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是水哥的生日,他在所里忙得找不着北,安婕原本想约上他和甜甜一起晚饭再去唱K也只好作罢,甜甜哀叹:“警嫂难当啊!”说完她看看安婕,摇了摇头,“唉,军嫂也一样!”

    过了不一会儿,安婕收到一条消息,水哥发来的——周五一定空出时间休息,一起去唱K。

    安婕把手机屏幕翻转过去在甜甜眼前晃了晃,“做什么工作不都有忙的时候嘛,他穿着那身衣服,就有着不一样的责任,再说了,你一开始不就是喜欢他是警察嘛!”

    甜甜有些不好意思,“我又没后悔,就是感叹一下嘛!”

    “你们房子弄完了吗?”安婕岔开话题。

    “嗯,还差一些七七八八的小东西,慢慢添呗,不着急。”

    “嗯,慢慢买吧,收拾完了记得带我去参观参观。”

    “嗯……”

    周六上午,安婕正在店里忙,斯图南发来消息问她,准备什么时间出发,她回过去,吃过午饭吧,上午太忙,得把订单都赶出来。

    中午,她终于能坐下来歇口气,便发消息去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下午带过去。”

    “我想吃上次做的那个武媚娘。”

    “那你得问问雪则天同意不同意。”

    收到消息的斯图南举着手机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是自己说错了名字。他低头笑笑,回过去,“你做的我都喜欢,随便带一点就行。”

    “那怎么行,我是去探亲啊,怎么不得多带点好吃的慰劳一下呀!”

    “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临出发前,她灌了一杯黑咖啡,又现冲了一杯特浓的咖啡放在车上,昨天睡得晚,她害怕自己路上会犯困。斯图南一连发了几条消息,都是嘱咐她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之类的。

    看着导航,快到的时候,车子转进了一条有些僻静的乡镇街道,路也陡然变窄,远远地,她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绿色吉普,军牌车,一个瘦高的身影从副驾驶下来,隔得老远,就能看见来人的笑脸,像一朵绽开的花。她靠边停了车,问坐上副驾驶的斯图南说:“特意来接我,是怕我找不到吗?”

    “嗯,怕你丢了!”

    安婕正笑着要反驳,他又说:“跟着前面的车。”

    “哦!”她老老实实跟紧前面的吉普车。

    到了竖着军事管理区牌子的大院门口,她跟着前车停住,斯图南下车跟站岗的哨兵说了几句,带着她进了门卫室里,弯腰在桌上写着什么,大概,是在帮她登记吧。

    再出门,斯图南示意安婕去副驾,他来开车。一条笔直的水泥路从大门开始直直伸向大院深处,左右两边道旁树外都是巨大的操场,穿过树干之间的空隙能看见一些训练器材,还有高墙,也有深坑,应该都是平时训练需要的,她瞄着远处高高的架子蠢蠢欲动起来,“一会儿可以带我逛逛操场吗?”

    “可以啊。”

    几分钟后,斯图南指着不远处的楼说:“我的办公室在那边,三楼。”

    “哦……”很普通的一栋楼,旧旧的,有点像她小时候学校里的教学楼。

    “前面就是生活区了,食堂,小卖部,医务室,休闲活动室都在这一块儿。”安婕觉得这一块应该类似于外面的商业区,可能因为是周末,有很多人聚在小卖部的四周。

    再往前,就是住宅区了,很安静,跟社会上那些老旧的小区看上去差不多,车子在停车位上停好,安婕打开后备箱,露出了一后备箱的吃食,漂亮造型的奶油蛋糕八寸的六寸的四寸的各一个,封在保温袋里,各种面包饼干慕斯差不多铺满了半个后备箱,旁边一个双肩背包孤零零地靠在一边。斯图南见状,“怎么带了这么多吃的啊?你出来就只带了这么一个小背包?”

    “明天不就回去了嘛,也不知道带什么吃的好,就一样带了一点,你分给同事们一起吃嘛。”

    斯图南嘴上说着太辛苦了太麻烦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嘴巴龇得都快看到牙花了,这可够他在同事间炫耀好几天的了!

    正说着话,跑过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甜甜叫了一声:“小斯叔叔!”

    “哎,妍妍来啦?”

    “嗯!”小姑娘边回答边好奇地看着安婕,一点也不怕生的样子,“阿姨,你就是小斯叔叔的女朋友吗?你特别会做饼干对不对?”

    安婕一愣,猜想可能斯图南给过她自己做的饼干,又从大人口中听说这是女朋友做的,她赶快蹲下去打招呼,“你好!小美女!”

    “这是我们旅长的孙女儿妍妍,经常会周末过来住两天。”

    “妍妍爱吃阿姨做的饼干嘛?”

    “嗯。”妍妍头直点,小鸡啄米一般,“特别好吃,比我妈妈买的好吃一百倍!”

    安婕站起来,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罐曲奇,拆开保温袋拎出六寸的奶油蛋糕,是一款点缀着珍珠糖和小花朵的,递给小女孩,“来,这些送给妍妍啦!”

    “哇,好漂亮,阿姨,你好厉害啊!”妍妍的眼睛里都快闪出星星了。

    安婕又往蛋糕顶上的丝带里塞了一套刀叉盘子,温柔笑着,“阿姨只有一点点厉害,小斯叔叔才真正厉害呢!蛋糕吃不完要放进冰箱里。不然会化掉的,快回去吧!”

    “嗯,谢谢阿姨,谢谢小斯叔叔!”说完开心地扭头就往回跑。

    安婕怕她摔倒,赶忙喊她:“不着急,慢慢走,别摔了!”

    “哦!”妍妍脆生生地回了一句,脚步慢下来,走两步看一下手里的蛋糕,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坏了。

    斯图南回头看着安婕,意味深长地笑着问:“是不是很可爱?”

    “嗯,可爱,你看她一点都不怕生,性格很好。”

    他们回身开始收拾后备箱里的吃食,斯图南背上背包,一手一个奶油蛋糕,剩下的东西拢到两个大袋子里,斯图南把小的奶油蛋糕递给安婕,拎过那两个大袋子,一起回到他的住处。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没什么装饰物,一看就是男人的住处。

    “房子小了点,你坐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不用,先把蛋糕放进冰箱里吧。”她把需要冷藏的放到一边,斯图南把放进冰箱,顺手从厨房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递给安婕。

    “谢谢!”

    “我带你看看房子?”

    “好啊!”

    厨房小小的,很紧凑;卫生间里散发着香皂淡淡的清香味;卧室不大,床上铺着浅蓝色暗纹的床单,床头柜上堆着一摞书。整洁,整个房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整洁,跟他的人一样,干净、清爽。

    正说着话,斯图南的手机响了,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斯图南急得直摆手,“不用,不用客气的,几个战友已经约好了。”一番推脱,挂断电话以后,他说:“是旅长来的电话,要喊我们吃饭。”

    安婕会意,“估计妍妍到家了。”

    “她已经吃上蛋糕了,说是好吃的不得了。”

    “小孩子都爱吃甜食的。”

    “我带你出去转一转,晚上跟办公室几个战友一起吃晚饭,听说你要来,他们一定要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晚点我们一起去镇上。”

    安婕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我想吃食堂。”

    “不想出去吃点什么特别的吗?”

    安婕摇摇头,“我就想吃你们的食堂。”

    斯图南看着她,心想也太好养活了,“那好吧,我跟他们说一声。”

    走走逛逛,来到操场,攀爬训练的区域,进来时在车上看到的那个高高的架子边,安婕攀着绳梯往训练架上爬,这个训练架,从六米高的顶端翻过去,另一头是顺着一根麻绳滑降下去,斯图南站在绳梯下面,问向上爬的她,“你可以吗?”

    安婕松开一只手和一只脚,荡在半空,“不要小看我,好不好?”

    斯图南见她松开了一边的手脚,张开手臂像燕子一样荡在半空,赶忙走上前,高高伸出两条手臂,好像准备随时接住可能会掉下来的安婕,她散落的头发丝在风里舞动,像一块飘逸的丝巾,包裹着那张灿烂的笑脸,夕阳斜斜照过来,将她整个人,乃至每一根头发丝,都镀上了闪亮的金边,她真灿烂!

    这个瞬间,让安婕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凌晨,她好像也是这样吊在半空,在清凉的晨风中忐忑着未来。可是现在,她望着站在绳梯下紧张伸出双臂的斯图南,内心却一片安宁,她甚至能感受到胸腔里微微的震颤。当她从高架另一边的麻绳上滑下来的时候,斯图南稳稳地扶住了她,她抬眼看他,夕阳里,分明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有些可爱。她踮起脚尖,迅速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

    斯图南却突然红了脸,紧张地打量了一圈四周,手足无措起来,想是怕被别的战士们看见,难为情。

    “嗯,走吧,我们走吧,我们去食堂,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叫他们下来……”一紧张,连说话都失去了条理,安婕偷笑。

    走进食堂的小单间,斯图南的战友们已经等在里面了,见他们进来立马站起来跟安婕打招呼,除了上次在老宅见过的两位战友,还有两位没见过面的,他们纷纷问安婕想吃什么,让厨师单独做几样炒菜,安婕也不知道该点些什么,便回答:“客随主便,你们做主点几样好吃的菜吧,我跟着尝尝。”

    “都好吃,我跟你说,在食堂里谁要是敢说牛大厨做的菜不好吃,他能马上拎着大锅铲出来扣谁脑袋上!”

    话刚落音,大家哄笑起来,看来,是个脾气火爆的大厨。

    吃饭时,其中一个上次见过的战友轻声跟她吐槽,“老斯这个小气鬼,每次带来的饼干,只给我几块!”

    “我带了好多吃的来,晚点让他分给你们。”

    那个人朝她默默竖了一根大拇指,另一根大拇指也从桌子下面悄悄伸了过来,是另一个认识的战友。

    晚上,回到住处,可能因为突然安静下来,也可能因为是夜晚,两个人都稍微有一些尴尬。站在客厅里的斯图南先打破沉默,“你……要不要看会儿电视?”

    安婕摇摇头,昨晚和水哥甜甜他们吃饭唱歌,玩到很晚,今天又开了几小时的车,她着实有些累了。

    “那,那你漱洗一下,早点休息。”

    “那你呢?”

    “那个……我回办公室,他们已经先去了,今晚赶赶进度,明天带你去泡个温泉。”

    “好!”安婕乖巧回答。

    “晚上自己会不会害怕?”

    安婕摇摇头,“住在这么有安全感的地方,怎么会害怕?”这么一说,引得斯图南发笑。

    “那,那个,那我就先走了啊,你有什么问题,打我电话,我很快就能回来。”

    “嗯!”安婕突然想起来,朝冰箱走去,“你把那个大的蛋糕带去,晚上饿了吃,再带一些饼干小面包什么的,分一点给他们。”她边说,边装了一袋东西,跟蛋糕一起递给斯图南。

    “好,那我就先去了啊。”

    “嗯!”安婕点点头。

    晚上躺在床上,她闻闻被子,还是熟悉的薰衣草的香味,还……夹杂着一点点淡淡的香皂味,她笑了,很快,她便沉睡过去。

    半夜里,斯图南担心她会害怕,睡不安稳,特意回来看看,当他看到安婕陷在被子里睡得香甜,宛若一个婴儿,内心便特别满足,就这么看着她,就忍不住幸福起来。很多时候,看见她就忍不住想到“国泰民安”四个字,觉得自己的工作就有了落在实处的意义,这个意义被她很清晰地具象化了。他轻轻拨开盖在她脸上的头发,亲了亲她的眼角,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继续返回去工作。

    第二天是阴天,他们依偎着坐在温泉池里,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池子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被风吹在脸上,凉凉的,那场景,很是诗意,安婕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发呆,这样的雨天,泡在温泉水里,真舒服啊。

    斯图南靠在她的肩头,渐渐陷在她的颈窝里,睡着了。安婕笑笑,倚在他的寸头上,睡吧,安心睡一会儿吧,以后,你保护人民,我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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