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有别的意思?”江莱不解,袁盛和没好意思,改天让二宝送回去就是,他也不是贪财之人。但若是还有别的那就得弄清楚再说。

    “男女之事上你大概确实少根筋。”李幕摇头:“袁家姑娘对你侄子含羞带怯、眼含秋水,你没看出来?袁盛和出门前还找你爹娘和大哥大嫂辞别来着,袁华茵还拉着江梅说话,旁人哪个这么做了?”

    江莱:“……”主要是没往这方面想。袁华茵和二宝?确实没想到。

    袁盛和带着女儿离开六里庄,他问袁华茵:“看也看了、见也见了,你觉得如何?”

    “江家虽是农家,但颇为讲理守节,以今日短暂的接触,女儿觉得一家老小都不是奸猾刻薄之人,可以相处”

    袁盛和点头,“否则也养不出江莱这等人物。”随后他劝:“可是爹觉得你嫁二宝还是亏了,凭爹的本事你可以嫁的更好。你看他们住的房子那么破,爹怎么舍得你住那里。”他女儿知书达理,二宝虽好可毕竟出身乡下,总觉得替女儿亏。

    “高门大户规矩多,我就不去攀那个高枝了。我知道您想让我嫁读书人,将来做官夫人。但是,已有所成的哪里看得上我这商户之女。若是押宝秀才,若是他一生无所成我得供养他一辈子,即便日后中了举三妻四妾或是抛弃妻子的还少吗?女儿不想冒险。我只想抓住眼前能得到的。至于房子,咱家很早以前住的也不比这好多少,而且江家现在正是起步阶段,用银子的地方多,等缓过来定是要建房的,这点毋庸置疑。”袁华茵一一反驳,她觉得父亲所说都不是问题,“您觉得二宝不好吗?”

    “二宝是不错的孩子。”袁盛和与二宝打过交道,看得出是个有出息的。就凭江莱敢把造纸坊交给他打理,就看得出二宝是可塑之才。可轮到自己女儿他就觉得不甘心,这不是人好不好,而是做父亲的心思。

    “其实我觉得江莱也不错,你和他……”女儿今年十七,与那江莱年龄相仿。江莱如今中了秀才,已经不是白身,配他女儿也相当。

    “爹!”袁华茵打断他,生气道:“女儿就觉得二宝好,二宝踏实务实,除了二宝我谁也看不上。”

    袁盛和叹气,“好,既然你想好了,爹尊重你。”

    见父亲松口,袁华茵也软和下来,“江莱有天分,将来定能入仕,盯着他的人不少。女儿不想做那等攀附的势利之人。在女儿看来二宝也是前途不可限量,江家有造纸坊,有江莱,您觉得二宝会一直如此吗?再过一年半载说不定二宝也变得炙手可热。”

    “目前看的确如此。”袁盛和道:“婚姻大事没有后悔的机会,你要自己想清楚。”

    袁华茵点头,“我明白,我信二宝。”

    “改日我探探江莱口风。”这次江家之行他也看出来了,别看江莱才十六,比几个侄子都小,但他做得了全家的主。造纸坊明面上是江正管事,但真正做主的还是江莱。

    “女儿谢过爹爹,爹你最好了。”袁华茵搂着袁盛和的胳膊撒娇,“我们去看姑姑吧,我想她了。”

    袁盛和无奈,马车改道去了八里庄。

    江家村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人们才撤了桌子,各回各家。这一天可把江家人累得够呛。亲戚们下午就都离开了,因为江家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人住。

    江母顾不上累,把一家子召集起来商议盖房子的事。于娟在他们家受了委屈,让江母觉得应该尽快把三宝的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至于二宝,先把三宝办了在说他的,一个一个来。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把去年买下的破旧老屋扒了盖新房,老屋在村子一头,地方大,离造纸坊也近,把房盖在那里正合适。盖房期间这边还可以继续住人,若是在原地推倒重建,这么一大家子都没地儿住。

    这些事就不归江莱管了,家中琐事自有父兄和侄子们操心。

    次日一早,江莱穿戴整齐准备赴宴,地点就在县令府邸后花园。他去时其他人差不多到齐了。

    赵鸿远一身常服笑容满面地与人交谈,看得出今日他心情不错。院试顺宁府总供取了五十人,芦沪县就占了六个,作为县令他能不高兴?

    江莱在人群中看到了齐墨瑜和闻许,他们身侧站着县试的第一第二名董同和与梁元丰,另外一人不认得。

    除了本届新晋秀才,现场还有几位年长男子,江莱竟意外地见到了一位熟人。曾以为再见此人会恨意难消,可此时却没什么感觉。

    “江莱!”齐墨瑜与闻许向他走来。江莱与两位好友见礼,正经场合他也很正经,然后低声问:“那几位是举人?”

    闻许往那边瞄,“没错,听说是没有求官,一直往上考的举人。”

    能成为县令府上的座上宾,想必有点本事。不管姓张的如何,如今跟自己没有关系。

    六位秀才坐在一桌,但却形成了两个小团体。即便是县学的齐墨瑜和闻许似乎也不爱搭理另外三人。董同和与梁元丰也同样没有与他们亲近的意思。

    “都到齐了,我来给大家介绍。”赵鸿远开始介绍几位举人,然后又把六位少年介绍一遍。他指着江莱道:“仅用一年多就成了秀才,拼命的很。张举人你看他是不是比一年前瘦了很多啊?”赵鸿远笑呵呵地问。

    张茂林不明所以,他打量江莱,心里寻思什么时候见过此人?而且赵鸿远也知道。想半天没想起来。

    江莱见他一脸茫然,心中冷笑,江家人怨恨这姓张的很久,他却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江莱面带微笑,上前一步拱手:“张举人贵人多忘事,怕是早忘了当日鸿运酒楼之事,说起来江某有今日,还得感谢张举人,谢举人当头棒喝,让江莱及时醒悟,今日当敬举人一杯。”

    鸿运酒楼?张茂林又仔细看江莱,他突然就想起眼前的少年何许人了,一时间有些尴尬。当日之事县令也知晓,但以他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向区区秀才低头。况且那日之事他何错之有?江莱把他说的恶人一般,实在可恨。

    张茂林冷着脸不说话,江莱又话里有话。周围的人都好奇,一个秀才一个举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问:“张兄与江秀才原来早就认识,不知两位因何结缘?”

    赵鸿远出来圆场,“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今日大家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各位都是最有前途的人,本官希望大家能携手共进,日后金榜题名也不要忘了故交旧识,多为本县增光添彩。”

    江莱颔首:“大人说的是,学生谨记在心。”一个张茂林而已,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张举人对赵鸿远供供手,对江莱点点头,此事算是揭过。赵鸿远看看两边点点头。今日之前他找齐正泽了解了芦沪县举人的情况,自然也知道江莱和张茂林的恩怨。

    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但他担心江莱心中有芥蒂或是张茂林对江莱有嫌隙,这才多了一嘴想做个和事老。两人今后有可能同朝为官,冤家宜解不宜结,谁知道谁以后会爬得更高呢?

    在赵鸿远的带动下找了别的话题大家一起聊着,场面缓和起来,各位举人与六位新秀才也相谈融洽。

    县令安排了诗画环节,他自己先写了一副字,有人道:“大人的墨宝令学生赏心悦目,在下自愧不如,不知大人是否肯将此字赠与学生?”

    赵鸿远哈哈大笑:“孙举人你可真会说笑,我这字可拿不出手。你等当中才是藏着龙卧着虎啊,来来,都写写,有我垫底都别怕丢脸。”于是今日来客都留了自己的墨迹。

    很快到午膳时间,饭菜丰盛、菜品新奇,据说是京城的厨子亲自掌勺。大家又是一顿恭维。

    江莱、齐墨瑜、闻许三人边吃边看那些比他们年长许多的举人与县令寒暄,好像这场宴席没他们几个秀才啥事。

    “今后我们若是有幸做官是不是也这样?”年纪最小的闻许对场面上的事懂的不多,就感觉好假,说的假、笑的假,他很好奇也很奇怪。

    齐墨瑜点头,“差不多吧,反正我二哥在外面跟别人打交道就这个样子,你看那个姓张的脸都抽了还在笑。”他转头问江莱,“你再见此人有何想法?有一比高下的愤怒吗?”

    “没想法、没愤怒。”江莱将金丝缠虾送进嘴里,一脸的享受,“他在我心里不如一个虾重要。”

    闻许悄声问:“你和张举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县令大人都闪烁其词?”话说一半反而让人好奇去探究。

    “这个我知道。”齐墨瑜听表叔说过,所以了解内情。

    听后闻许瞪圆了眼,“听说他两次会试都没中,江莱你努努力,有朝一日让张举人跪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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