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嗓音此起彼伏

    许大娘子气得满脸通红,大声道:“这位夫人,难道不知道在别人家要守规矩吗,到别人家祭拜如此行事做派,真是没有教养。”

    那夫人听了许大娘子的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怒气冲冲反驳道:“你要是有教养,就不会纵容自己的孩子无法无天,还是说这就是你们聂家的待客之道?”

    她只以为许大娘子是聂家的人。

    许大娘子气得浑身发抖,平日里最不能允许别人说她孩子半点不好。“你家孩子无缘无故就打人,才是无法无天。”

    那夫人也不甘示弱,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大可以去报官阿。”

    许大娘子叉腰道:“你以为我怕你?报官就报官。”

    韩氏匆匆赶来,看着乱成一团的场面,眉头紧蹙道:“发生什么事了?”

    见她过来,许大娘子气焰更盛了些,“这哪家的人呐,是怎么放进来的?粗俗野蛮无理,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韩献按在地上打,这脸上都打得没有人样了。”

    韩氏看着韩献脸上的伤,也有些生气,正想着谁那么放肆。仔细看过去惊了一跳,急忙走上前道:“原来是华夫人。”

    那夫人冷哼一声,不满道:“韩夫人,你们聂家的待客之道,倒是让我大受震撼。”

    韩氏忙道:“华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若是我哪里有不周到的地方,给华夫人赔不是。”

    许大娘子插话道:“你这是做什么,她纵容儿子将我儿打了一顿,你还给她赔起不是了?”

    韩氏提醒:“这是陵桑郡家的夫人。”

    许大娘子微微一惊,方才的气焰顿时去了大半,眼前的夫人品阶可在她之上。

    陵桑郡离得远,他们家平日里不大参与幽州城的人情往来,所以见面的机会也少。

    那夫人道:“韩夫人我是识得的,这位又是什么人?”她夹着眼梢看许大娘子。

    韩氏堆笑道:“这是我娘家嫂子。”

    那夫人哼了一声道:“我说呢,谁家夫人这么目中无人,原来是有缘故的。这样的做派,也不像是聂家这样门第教出来的。”

    许大娘子心口窜起一股焰火,本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韩氏脸上青白一片道:“华夫人消消气,想必是孩子们年轻气盛,这才起了冲突,谁家孩子还不吵吵嘴,打打架是不是,毕竟孩子们都是吵大的。”

    那夫人冷笑道:“韩夫人,你这话可就错了。我们家孩子若是恃强凌弱,随意虐生,我定不会轻饶,打得他满地找牙。”

    韩氏忙道:“华夫人说得对,孩子还是越早管教越好。”

    许大娘子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华夫人身份尊贵,她若是再争执下去,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只怕反而落得个不敬之罪。

    华夫人虽没说什么,神色却比方才好了些。

    韩氏见场面暂时平静下来,便道:“今日之事,都是孩子们不懂事,扰了华夫人的雅兴,还望华夫人看在我聂家的面上多多海涵。”

    华夫人道:“韩夫人如此客气,我若是不答应,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韩氏道:“是我们失礼,怠慢了夫人和公子。”

    华夫人冷哼了声道:“华歆呢,叫她出来见我。”

    韩氏愣了下:“华歆?”

    华夫人转过身来道:“她不在吗?”

    韩氏回神道:“在在在,只是...华夫人和华歆是?”她忍不住问。

    华夫人有些不满道:“我是她姑姑,我大老远来了,她总该来见见我吧。现如今的孩子真是,还等着我叫她,按理说她应该主动出来见我才对。”

    韩氏怔了一瞬,拿帕子抵着下颚,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夫君只是告诉她,华歆父母都过世了,被那些叔伯同宗们欺负,看在老郡公的面上,才接回来照顾。

    倒是不知,华歆还有什么姑姑,还是陵桑郡的夫人。

    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只拿帕子沾了沾下颚吩咐道:“将歆妹妹请来。”

    萸娘刚为华歆洗完头,此时正为她绞着头发,两人闲话家常。

    “萸娘不知道,他家大小姐虽然长相貌美,但是脾性刁钻刻薄,让我抄经书,手腕痛得都抬不起来,她还是各种不满意。”

    萸娘看着她的手臂,皱眉道:“这样为难你?”

    华歆点点头,“可不是,但是老太太和苏婶子对我还不错。”说到这里,她笑了笑。

    私下里,她和萸娘什么都说,心里那点不快,也跟萸娘说。

    萸娘问道:“你和都护大人相处得好吗?”

    华歆抬了眉眼,思索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大约过得去。他私下里要随和些,人长得也好看。”

    萸娘笑了:“小时候,你就喜欢那些长得漂亮的郎君。”

    华歆也跟着笑说:“毕竟天天见嘛,相貌总得过得去才行。”

    “那时候你最喜欢跟长平玩。”

    华歆笑容顿住:“提他们做什么?”她眉眼里有些不快。

    见她不喜,萸娘打住话头,拿着玉梳为她顺着秀发。

    “歆小姐,前院有人想见你?”

    华歆仰着头问:“谁?”

    “不知道,韩夫人让我来通知歆小姐的。”

    华歆和萸娘对视一眼,有些奇怪,这两日想见她的人还真多,昨天是薄瑄,今天是谁?

    蹬着绣鞋道:“就来。”

    将半干的头发,随意挽成一团,只插了簪子。

    吵闹过的院子里,已经恢复如初。

    华歆跨过门槛,屋子里有些安静,隔着薄纱垂帘,隐约能听见里面的对话。

    “阿娘,我也好几年没见过表姐了,我都快不记得表姐长什么样子了。”

    听见脚步声,里面人道:“可是华歆?进来。”

    华歆眉头微蹙,等她掠过薄纱,只见一个华贵妇人端坐在软榻上,边上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她瞳孔微张,眸子里是一抹震惊之色。

    “怎么?几年不见,不认识了?”华澜举目过来望着她。

    华歆眸子闪了一下,“小姑?”

    华澜唇角上扬道:“你倒还没有将我忘得干净。”眸子静静地打量着她。

    这时,少年走过来道:“表姐,可还记得我?”他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华歆看着眼前的少年,眉清目秀:“长平?”

    少年笑了笑,“表姐还记得我。”

    “长平,你先出去。”华澜开口道。

    少年不满地撇了撇嘴:“为什么我要出去,有什么话不能听的。”

    “欠打是不是?”华澜做了个要打他的手势。

    少年忙道:“好好,我出去就是。”

    等他关门出去后,房间里静悄悄的。

    华歆默默站在一边,手心紧握。

    华澜嗓音冷然道:“站着不累吗?坐下吧。”

    华歆便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两人隔着小几。

    华澜瞥了她一眼,嗓音拉长:“你还在怨恨我?”

    静谧的空气中,华歆睫羽微抬,随后又低了下去。

    华澜扬声道:“当初,你阿爹过世,华家的有些事情,我也不便去插手。何况大哥三哥也是我哥,他们的孩子也是我的侄子侄女,并非只有你和华衍,华衍还是庶出。”

    华歆嗓子咽了下。当初阿爹过世,华家叔伯为争钱财闹得不可开交,她和萸娘甚至晚上觉也不敢睡,怕在睡梦中就被人掐死。

    她走投无路时,求过华澜姑母,那时姑母不愿意插手这件事。

    最后,是聂浚容是将她带来了渔阳。

    华澜穿着深色的衣衫,手指捻着扇坠上的穗子,溜溜转道:“当初你来找我,即使我能说话,我的话也不见得管用。死人不作数,二哥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还要往来的,你一个人说与他们断了便断了。我们这样却是不行,我总不能因为你,将大哥三哥全都得罪干净。何况,你在我心里还没重要到这个程度。”

    华歆双手交叠,心口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大拇指在手背上划拉着。

    低眉道:“姑母有姑母的立场。”

    华澜幽幽道:“听说你去了都护府?”

    华歆上牙磨着下牙,也不说话。

    华澜笑道:“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性子,并不是这样的,如今怎么跟个软柿子一样,被人随意捏了?要是二哥知道他的掌上明珠如今为人妾室,还不气得活过来。”

    华歆闻言,抬头,拧眉望着她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把华衍叫来我瞧瞧,萸娘就算了。”

    华歆深吸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朝外走去。

    来的路上华衍道:“阿姐,什么姑母?我又不认识。”

    “没关系,打个招呼而已。”

    华衍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姑姑,这么多年也没有来看过咱们,现在干嘛要见呢。”

    华歆道:“她是长辈,你进去请个安就是。”

    “那好吧。”

    门外,长平看着她嘿嘿道:“表姐,可见着你了。”

    华歆看着比她高不少的长平,微笑道:“你比小时候长得高。”

    长平道:“大概这些年,净长身高了。”

    华衍进去还没一会儿就出来:“阿姐,那个人好凶啊。她看着我的脸说,我就是眼睛长得像阿爹,其他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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