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几人各怀心事地回屋了。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五人竟在一层楼上。

    绛蔻和曾离客厢相对,许啸清则住在绛蔻隔壁与玉笙对门,墨炎在他另一边。

    这一晚上也甚是忙碌,绛蔻和墨炎从原来的宿处把随身的衣物行李都搬来。

    墨炎实在看不怪浮云楼一本正经有规有矩的布置,便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布置了一下客厢。

    “小玉儿?” 第二日他一直睡到了晌午,用罢早午饭,无所事事的他又一脸笑容地敲响玉笙的门。

    “他不在啊……”房里传来玉笙无限怨念的声音。

    “这样啊,那我可就进来喽。” 墨炎手上握着什么东西在门缝里一插,大摇大摆地推门进去。

    “你、你…” 玉笙一下跳了起来:“墨公子!”

    “错!叫小炎。” 墨炎朝他摇了摇头。

    “小炎,”玉笙先是一愣,接着又叫道:“不管叫什么,你公闯民宅,实非君子所为。”

    墨炎摇了摇手中一片小巧的刀片,笑得一脸无害:“首先,我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其次这里也不是民宅。而且我刚才问你在不在的时候你可是回答不在的。我这不是怕你有危险,不得已才进屋察看的嘛。”

    他毫不客气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派正义凛然的样子。

    “这、这是我的茶杯……”玉笙还想挣扎一下,却发现这位墨大公子根本不拘这种小节。

    他扶额:“既是如此,你检查完毕是否……”

    “小玉儿,你就这么想我走?” 墨炎一个飞身靠到了玉笙旁边。

    “玉笙一介书童,公子实在不需要与我称兄道弟。” 玉笙满脸通红,往边上挪了挪,又忘了该说什么。

    “你又忘了,要叫我小炎。你救了我性命啊,我一向有恩必报,何况是救命之恩。我与你亲近也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你的恩情啊,”他讲的话听起来总是有理有据:“难道你们家少爷教你要忘恩负义,愧对自己的良心?”

    “没有啊,你不要瞎说。” 论嘴皮子功夫,玉笙哪里是墨炎的对手?马上慌了手脚:“若只是这个,小炎你别放在心上,少爷说了,施恩莫图……”

    “不只是这个,还有这个……”墨炎打断玉笙的话,突然侧身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进自己怀中,低头封住他喋喋不休的唇。

    墨炎的双手有力地禁锢了玉笙的一切动作,他吻技极好,只几下就打开了玉笙的牙关,柔软的长舌霸道地长驱直入,在玉笙上颚舔了一圈。

    “别……” 玉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一阵麻酥感从唇上传来,右手猛地抓紧了墨炎的手臂。

    墨炎深黑色的双眸直对上了玉笙圆睁的眼睛,墨炎的眼神深邃,闪烁着水晶般的光芒,又似秋水横波般媚惑,吸引玉笙一直往下掉,往下掉。他甚至连挣扎都忘了,只能投入在这个吻里。

    随着越吻越深,墨炎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这才放开了他。

    怎么回事?墨炎自嘲,虽然他为人随性,但绝不随便,从来只有别人对他投怀送抱,没想到一见到玉笙居然没忍住。真是忍不住啊,这小书童滋味太好了,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提醒自己进展太快得不偿失,他怎么停的下来?

    看着玉笙满脸通红,眼神迷离的样子,他又在玉笙嘴上飞快地啄了两下,浅笑着轻问玉笙:“不喜欢小玉儿,那喜欢我叫你什么?”

    “堇楠……” 玉笙喃喃道。

    “小楠。” 墨炎轻呼他一声,将头埋在玉笙颈间。

    玉笙听到他这么叫自己,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方醒悟自己竟在和墨炎……!

    他脑子里“轰”地炸开,立刻跳出墨炎怀里。

    墨炎怀中一空,只觉得心里的热浪也冷了下来,但脸上仍笑盈盈地。

    他半倚在茶几上:“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玉笙不是真名?”

    “不,不是的,只是我喜欢笙乐,后来少爷便给我改了玉笙。”玉笙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突然想到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说这些干什么!

    于是气急败坏地看着墨炎:“你、我……刚才……”

    “噢——是刚才……不好吗?” 墨炎挑了一撮红发在手指中不住绕啊绕,姿势妩媚之极。

    “不,不是的……啊,不是‘不是’……我……” 玉笙脸红得快能滴出血来。

    “既然好,那你亲了我,便要对我负责。”墨炎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着小书童的销魂可爱之处,是他以往情人所不及的,强忍住笑,大言不惭地说。

    玉笙自小跟着曾离,曾离严肃之极,庄里的人也都是正经的很,他一下子没有主意,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吗?”况且是也不能告诉你啊。

    “不是的,我没有。”

    “不是那你还胡来?胡来完了,还不肯认帐。” 墨炎的话说得极快,完全不给人思考的余地。

    “没有,我……” 玉笙急得不行,却偏偏每句话一出都被墨炎打断,根本解释不来。

    “没有就是会负责咯?”

    “但是……”

    “但是什么?”墨炎的每一句话都勾魂摄魄,让人很难拒绝:“我喜欢你,小楠,你什么也不用管,只管和我在一起。”

    “但是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你、我,我们都是男人,这是天理不容的!” 玉笙终于找到个空隙可以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可是说完他却不觉得轻松,只觉得懊恼,到底在懊恼些什么呢?他不知道。

    墨炎闻声一愣,笑意在嘴角固定住,他默声看着玉笙,良久不言。

    “小炎……我……” 玉笙见他如此,心中莫名难受,却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明明是他义正严词,掷地有声啊。

    墨炎等了他良久仍不见下文,他默默地转身要走。

    “小炎……”

    “天理不容是吗?” 墨炎的话不似平时的调笑,一点语调也没有。

    玉笙整个一愣,他习惯了他的嬉皮笑脸,习惯了他的媚惑,这样不带一点起伏的话让他的心好象被什么蛰了一下,生生地疼:“我……”

    “你可以说你讨厌我,说什么都可以,可是我为什么要管天理容不容我?你呢?你容得我吗?”

    等玉笙回过神来,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你容我吗?” 玉笙呆呆地坐下,他反复地想着墨炎的话。

    墨炎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床边的鬼脸面具。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是天理不容的!” 玉笙的声音竟如影随形而来。

    为什么?让墨炎沉思的是,为什么自己难受地就像心被掏空了一样。他明明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拿下玉笙,他也可以和平时一样耸耸肩,这件事情就过了。这书童本也不是什么人间绝色,为什么听他拒绝自己的时候,他一下子连场面话也说不出来?

    “火玉” 墨炎啊,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痴迷,有多少男子愿为他入魔,向来在情场上他就无往不利。

    但是刚才在对玉笙说“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真的有想把心掏出来的冲动,那么单纯美好的人儿啊,和他平时遇到的男男女女都不一样。

    可是他居然拒绝了自己?他怎么敢!一阵怒火平地而起,墨炎一把拿起鬼脸面具就要捏碎,脑海中却浮现出玉笙的笑颜,正在迟疑间……

    “咚咚”

    “谁啊?” 墨炎此时心情不爽,没好气地问。

    “墨兄,申时了。是否……”门外许啸清彬彬有礼地说。

    “邦”门突然打开:“知道了。” 墨炎从房里出来,径自下楼了,看也没看许啸清一眼。

    “呦,都到啦?小二,给本公子拿一瓶‘醉落魄’来。” 墨炎走到桌边坐下半撑着头说。

    “好叻,三杯洗尽心中事,醉宿街头人不知,这位公子您的‘醉落魄’。”

    墨炎拿起酒瓶调笑了句:“这么小?果真只有三杯。也罢,先给本公子漱漱口。”说罢一饮而尽。

    “小二,再上一瓶。” 墨炎随手将酒瓶扔开。

    “公子,这……”小二有些迟疑。

    “小炎!你在干什么?” 绛蔻有些看不过去,轻叱了他一句。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去取?你不必替许兄省钱,我们这位许少庄主有的是钱。” 墨炎充耳不闻绛蔻的话。

    “墨兄所言极是,小二哥取来便是,只是这‘醉落魄’后劲极大,墨兄少饮为妙。” 许啸清忙出面解围。

    “本公子从七岁就开始喝酒,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你管我。” 墨炎手握着酒瓶转过身来向着许啸清,他刚饮了酒,双唇一片湿红,晶莹的肤质透着一片艳色,端的是美极,一个媚眼飘去,竟噎得许啸清无话可回。

    “‘醉落魄’乃天下名酒,墨公子一饮而尽,名酒要是有灵,也会伤心的。” 玉笙也上前劝阻,他想搭句话证明刚刚的事情没有影响他们的关系,他们依然是朋友。

    可是墨炎听完一怔,他将酒盖盖回,起身放入玉笙手中,用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句:“酒会伤心,那人呢?”

    只一霎时,他又换上了桀骜不驯的笑容:“多谢小楠关心,我只是口渴了,走吧。”

    玉笙手持酒罐,问言浑身一震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又看见墨炎的笑靥,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心却因为这句话疼地缩成了一团。

    曾离听到墨炎的那句“小楠”,忍不住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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