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桃桃说:“就是这个老鸡婆,夏姐姐,是她把你卖进多号房的。”

    陆雪缘捏住蜡烛,正要点燃龙涎香炉,突然手中一烫,秦熄周身的结界弹出一道光,将那支蜡烛撞飞出去。

    他转身,环视着黑色的氤氲之息在少女皓腕回旋,说:“夏宗主,你近日业障过多,收敛些吧。”

    陆雪缘面无表情道:“城主何必坏我好事?”

    “夏宗主新官上任,在这时候,行过于残忍失礼之事,不怕南湘城列祖列宗蒙羞?”

    话音一落,在场的女子们不淡定了。

    “何来残忍?”

    “此言差矣,他们不是人,是个装人的畜生。”

    这时,一个花魁站出来,指着地上一滩肉的老鸨,一边抽噎,一边愤恨地控诉:

    “城主,四年前,这老鸡婆强迫陆姐姐接一个凶恶之徒,那人娶过六个老婆,每一个都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还牵扯过城中数十起碎尸案,就是这样一个人,她让陆姐姐一个弱女子去应付……”

    闻言,秦熄看了陆雪缘一眼,而她却没有看他。

    “结果第二天,陆姐姐身上就留下了很深的疤痕,胸前被刀捅过,大夫说,若偏离一寸,她就活不成了。”

    花魁泣不成声。

    桃桃拉扯她的衣袖,“别说了。”

    “不,我偏要说,陆姐姐都死了,我还怕什么?难道你们不想为陆姐姐申冤吗!”

    陆雪缘靠在巨狼背上,再次点燃了龙涎香炉。

    她揉了揉眉骨,握着剑柄,在半空中指指点点,说:“你们最喜欢的陆姐姐,当初就是这个狗杂种,害得她家破人亡,现在他就在这里,任你们处置,大伙儿觉得该怎么惩罚他,是下油锅,还是……”

    赵曳下意识摇头,又急忙点头,偷偷瞄了老鸨,一脸嫌弃地扭过头。

    “怎么,不会做?”陆雪缘在池水里洗手中的血,“没用的废物。”

    说罢,她走到侍卫面前。

    “这鸡婆,老规矩,你们一人一刀,凌迟,至于他……”陆雪缘看向赵曳,随即五指并拢,在脖子旁做了个了结的手势,说:“阉了吧。”

    “龙涎香可以缓解疼痛,让赵宗主在子孙后代弥留之际,感受最后的疯狂。”陆雪缘说,“看我对你多好。”

    秦熄没有动,目不转睛地看着陆雪缘,似乎感觉她的怨气很深。

    魔修靠怨气进境,怨气越强,就会有更多力量为之所用。

    以陆雪缘现在的状态,她用怨气养的邪恶香炉,恐怕可以与纯正的魔器一决高下了。

    之后那一幕,男人没有看下去,他施法闭合了五感,离开了。

    *

    寝殿内,陆雪缘浑浑噩噩地坐在狼背上,吩咐下属搬几坛酒。

    酒坛觞杯倒了一地,满是狼藉。

    看着桌台上的木碑,少女泣不成声,那是她为陆沉棠立的,上面还刻着兄长之名。

    “哥,待我修成黑莲邪种,定杀了秦熄,为你报仇。”陆雪缘举杯消愁,酒水混着泪水淌下。

    紧接着,羽觞摔在地上,落到一只白靴边。

    近日她从一群朝阳宗弟子中,选了一个面如满月的皮囊。

    眼下,少年正抱着酒坛,双手奉上,眼神躲闪。

    “站那么远,害怕啊?”陆雪缘已经喝了不少,声线都有些发虚。

    少年下意识点头,又慌忙摇头,“不……他们都说,夏宗主会杀人。”

    这汗涔涔的模样,格外好笑。

    陆雪缘微笑,耐心地解释道:“夏宗主杀人,但杀的都是该杀的人,你觉得你是吗?”

    少年拼命摇头。

    “哈哈哈哈哈,既然如此,你怕什么?”说罢,陆雪缘一口烈酒下肚,摆手:“过来,让我看看你。”

    谁承想,少年刚走进她,就被一道金光击退。

    “该死。”

    陆雪缘手腕滚烫,她看着泛着金光的圆环,恨不得把这只手剁了。

    “秦熄,你真是阴魂不散。”

    下一刻,轰地一声。

    男人破门而入。

    陆雪缘知道他会来,也不惊也不恼,她捧起酒坛,将桃花酿一饮而尽。

    一双醉眼,微醺地望向秦熄:“城主,你看看他,多像年轻时候的陆沉棠。”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秦熄扶额,“你哥要是看到……”

    突然,半坛酒碎在脚下。

    酒香弥漫,佳酿满地。

    少女恶狠狠地低吼:“你怎么好意思提他……”

    男人显然不愿纠缠这个问题,瞥了眼身旁的少年,冷冷望着她,语气尽是嫌弃:“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屋里领。”

    “这是什么话,”陆雪缘笑道:“莫非城主那尊贵的膝盖,也能跪下来讨好我?”

    “你说什么。”

    打斗和狼嚎混杂的声音穿透墙壁,光听这阵势,已经足够见血了。

    寝殿外站着一个花魁,以为少女被欺负了,壮着胆子跨入门楣,竟看到城主也在这里。

    “夏姐姐,出了什么事?”

    花魁望向城主。

    只见男人的眼眸暗藏玄机,浑身上下隐隐的杀气。

    委实有些吓人。

    花魁一颤,慌忙跪了。

    “起来!”

    陆雪缘见不得自己的人落下风,随即下了逐客令,“秦城主,这里不欢迎你,滚吧。”

    秦熄岿然不动,沉沉的嗓音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他死死盯着陆雪缘,从少年怀里抱起酒坛,掀开红布沙包,捏着她的下颌,硬生生灌进去半坛。

    “唔……”

    陆雪缘呛得双眸通红,险些窒息。

    半响,秦熄才放开她。

    意识恢复过后,她听到男人凉薄的声音:“你们,都出去。”

    陆雪缘咳了半天,闻此言,她瞳孔收缩,在男人背后,寄出蝴-蝶-刀。

    秦熄早有准备,也知道她会来这一套,他立在原地,头也不回,便握住了飞来的刀刃。

    徒手掰断,掌心丝毫不见红。

    神官之气不怒自威。果然,一个两个都被吓跑了。

    陆雪缘倒在巨狼背上,擦拭唇边的酒液,慵懒地甩着墨丝,却没注意到,滑落的衣袂暴露了肩头的鞭痕。

    一个细软的囊物扔过来。

    她垂眸,看着一针一线编织的平安符,与沉香木紧密贴合,凤凰幼雏流着血泪。

    在仙京初次见这符,还以为是什么奇异鸟,若不是萧鹜告诉她真相,陆雪缘着实不敢相信,如此珍贵之物,竟认了自己做主。

    男人看到少女肩头的伤,又想到她在池边沐浴的画面。

    当时现场那么多人,侍卫们瞪着眼睛看她,这丫头竟然全然不怕羞,真不知是心大还是麻木。

    若将来载入史册,香炉神君被龙鼎帝君贬下凡间,任男人糟践,也是够丢脸的。

    秦熄捡起地上的薄纱,缓缓蹲下。

    清晰的鞭痕刺得双眼发麻,他不明白,她明明受了那么多苦,为何不愿对自己说半个字。

    他一把将手中的薄纱揉成抹布,碰到一边,微微侧眸,余光落在凤凰神女的平安符上。

    “为什么要扔掉?”

    “……”陆雪缘沉默半响,狠狠推开他,“你给的东西,我留着烫手。”

    秦熄快被她气疯了,一怒之下掐上了她的脖子。

    少女被掐得翻白眼,冲着男人的下三路,蓄力一踹。

    这招偷袭成功,再强悍的男人,都会冷汗直冒,力量骤减。

    男人闷哼,被迫放开她。

    陆雪缘得到了短暂的喘息,一低头,发现方才拉扯之际,腰带松开了……

    狰狞的鞭痕伤口外翻,犹如蛟龙般盘踞在那里。

    打眼一看,少女单薄的身体都要被压死了。

    “果然是弑魔鞭。”秦熄寒气逼人,扯着她为数不多的衣物,质问道:“谁做的?”

    “顾城宁。”

    “……”他按在她流血的地方,用力让她痛,“我说的是这些!”

    陆雪缘抿唇闭上眼睛,将全部的疼痛都忍下来,却没有哼出一声。

    痛,很痛。

    自打与这个男人相识以来,她所经历的痛,无穷无尽。

    她顿了顿,随即笑道:“就是他。”

    “你撒谎。”秦熄说,“你失踪那晚,正逢府上盛宴,他未离开我半步,怎会伤你?更何况,他至今对你……”

    “对我什么?你想说,他为了攀附权贵,娶了乐安郡主,还是想说,他做为你的一条狗,屡次将我置于险境?”

    “错了,城宁娶乐安,是父命难违,而他心里,一直是深爱你的。”

    陆雪缘凝望着秦熄,“那你呢,你爱我吗?”

    “什么?”

    “你们都不配说爱。”

    “……”

    “你将弑魔鞭交给顾城宁,难保他不会动歪心思,即便他不会,自有人窃取弑魔鞭,代他行事。”

    说着,陆雪缘抚摸着侧脸,斜睨着秦熄,“还有,你怎知他不会伤害我,那日与你下仙京,顾城宁在城门口给我的那一下,现在还痛呢。”

    “够了,不要说了。”

    他拾起平安符,塞进她手心。

    陆雪缘拿着平安符,在手里颠了颠,随即以完美的弧度,扔了出去。

    看着被扔出八丈远的平安符,秦熄阖眸叹气,主动移驾去捡,亲手放在少女手里。

    下一霎,不出意外,又被她扔了。

    “闹够了吗……”秦熄攥着她的手腕,“你到底还想怎样?”

    陆雪缘幽幽地说:“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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