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离拱手:“谢掌柜可真是一张巧嘴,说我让你去放的遗书?曾家绝学春风化雨步响彻江湖,若要放我为何不自己去放?”

    他又对着谢安说:“你手无缚鸡之力,我为何要命你去放,万一被发现,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你、可是,明明你叫我去的,若不是你……”

    曾离打断他:“再者说曾氏商行遍布北方各地,旗下店面掌柜数以百计,年岁长了与我父亲交好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为何只有谢掌柜事事都知晓?”

    “那、那是因为我的侄女……”谢安辩驳道。

    “难道只有你有侄女,其他掌柜家中就没有年轻女子了吗?还是说你是明知春归楼底细,故意把她们放进去,好诬陷雇主!”

    曾离一字一句针针见血,将谢安怼的无言以对:“小人、小人不曾啊,大人明鉴。”

    “大人,”曾离抢他之前说:“我从未与他说过什么遗书之事,谢安是否是居心不良,大人一查便知。”

    “你胡说!”谢安只等着秦知府揭晓遗书之事,就真相大白,让曾家父子有嘴也说不清!

    众人等了一会儿,李捕头来了,在秦知府耳边说了几句话,秦知府听完点点头说:“谢安!案发现场并未发现遗书,你有何话说?”

    谢安惊地睁大双眼:“什么?不可能,一定是漏了,就在就在那木柜子上,小人小人……”

    “大胆!”边上李捕头大吼一声,于是两边是杀威棒敲的震天响,把谢安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怒目瞪着谢安:“难道你在怀疑我们大人?”

    “小人不敢,但是小人绝对没有撒谎啊。”

    “方才你说的时候,我们大人就知道没有遗书,但是为了防止遗漏冤枉了你,特地让我去问了负责本案的捕快,证实了确实没有。”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谢安委顿在地喃喃自语。

    “呵,怎么会?”曾离冷笑:“如何不会?你根本就是胡编!”

    曾离对着秦知府拱手道:“大人,小民有人证,就在门口,烦请大人传召。”

    秦知府点点头,李捕头就派人带了上来,是一群小乞丐。

    小乞丐们走进来,堂上立刻叽叽喳喳就吵了起来,东看看西看看有点害怕又觉得新鲜的很,平时他们可很少能来这样的地方!

    “肃静!”李捕头高声道:“见了知府大人,还不下跪!”

    小乞丐们胆子小,立刻被吓得噤声,膝盖一软立刻跪作一团,哆哆嗦嗦不敢出声。

    秦知府摇摇头微微一笑:“都只是孩子,莫要吓到他们。告诉本府,你们叫什么名字?”

    看起来年轻最大、个子最高的乞丐鼓起勇气开口说:“回、回大人,我叫阿黄,这是小小,他叫二狗,这大虫,这个臭蛋,最那边那个是平安。”

    秦知府看向曾离:“曾离,你带他们前来,是作何证?”

    曾离回答:“他们平时就在北市乞讨,前几日有人找到他们,说给十两银子,让他们在官差来询问之时说看到有曾氏商行的人在北市盯梢。而且他们经常在那片乞讨,从未见过荷官刘老三到过妇人家中,可见是有人故意作假污蔑曾氏,还请大人明查。”

    “是吗?”秦知府转向小乞丐。

    大黄回答:“是,曾氏商行曾经给穷人发米发面,我们受过恩惠,所以不曾答应。我们本想告知曾氏。谁知道在去商行的路上竟然便被人追杀,差点惨死刀下,多亏曾少庄主救了我们。”

    谢安瞪大眼睛:“你们胡说!大人,一定是曾离逼迫他们,让他们做伪证的!”

    “大人请看,大虫身上还有刀痕,我们真的没有说话。”阿黄跪行几步,把大虫的衣袖一撩,果然是一刀刀伤,看来已经做过处理。

    曾离嗤笑一声:“他们是否是北市的乞丐,北市的居民自能作证,连街道司的衙役都能证明,这如何做得了假?”

    谢安还在挣扎:“你们一定是收了恩惠,才这么帮他。”

    “那你去问北市其他乞丐,就知道我们说的对不对了。”小小开口反驳。

    “你们怎么认识刘老三和那个妇人?”秦知府问小乞丐们。

    “回大人,那个妇人脸上有颗黑痣很是好认的,我们经常遇到她。她其实才搬到这里一年多,大人可以派人去查。那刘老三就更好认了,他本就是洛阳本地人,一家老小都在这里,不仅是他,他家里的人我们也都认识。“

    “是啊,那刘大娘是个好人,经常会施舍我们一些剩饭剩菜。”瘦瘦小小的那个男孩子叫二狗,也开口说道。

    秦知府对着李捕头问:“这些信息派人去核查看看是否属实。”

    “是。”李捕头领命。

    “大人,谢安此人一派胡言,居心叵测。小民怀疑他和命案确实有很大的关系,还望大人明查。”曾离一字一句,说的有理有据,秦知府听了也点了点头。

    “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曾曌就是受了魔岭蛊惑,草菅人命,请大人明查。”谢安哀嚎一声,磕头一跪到底,久久不愿起身。

    “小心!”木子宪突然喊了一声,大家的目光倏地都集中到他身上:“他要自杀!”

    经他一提醒,曾离突然发现谢安的身形不太对劲:“不好!”他连忙上去拉起谢安衣领,发现他嘴角流出黑血,已然没有了呼吸。

    “来人!传大夫!”秦知府惊呼一声。

    “来不及了。”曾离眉头紧锁:如果谢安没死,只要证明他所言不实,就可以逃过此劫,到时候谢安是正法还是判刑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谢安一死,不管他是以死明志还是以死谢罪或是畏罪自杀,那么曾氏终将背上一条人命,悠悠众口如何说得清楚?

    “来人带走,启程回县衙,传仵作,验尸!”人死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就如同一巴掌打在了秦知府脸上,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是。”李捕头连忙通知下去,众衙役训练有素,立刻摆驾出门。

    秦知府看了一眼曾曌说:“曾庄主,看来你不得不随本府走一趟县衙了。”

    “是。”曾曌叹了口气,他知道不管结果如何,此番只要他去了县衙,楚若衫放出的风声就一定不会好听。

    原本以为柳菁菁和楚若衫,只是使些阴招拖着自己,没想到是杀人大罪,真是无毒不丈夫。

    知府带着曾曌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路,一路上有不少百姓都在围观。

    “看,是秦大人,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那么多官兵?”

    “不知道啊,是不是抓犯人啊?”

    “听说是前两日那桩命案的疑犯啊。”

    “不是说自杀吗?”

    “什么自杀?我听说啊,是武林高手把她……”那人做了个“惊恐”的表情。

    “什么武林高手?那个寡妇怎么会招惹江湖上的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曾氏商行可是风渺山庄的产业。”

    “什么风什么庄?”有人疑惑地问。

    边上人惊讶地大声喊到:“这你都不知道?风渺山庄啊!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

    “响当当?那还做这种杀人放火的事?”

    “小声点!你不要命啦!”

    “官府办事,闲杂人等速速回避。”官差们见百姓交谈声愈来愈大,连忙清场。

    大家立刻闭嘴噤声,交头接耳地跟在队伍后面,准备看戏。

    曾曌已经做好准备了:有此一事对风渺的声誉一定是有影响,好在曾离有所准备,至少目前看来还是有些赢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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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曌和小乞丐们都被带去了县衙,自是要等上几日,秦知府的意思也是让曾离再去找些证据,好名正言顺放了曾瞾。

    藏无心也随着一起去了,曾离也相信有藏判官在,曾曌能相对好过不少。为以防万一,他也让黑一带着人手去县衙边暗中守护。

    等暂时忙完,木子殊趁乱凑到曾离身边:“离离,厉害啊,你真是回回都不让我失望。”

    木子宪也笑了笑:“好在有这些小朋友们帮忙。”

    曾离便将结识小乞丐的经过简单告诉了木家兄弟。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是托了蔻儿的福。去商行的路上他们和我偶然聊起说日前有人出银让他们诬陷曾氏,我就觉得此事可疑了,所以我半路折回。结果那边便按耐不住出手了。还好我就在附近。”

    “所以你是特地用遗书之事暗布了个局给谢安,试探他的?”

    “恩,谢安刚把遗书交给那边的人,就被我扣了下来。那遗书如何会出现在现场?早已被我撕得粉碎。”

    “你是怎么发现谢安有问题的?”

    曾离摇摇头:“他藏的很好,我并不知道。”他眼神晦暗:“但是许啸清外祖家也姓谢。”

    “所以你是怀疑这些事是许啸清做的?”

    “我也希望不是。”毕竟他曾经真情实感想把蔻儿的终身幸福交托到此人手中。

    若果真的是他,哪怕蔻儿没有嫁给许啸清,他也不敢想象自己会因为愚蠢多么的后怕,甚至午夜梦中都会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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