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那清脆的一声暴喝,引得叶小七心里直叫好: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叶小七没想到曹秀娘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及时,也不知是如何得知消息赶过来的,她心中正有这个疑问的时候,周屠已经问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曹秀娘说:“周欢那丫头回去后本来准备睡了,我说再看看姑娘们休息得怎么样,这一看发现少了一个人,追问起来谁都说不知道,只有周欢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却又不愿意说实话。我说出来找找,正找着呢就听见这傻子的尖叫声,这才循声赶了过来。周屠,你欺负我的姑娘们,这怎么说?”

    周屠笑着说:“这不是周欢欢那丫头送过来的嘛,我逗逗这个傻子乐子,你来讨要,我还给你就是。”说完,对着叶小七后背轻轻一推。叶小七赶紧跑到了曹秀娘身边,浑身上下抖得像筛糠一般。曹秀娘赶紧一把扶住叶小七,温言软语安慰着。周屠皱着眉头说:“你这像什么样子,我还没把你怎么样呢。”

    “还没怎么样?”曹秀娘挑了眉说:“周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一直在打我手下的姑娘们的主意。老娘今天告诉你,我这是客栈,可不是你家的后院,也不是勾栏院!”

    周屠笑着说:“我可不敢把你的姑娘们怎么样,我对你的一片心,你还不清楚吗?”

    叶小七退出院子,曹秀娘立马一手揽着她的肩膀,狠狠地瞪了周屠一眼,就带着叶小七往客栈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小心安慰着。叶小七没来由地遇上这番事,心里也是一顿窝火。她知道曹秀娘是个好心人,然而那个叫周欢欢的丫头,居然敢平白地打上她的主意,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方面,她确实有一口气咽不下;另一方面,她刚刚来到这个地方,好容易得以栖身,如果就这样白白被人欺负了去,以后这些人只会变本加厉。至少也要让她们知道,自己是傻,却不是个软柿子!

    曹秀娘把叶小七带回到自己房间里。这间房间非常干净整洁,梳妆的绣桌上,一系列物品杂而不乱,井井有条。曹秀娘冷着脸让周欢欢在这里多摆了一张床,对叶小七说:“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免得……”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又瞪了周欢欢一眼。叶小七注意到周欢欢脸上有一块鲜红的巴掌印,心知是曹秀娘已经惩戒过她了。按理说,叶小七既是一个外人,又是一个傻子,周欢欢就算是对她做了什么,也不至于引得曹秀娘生气动手,更何况曹秀娘及时赶到救出了叶小七,还让她住进了自己的房间,于曹秀娘来说这件事已经做到了非常的公平公正了。

    但是,叶小七咽不下这口气。

    傻子解决问题的方式很简单,那便是喜形于色。于是,叶小七恨恨地盯了周欢欢一会儿,在曹秀娘和周欢欢都不曾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起身上前推了周欢欢一把。

    叶小七这一下推得极重,只听“咚”“咚”两声,周欢欢的后脑勺和脊背依次撞到了墙上,又狠狠地摔倒在地。周欢欢本来就心里有愧,因而没敢还手。此时她疼得两眼泪花,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叶小七还在往起捋袖子,似乎还准备再打一架,却只嗫嚅着发出“你,你……”的声音,不知所措。

    曹秀娘也被叶小七突然的动作搞得懵了一下,见叶小七似乎还准备上前,连忙起身抱住她,对周欢欢喊:“快出去,快出去!”周欢欢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逃出门去。

    叶小七挣扎着还要追上去打,曹秀娘拼力抱住她,大喊着“对不起,我们对不起你……”,叶小七挣扎着喊了一声:“她害我,她害我!……”

    两人撕扯了一会儿之后,叶小七喊“累”了也“困”极了,就趴在曹秀娘的肩头睡着了……

    夜深人静,一夜无话。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曹秀娘醒了,还未坐起便先开口喊了一声:“丫头……”转脸看到在一旁睡得正香的叶小七,才赶紧住了口,起身踮起脚轻轻走出门去,到侧边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疑惑地自言自语问道:“丫头呢?”

    曹秀娘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叶小七,准备再出门去寻找,突然瞥见叶小七手里抓着的一方绣帕,愣了愣神,上前推醒叶小七问道:“丫头的绣帕怎么会在你这里?”

    叶小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说:“当然是我给她抢过来的。”

    曹秀娘满肚子疑惑地问:“她人呢?”

    叶小七说:“我给她绑到那个人家里去了。”

    曹秀娘大惊失色问道:“谁?”

    叶小七说:“当然是她昨天带我去的那个人家里。”

    曹秀娘起身就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着叶小七:“你记住路了?”

    叶小七心里暗道,这老板娘果然精明,只要稍有破绽她便能抓得住。不过此时,若是有意开口解释得太过圆通,反倒更不称她的傻子人设。所以叶小七嘿嘿笑着说道:“那当然,我又不傻。”

    曹秀娘盯着叶小七那张傻乎乎的脸庞看了又看,几次三番地欲言又止,终究急于救人,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叶小七若无其事地起了身,径直到后厨拿了几块糕点,出门的时候看见几个姐妹急匆匆地往村子的方向跑去,便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吃,一边晃悠悠地跟着她们的脚步走去。

    距离周屠家院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叶小七就听到周屠那洪亮的嗓门:“曹秀娘,你别怪我不跟你客气,老子也不知道你屋里这群小娘们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昨晚给我送过来一个人,今早又给我送过来一个人,真把老子当成发情的公猪了不成?你昨晚踹开了老子的门,老子刚给修好,今天早上又踹开了一次,现在又跑过来兴师问罪,怎么,你真就觉得老子得给你脸了?告诉你曹秀娘,这次这人我偏偏不还你了,除非你嫁给我,这买卖,你做不做?”

    叶小七走到跟前去,看见曹秀娘冷峻的脸上渐渐堆起笑来,似乎要说什么,却是一个高挑的姑娘挺身而出。叶小七认出她就是那天听见蛙鸣声出去的那位,想必是已经被周屠糟蹋过的。这高挑姑娘说道:“周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今天把欢欢姑娘绑过来的那个女孩是个傻子,咱不能和她一般计较。”

    “呦,祺姑娘也过来了。”周屠立刻用满脸的横肉挤出笑容:“快劝劝你家老板娘,早日嫁给我,你也好于我做个通房,咱们那点事儿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曹秀娘猛地转过脸来看着周祺:“什么意思?”

    周祺原本是个泼辣的性子,此时脸色却是红一阵白一阵,浑身微微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叶小七认识的李玉姑娘大声说:“周……大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把这些事说出来的,你怎么……?”

    周屠朗声大笑:“老子逗你们玩呢!要不是老子在这村子里坐镇,二龙山早就杀过来了,你们当老子真的怕了你们老板娘不成?这客栈要不是有老子的脸子在,早就被挑事儿的给端掉了!你们有求于老子,老子可不求你们!你们倒不如好好劝劝你们老板娘,早早嫁给老子,少那么多扯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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