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木施看出了南魅的踌躇,立刻拱手道:“属下愿往。”

    魅姬依然有些犹豫:“容我再想一想,你先下去吧。多谢你今夜坦诚相告,来日我哪怕是死了也不至于糊涂死。”

    娜木施抬头刚想说什么,就见魅姬轻轻挥了挥手,一滴泪水从眼角落下。

    娜木施从命退下,临走之前,她突然顿了顿抬头说:“岭主,您不要怪老城主,他真的爱您如命,才有如此这般种种行为。”

    南魅也痴痴一笑:“我不怪他,他为了我做到了这个地步,我如何资格去怪他?”

    ——傻瓜,这个傻瓜啊!

    ……………………

    第二日一早,魔岭练武场上。

    “嘣”

    “呃——”

    只听一声巨响,一记惨叫,尘土飞扬后,魔岭队伍里最后一个高手也败在了南槿手下。

    “巫医,来治伤。”而他只是轻松地拍了拍手心的灰尘,双目下垂,无喜无悲。

    听到南槿下令,巫医们马上七手八脚地上来查看伤情。

    “姑母。”南槿走到南魅面前行礼。

    “槿儿,你感觉如何?”自从南槿晕倒以后,魅姬就天天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南槿:“无妨,只是觉得这样的比试意义不大。”

    南魅有些诧异:“槿儿何出此言?”

    “他们忠心耿耿,本尊也不愿用尽全力,他们也不敢伤了本尊,根本看不出真实水平。”

    南魅听完微微思忖,也觉得有理,心下又喜又忧。

    喜的是现在南槿武功日益精进,思虑也愈发周详,忧的到哪里去找有实力又敢下手的人呢?

    南槿打量了打量魅姬眼下乌青:“姑母昨夜没有睡好吗?”

    她迟疑地笑了笑:“是啊,我担心你的伤势。槿儿先去休息吧,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南槿微微一躬身,就带着鲜于泽等人退下去了。

    ——————————————

    回到剑横阁,鲜于泽伺候南槿换衣服梳洗,他骄傲地夸赞:“今日魔主真的太厉害了,把扎朗打地毫无还手之力。”

    “是吗?”南槿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魔主,您……似乎并不是很高兴啊?”鲜于泽迟疑地问。

    “高兴?”南槿看着他又反问了一句。

    鲜于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脑中空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南槿突然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把他推到墙边。

    鲜于泽看着南槿离自己越来越近,慢慢闭上眼睛,心中狂跳:魔主终于肯接受我了。

    ——“除了我,谁也休想碰你,你只能是我的!”

    突然墨炎的声音又跳入了南槿脑海中,在身体交缠之时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耳边低语。

    仿佛多说一次自己就会为了他守身如玉,又仿佛少说一次,自己就要被人抢走了一般。

    可是,谁又比得上他呢?

    南槿缓缓靠近鲜于泽,突然又停了下来:墨炎?墨、炎,墨……炎……

    南槿胸口一窒,突然又晕了过去。

    待到悠悠转醒,周围又是一圈人围着,南槿对着南魅扯了扯嘴角:“槿儿该死,又让姑母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死不死的胡话。姑母这个年纪了还怕什么?只怕你这一觉再也醒不来。”南魅一双绝美的眼中噙着泪珠,哪怕是南槿已经七情尽淡,也看得痴醉。

    ——姑母那双眼也极好看,只是比墨炎差一些。

    南槿惊觉自己居然又想到了墨炎,心中一跳,立刻强压下心神:“你们都退下,本尊有话要单独与岭主说。”

    众人无声退下。

    “槿儿?”南魅知道南槿想说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姑母,我想去中原一趟。”

    南魅一惊:“这怎么可以?莫说你失去了记忆,就是你现在的身体,如何受得了长途跋涉?”

    南槿皱了皱眉,他知道魅姬说的是实情。

    见南槿不反驳,南魅继续说:“此行对你过于危险,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兄嫂?”

    南槿起身,平静地说:“可是何处不危险?侄儿想去外面真枪实斗的试一试,光关着门当第一高手有何用?娜木医师说姐姐的鞭法无人能及,不还是败给了侄儿?”

    南魅知道南槿说得有道理,可是她还是不放心:“可是你的身体现在这个情况,姑母怎么能放得下心?”

    “尹巫师说了,本尊的病要根治唯有找到解药,侄儿想去找一找。姑母若还不放心,我带着鲜于泽一起去就是了。”

    “你打定主意了?”南魅看着南槿。

    南槿苦笑:“出去试一试,总比在此处等死强。”

    南魅知道此事和自己家那不肖子脱不开干洗,心中本就有愧,叹了口气:“好,姑母也不拦着你,即是如此,有些事情不得不说与你听。”

    说罢,她就把玉笙之前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是撇去了墨炎的那部分——毕竟那是他们俩自己的事情,还是炎儿亲口和他说吧。

    南槿静静地听魅姬说完,半晌无话。

    “姑母知道的就这些了,他们都在找你,你这趟出去难免会遇到。姑母便提前说与你听,以免你日后吃亏。”

    “多谢姑母。”南槿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

    南魅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物:“对了,姑母有一封信,你亲手交与曾离。他……你应该称他一声:堂哥。但这也是陈年旧事了,姑母只希望你们不要误伤了彼此。”

    “是。”曾离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南槿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

    等到南魅走后,南槿的脸上才露出得逞的笑容。

    ————————————

    到了洛阳,龙鸣先回了试剑阁,木子宪陪着曾离直奔县衙。

    木子殊听闻曾离回来了,也感觉寻了匹快马前来寻他。

    等二人从县衙出来,木子殊已经等在了门外,见曾离和木子宪面色严肃,曾曌又没有一起出现,就知道事情不妙。

    问了才知道曾离他们见了秦知府,本以为解决了楚若衫后曾曌的事情也会迎刃而解。

    谁知道竟有一名女子,自称是谢安的侄女,前来击鼓鸣冤,指正曾曌是杀人凶人,还简接害死了自己叔叔。

    又有两个乞丐自行前来作证说是见过几个奇怪陌生的人在黑痣妇人屋边转悠。

    这案件一下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木子殊奇怪道:“难道楚若衫还有后招?”

    木子宪说道:“怕就怕不是楚若衫下的手。”

    曾离听到木子宪此言,神色更加凝重起来——他当场也是这个想法,又自我安慰可能是想太多,但听到木子宪也是这么想的,那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一点了。

    木子殊却说:“哥,你是指魔岭?不会吧,毕竟……”

    木子殊看了看曾离没有继续说下去。

    曾离苦笑一声,他自然知道木子殊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

    但他那亲生母亲,美貌惊人,裙下之臣怕是前赴后继,真的会在乎曾曌,会在乎自己与她那一二载的母子情分吗?

    见曾离不说话,木子殊犹豫了一下又开口:“离离,我是来替辰儿和自己向你道歉的。绛蔻姐的事……她确实不知道,只怪那天我去晋阳寻她,我们出去太久了,没想到许啸清那个混蛋居然三言两语就骗过了吕伯父、伯母……”

    曾离摆了摆手:“蔻儿与她交好,你又把她放在心上。我自不会为难她,此事说到底都是我不好,不该把蔻儿交与他人。”

    木子宪怕曾离又胡思乱想,钻入死胡同,说道:“现在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当务之急你要养精蓄锐。”

    曾离点点头:“你与我一路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

    到了试剑阁,黑一也来拜见了曾离,并且告诉曾离自己已经调查过弄月的底细,发现她真如谢安所言是魔岭的人。

    是夜,曾离找到了藏判官帮忙。

    他想去牢中探视曾曌,有很多事情必须要他们父子商量一番才好定夺,可是曾曌现在是杀人疑犯,不能随意探视。

    藏无心知道他的来意,谢安已经死无对证,弄月又没有破绽,确实是头疼。

    他虽然相信曾曌的人品,但是一时间却没什么头绪。

    于是他便带着曾离找到了李捕头,李捕头自然是义不容辞:“但是时间不能太久,你们要长话短说。”

    曾离拱拱手就往里走,见到了曾曌,他向曾曌言明想修书一封送与南魅,让她告知弄月说出真相。

    “但一来一回路途遥远,要委屈父亲在牢里多呆几日。”

    谁知道曾曌却说:“我宁愿关在牢中,也不愿意承她恩惠。”

    曾离自然知道这个“她”是指的谁。

    他没想到父亲是这个反应,一时语塞,但见曾曌面色决绝,只能作罢再寻他法来脱罪。

    等出来监牢,藏无心忙问他有无解困之法?

    曾离无奈摇摇头:“家父可以证明他做过什么,却无法自证未做过什么。”

    藏无心也知道事实如此,只能安慰他:“贤侄放心,有我在,李捕头他们会照顾曾兄,你便放手去做你的事。”

    曾离谢过藏无心:“多谢藏伯伯,是我无能,父亲不惑之年还要受此牢狱之灾。”

    ————————

    曾离到了房里,归雁和黑一已经在等他了。

    “拜见少庄主。”二人见到他,立刻起身行礼。

    “让风渺密探全都出动,去查蔻儿的下落。”

    “是。”

    “派一队人马往日月山庄那个方向去寻,蔻儿受伤了他们走不太快。”

    归雁开口:“少庄主,找到之后,我们就把绛蔻姑娘带回来还是——?”

    曾离沉默,他之前见蔻儿昏睡,心如死灰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却不能忘了当初蔻儿知道了自己与她是兄妹后的选择

    ——哪怕自己不在乎悠悠众口,可是蔻儿也不在乎吗?

    “查到了立刻回我,不要打草惊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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