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莱一行八人,天不亮就离开县城,往京城的方向行进。原本赵鸿远只让周放和两名护卫把江莱安全送到京城,周放再返回。赵若莺不按常理,赵鸿远没办法,临时加派了一辆马车和两名护卫。

    周叔赶着的车里坐着江莱与赵若莺,后车除了车夫,载着丫鬟春香和行礼。四名护卫骑马护在两辆马车前后。寻常人看见他们的架势就知不好惹,路上遇见都躲得远远的。

    这条路赵若莺走过,对外面的风景没多大兴趣,何况车里还坐着心上人。只是江莱从上车开始就闭着眼不理人。

    莺儿小姐心中忐忑,先前呵斥江莱的那股胆气也没了。她小心地扯扯江莱的衣服袖子,“生气了?”

    “没有。”江莱抬了下胳膊,把袖子抽出来,继续闭目养神。

    江莱除了没时间见她,每次见面都不会冷落自己,现在都不愿搭理她,赵若莺有些慌又觉得委屈,她认为自己没有错。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她坐直了身子,只是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见她这个样子,江莱叹了口气,拿出帕子想给她擦,结果赵若莺一扭脸别过身去,闹起了脾气。

    江莱把她掰过来:“做错了事还有理了?绝食?胆子不小啊。”上车前周叔简短地跟他说了下情况,所以江莱刚知道昨日赵若莺为何没有精神。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要不是她如此绝决,赵鸿远也不会轻易妥协。

    “仗着你爹对你的宠爱就这般不管不顾,你有想过会给大人添多少麻烦吗?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你是个大姑娘了,日后是一家的女主人,做事之前要三思而行。”江莱也不是真生气,赵若莺太过任性,虽然是因为他的缘故,可这么做会给很多人添麻烦。

    赵若莺低头不语。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江莱便点到为止。他拿出江母准备的糕点和肉脯给她,“吃吧。”

    赵若莺小小地哼了一声接过吃食,看上去板着脸,心里却美滋滋的。江莱生气不是因为她跟来,而是因为自己没吃饭。

    其实这几天她压根就没饿着,春香偷偷给她拿馒头来着。惨兮兮的样子都是她装出来的,否则爹怎么可能放她出来。假绝食爹不知道,她也不准备让江莱知道。

    康知府交代过路上不可耽搁,他们除了夜里住店,白日都在赶路。刚开始赵若莺还兴致勃勃讲述途中要经过哪里,什么地方风景好。只是这个季节越往北天气越寒凉,树叶落尽,好风景也变得荒凉。

    渐渐地她也没了兴致,再加上长时间坐马车,颠簸的快散架了,赵若莺大多数时间靠在江莱身上,若是对方偶尔看看书她就自己躺着。赵鸿远对江莱上心,给安排的马车够宽敞,江莱躺下费点劲,赵若莺倒是可以。

    因为有路引和康承安的公函,这一路住驿站或是路遇关卡、进城等都十分顺利,没有人敢为难。

    顺宁府地界平安无事,到了随州府后山就多了起来。有时走上半天才能遇到村镇。如此荒凉偏僻江莱不免有些担心。道路两边都是密不透风的树林,里头藏了人不走近根本发现不了,若是有歹人可就麻烦了。

    “放心好了,我走过两次了,不会危险。”赵若莺叫他安心。

    周叔:“不必担心,这条路是南下北上的必经之路,官府管控严格。而且山匪也知道什么人能劫,什么人不能惹,新晋举人他们可不敢碰,是要掉脑袋的。”

    本朝对匪类量刑较重,团伙抢夺财物最高判流放,若是伤了人命砍头是勉不了的,尤其是敢截杀官家,必死无疑。除非是活不下去,否则没人愿意做这勾当。

    江莱稍稍把心放进肚子里,是他这个外来人多心了,实在是这种桥段看得太多,见到密林就会联想到从里面钻出来一伙蒙面人杀人越货。

    事实证明江莱的担心并非多余。这日上午他们离开驿馆,按照地图和周叔的记忆,他们要穿过几座大山,走约二十多里的路才能到下一个镇。

    路走到一半时,江莱没来由的心慌。他以为是自己坐车太久的缘故,便下来跟着马车小跑,后来赵若莺也下来跟他一起走。

    走到一处窄道,树林里突然跳出二十几个人,个个手里拿着刀,不问青红皂白举刀就砍。突然的变故江莱懵了,周叔和车夫从马车底下抽出刀剑,四名护卫也拔刀迎战。

    赵鸿远派来的六个人都是练家子,车夫也会点功夫,周叔更不用说了,一直担任保护赵若莺姐弟的职责,身手很不一般。

    可即便如此,六个人对付二十多个还是很吃力,周叔与其他五人把江莱和赵若莺护在中间,他们身上多少都挂了彩。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已经有五六个人躺在地上哀嚎。

    两方对峙的空隙,江莱高声道:“我乃新晋举人,进京赶考,尔等若伤我性命必死无疑。钱财、车上的东西尽管拿去,我可以保证绝不追究,要钱还是要命,诸位可要想清楚了。”

    周叔咬牙道:“他乃顺宁府知府与芦沪县县令的家眷,敢伤他性命,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奉劝各位好自为之。”这个时候官越大越有震慑力,周放不得不把知府搬出来,江莱是康承安的弟子,说是家眷也不过分。

    本以为歹徒能有所畏惧,哪知对面有人说:“杀的就是你。”“费特么什么话,杀。”说着那些人又不怕死地冲上来。

    周放等人拼死保护身后的两人,但刀剑无眼,尤其是对方人多势众,江莱为了护赵若莺,后背挨了一下。周叔几人浑身是血,有自己的,大多是对方的。

    江莱急红了眼,他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有人到他跟前,他就发了狠地砍过去。他这股不要命的狠劲儿,倒是打退了两人。

    一名护卫肚子挨了一刀倒地不起,眼看着那人想补刀,江莱乘其不备把手里的刀用力推了出去。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把刀竟这般锋利,穿过骨头刺破胸膛。

    第一次有人死在自己手里,江莱稍有愣怔,就听旁边赵若莺惊叫,原来是有人想杀江莱,被赵若莺拿刀挡住。江莱回过神抽出还在人身体里的刀就抹了那人的脖子,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

    温热的血喷他满脸,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冲口鼻,江莱恶心的想吐。他忍着难受把赵若莺拉到身后。四周不断有人倒下,周叔又中了一刀。

    难道今日要死在这里了吗?就在江莱心灰意冷时,后方来了两辆马车,马车前后也有四人骑马带刀。

    重点是马车上有人焦急地大喊:“江莱你怎么样了?”

    “齐墨瑜?!”

    就见齐墨瑜站在马车上向这边张望,齐墨诚拉着弟弟不让他下车。江莱震惊之余便是狂喜。还不等他求助,齐墨瑜带来的人就加入了混战。他和赵若莺总算能往后退一退。

    江莱的人都身负重伤,只有周叔还能抗一抗,齐家也就雇了四个镖师,对方还剩十多个人,这仗还是没有胜算。江莱恨不得他此时要考的是武状元,把眼前这些人全部杀个干净。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江莱又急又恨的时候,京城方向过来一队人马,足有十几个。不知为何那些人并不意外,有人喊了一声:“兄弟们抄家伙。”

    十几个陌生人的加入,江莱这边明显占了优势。见无法得逞,歹人钻进树林,几息就不见了踪影,他们也不敢追。

    等人都跑了,这边的人都瘫在地上,车夫和一名护卫受伤最重。能不能活下来全看造化。周放见江莱和赵若莺没事,便去给其他人止血包扎。他们出门身上必带的就是止血药。

    齐墨瑜和齐墨诚也过来帮忙。江莱走到十几个陌生人面前深深施了一礼,“多谢各位好汉相助。”

    “江莱!”陌生人中有人叫了一声。

    江莱一愣,认识?他仔细端详那人,不太敢确定哪里见过。

    那人道:“吕锦程是我表哥,我叫刘安。”

    “原来是你!”江莱恍然大悟。想当初张文旭和史鸿,还有吕锦程的表弟刘安一起准备敲他闷棍,是吕锦程出面,江莱才把此事揭过。

    但江莱始终都没见过吕锦程的表弟,所以不知他长得何等模样。今日竟然得他所救,真是造化弄人啊。

    “多谢刘兄。”江莱再次躬身行礼。过去的事已经了了,今日刘安救他一命,他该谢。

    刘安后退一步:“你不必如此,都是一个地方来的,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我该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他表哥出面让江莱放过他,他最少也得挨一顿家法。

    江莱直起身,“不知刘兄为何在此?”此地远离顺宁府,去京城都走了一半了。

    原来是刘安觉得县学学不到什么,就想学表哥出去历练。吕家开车马行,经常替人送货和人。他便想跟姨夫的人出门长见识。这次有富商搬家去京城,车马行的人几乎都在这了。现在正是他们完成任务回县城的途中。

    正说着,春香赶着马车回来。刚刚那些人盯着江莱几个砍杀,春香坐的马车跑了都没人追,马车跑出几里地后遇见了刘安等人。春香求救,刘安这才加快步伐赶过来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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