住短短几个月，他知足了。
一日三餐和衣物也有丫鬟给他送来，赫连樗不允许他出府，日子过得就像被囚禁一般。
他认为自己的日子不会很安稳，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是夜，他刚沐浴完准备熄灯休息了，孕夫总是感到体力不支，很贪睡的。
门被一脚踹开，赫连樗一身风尘闯进他的卧房，鞋也不脱，一手制住他两个手腕，把他摁在床上，赫连樗的力气可比上次那个乡村莽夫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江有汜如临大敌：“你放开我，我现在是孕夫，身体可不比从前。”
赫连樗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江有汜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自己喜欢看江有汜哭的样子，从前他哭起来总是无声的，埋进他的胸膛，冷不丁睫毛上就缀满了露珠。想到这些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一些。
可眼前这个人满眼对他的戒备，让他又恨起来。
他咬牙切齿的怼着江有汜的脸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我问过了，过了四个月就可以，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江有汜的里衣被他去部撕开，圆润的白肚皮泛上绯红，粉白的手指痉挛不止，气若游丝的求他放过。赫连樗听他声音很虚弱，看到他纤长白嫩的腿间一摊血迹，立刻慌了神。
隔着门叫人请大夫来看，还不忘嘱咐别请那个庸医。
江有汜几乎没了意识，头发粘在蒙汗的脖颈上，赫连樗给他擦汗，擦腿上的血，嘴里喃喃道：“对不起……”
他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慌张的紧紧握住江有汜的手，一遍遍的道歉。
大夫迟迟不来，他暴怒的想找人撒气，却发现人被他遣去找大夫了，只能继续坐在床沿守着江有汜。
江有汜苍白的嘴唇他看着难受，用湿手帕仔细擦拭着，却是徒劳无功。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往江有汜肚子上摸，他不敢用力，轻轻盖在上面，感受到了一片温热，和胎儿轻轻的动作。
他靠的更近了，对着未谋面的孩子说话：“嘿，能听见吗？我是你父亲。”
对面又没了动静，他摇摇头，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大夫刚好来了，先给江有汜把脉，之后对赫连樗苦口婆心的劝导：“我给他开一方药按时喝就好，只是这位公子年纪太小，身子又单薄，前几个月又没养好身子，禁不住如此折腾的！侯爷以后还是忍吧！”
赫连樗一听没事，才终于一展笑颜，恭送大夫走出房门。
药煎好后，他一勺一勺喂给江有汜和，亲自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替他盖好薄被，自己就守在床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