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怕的很,齐墨瑜还是鼓足勇气拒绝,强装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狗子先炸了,“大哥亲自来请你,别不知好歹,想挨揍是不是。”二柱三胖两人也在一旁把手指按的咔咔响。

    齐墨瑜后退两步,“君子动口、不动手。”

    三胖往前走一步:“我们不是君子啊,能动手就不废话。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禁得住我一拳吗?”

    齐小公子又怕又气脸都红了,眼前这四个哪个都能把他揍趴下。他用没什么威慑力的眼睛瞪江莱。“你、你这样哪里像读书人。”他倒是知道这里谁说话管用。

    看够了热闹的江莱对仨小弟摆摆手,“一边去,别吓着我朋友。”他笑着对齐墨瑜说:“齐童生收了我的银子,不答应可是不行的哦。”笑眯眯的样子,看在齐墨瑜眼里就像只狐狸。

    齐墨瑜被这四人吓得都忘了手里还攥着江莱硬塞过来的银子,他抬手要把银子撇出去。

    江莱大喊一声:“别动!”齐墨瑜就真的不敢动了。江莱两手麻利地帮他把银子装进包里,完了他还拍拍:“银子你已经收下,大家都看见了,不讲信用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所为,你是读书人是君子,最讲信用了对不对?”

    狗子适时地挥挥拳头,“要是不同意,小心揍你哦,我可不是君子只会动手。”

    “你、你无赖。”齐墨瑜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无赖?”江莱赶紧摇头摆手,“不不,我现在可是读书人,齐公子莫要冤枉人。”落日的红光照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加上江莱样貌不差,竟有些温润的君子风。齐墨瑜摇摇头想什么呢,小混混怎么能温润更不可能是君子,顶多算人模狗样。

    他想跑,刚迈开腿就被江莱提着后脖领子给拎了回来。都差不多的年纪,这小痞子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比他高两个头呢,齐小公子这个气。气小痞子不做好人是个大混蛋,气自己瘦弱力气不如人。

    江莱笑脸好言劝说,狗子三人言语威胁,四人软硬兼施,齐小公子最后只能屈服。

    “这是咱们老大,叫大哥。”三胖用胳膊夹着齐墨瑜的脖子,齐小公子都快被他勒断气了,只好颤着声道:“大、大哥!”

    三胖满意地放开人,“这才对嘛,都是自己人了,今后有人欺负你尽管找我们。”

    齐墨瑜哭丧着脸,心中腹诽什么自己人、谁跟你自己人啦,你们不欺负就没人欺负我。

    怕他反悔,江莱拿出纸笔写了一张契约,内容大概是齐墨瑜每日下学后给他授课两刻钟,有问必答不得敷衍。

    齐墨瑜欲哭无泪,今日先生还说他前途光明,可此刻他只觉得人生灰暗、再无光明。

    “老大,我们走了。”事情办妥了,狗子三人挥挥手各回各家。

    江莱执意把齐墨瑜送到八里庄才往回走。他心情不错,昔日名声和狐朋狗友竟也不是毫无用处。齐墨瑜这孩子够轴的,这么做有点对不住他,算了此一时彼一次,以后有机会帮帮他就是,来日方长。

    本以为齐童生怕他,便对会对他毕恭毕敬有问必答,哪知这只墨鱼颇有反骨,第一日就把江莱骂的狗血喷头。

    江莱就问了他文章中的几个字怎么读,齐墨瑜气得跳脚,指着他鼻子训斥:“你连字都没认全就读论语?江莱你疯了吧?”

    江莱笑呵呵:“边学边认,你看你说这个字读叞,我这不就认识了。”生僻字再加上繁体不大好认,认字也不能全靠猜。“再说了,我请你来干什么,都知道了还用学什么。”

    齐墨瑜让他给气的没脾气了,读书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先从认字、练字开始,只有基础打好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小混混字都认不全就让他给讲论语,真是气死他了。气也没用,他多说两句江莱就瞪眼,一瞪眼他就害怕。江莱倒是不打他,可他就是害怕,齐墨瑜觉得自己真没出息。

    只能痛苦地每日给他讲课,可几日下来他发现小混混学东西特别快,他前一天讲的内容,第二日无论是字还是背诵、释义,江莱全都掌握。他当年开蒙半年所学,江莱仅用半月便全部学会。就是字写得不咋地。

    惊讶的同时,齐公子心里酸酸的,自己要是有这个脑袋上次就考过秀才了,嫉妒作祟不免鸡蛋里挑骨头。“你这字好丑,鸡刨的都比你写得好,哼。”

    经过一段日子的苦练,江莱的字已经很不错了,在大小控制上已基本没有问题,赵耿年都说他进步飞快。

    江莱半抬着头,斜着眼看他,“你找只鸡来跟我比比,要是真刨的比我好,我跟你姓。”

    齐墨瑜小声嘟囔:“哼,我又不缺儿子。”

    江莱:“……”这熊孩子真是又怂又贱。怕他怕的不行,完了还总跟他顶嘴,有时说出的话能噎死人。

    他可不是吃亏的性子,该动手时就得动手,他上去把小怂包一顿挠痒,齐墨瑜乐得都快岔气了才放过他。

    齐小公子打不过但心里不服,于是报复性地增加了很多内容,他讲的快,江莱记笔记就有些跟不上了,便开始用简体字,齐墨瑜见了终于找到错处了,他把手中的书啪啪打在桌子上,“你写的这是什么玩意,丢胳膊少腿,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不是,我改。”江莱也知这样不行,习惯成自然,为了避免考试出错这个习惯必须改了。

    他态度良好,齐墨瑜撇嘴,“烂字,一点我的精髓都没学到。”

    “嘿、”江莱这个气,字都是他照着字帖临摹或是赵耿年指导的,齐墨瑜哪里有教过他写字,“胆子肥了,教训起我了。”说着他用毛笔的另一端敲了齐墨瑜的脑袋。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江莱敢打给自己授课的先生,齐墨瑜狠狠瞪他一眼,不过人也老实了,他撅着嘴巴不敢再挑衅。

    其实也还好,他给江莱讲解的过程中,他自己也等于复习了一遍,于他并没有坏处,他就是嫉妒小混混脑子怎么这么好。

    上次自己只考过了童生,并没有通过秀才考核。先生说他还需要历练两三载,看来明年也是没有希望了。

    江莱也知自己的字不行,就这字考试大概要减分,他现在不求字写得多好,只求工整、书面整洁。书可以一天背下来但字绝对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练出来的。

    “咚咚”屋外传来响声和墩墩的叫喊声,还有江母的吆喝声。

    两人只在村外的路边学了两天便受不了,白日里晒有蚊虫骚扰,写字更是不方便。这才把地点改到江莱家里。

    但江家院小,又是庄家户,吵闹是避免不了的。江莱倒是习惯了,齐墨瑜显然不太适应。就比如现在江莱在写字,他却听外面的小孩儿傻乐,等回过神来江莱都写了两页纸了,他很是懊恼地敲敲自己脑袋。

    江莱看他一眼,“你这样不行,要学会在喧闹的环境中沉下心来,若是考试中遇到突发状况,周围嘈杂你岂不是很容易受影响。”

    看齐墨瑜突然有点动静就被吸引,估计他读书时,家里仆人走路都得放轻脚步,其实学习环境非常安静,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毕竟外面不会像家里那样惯着你。

    齐墨瑜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赌气似地坐到江莱对面大声背书,江莱不受影响,该干嘛干嘛,半点不耽误。上辈子外公带他去厂里,他就在喧闹的厂房里写作业,久而久之便练出了这样的定力。

    一个时辰后江莱把小公子送回八里庄。刚开始齐墨瑜不愿意,江莱非要送,两个村子虽不远,但万一回去的路上小孩儿出点事可就麻烦了。

    江莱成年人的芯子总是把齐小公子当半大孩子看,因为这个齐墨瑜还跟他生气,为了不让小孩儿闹情绪,江莱提议俩人路上比赛背书,这才把人安抚好。

    江莱废寝忘食地学习,在私塾除了先生教的东西外,他也会问超出范围的知识,几次后赵耿年见他好学,而且所问之题并非胡闹,便给他讲解。

    下午再与齐墨瑜一起学习,从开始的两刻钟到后来两人都忘了时间。江莱一旦学进去便不受外界影响,很多时候等他从书中抽神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他天赋高又如此努力,齐墨瑜不服于是也憋着劲儿地学,时间久了齐公子觉得自己学习的进度也快了很多。他对江莱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反感了,现在俩人竟然相处出了默契。

    江莱的努力赵耿年都看在眼里,赵耿年对他比以往和善许多,问题也耐心解答,短短两个月江莱已经是他私塾最厉害的学生了。赵耿年也是没有想到小混子竟然这般有天赋,他更没想到自己对学生的期望会落到一个混混身上,只能道一句世事难料。

    他跟妻子说起,于氏笑他,“若不是我有先见之明,你可能要错过一个好苗子了,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吧。”

    赵耿年摇摇头,自己读了那么多年书,竟不如大字不识的妻子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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