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端着汤药走进房间,正好遇到沈约准备离开。她恭敬地站在一旁,等着都护大人过去。

    这些日子,都护大人时常过来,金嬷嬷看在眼里,心底也高兴。

    沈约离开后,她将汤药递给姬鹭:“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小姐怎么不让都护大人多待上一会?”

    姬鹭微微抿着药:“大人事务繁忙,还有许多别的事处置。”

    金嬷嬷看着她,眼中满是欣喜:“依老奴看,大人待小姐比以往好了许多。”

    姬鹭端着药碗,苦涩地笑了笑,“大人待我如何,这些年,乳娘都看在眼里。”

    说完一口气喝下汤药,将碗递给金嬷嬷,擦拭着嘴角。

    金嬷嬷接过药碗,心疼地看着姬鹭。自家小姐是个不爱争的性子,偏大小姐又时常威逼,姬鹭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好在都护大人虽然先前一直对小姐淡淡的,但是现在也开始关心小姐了。

    她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大都护是个明白人,日子久了,就知道谁才是真的对他好。”

    姬鹭柔声道:“大人能像现在这样,来看看,我已经很满足了。”

    “咱家大人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小姐别灰心,大人早晚有一天能瞧见您的好。”

    姬鹭轻笑道:“还好有乳娘在身边,我才觉得这漫长的日子好过了些。”

    “小姐,您放心,有老奴在呢,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护着您。”

    姬鹭躺下道:“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会。”

    “小姐安心睡。”金嬷嬷服侍着她躺下。

    出了房门,金嬷嬷手心又有些痒痒,想要赌上两把,便一路顺着走廊往西垂门去。

    那里两三个嬷嬷正玩着。

    “吆,各位老姐姐都在呢,今儿手气怎么样?”

    碰巧詹嬷嬷也在,她笑道:“金嬷嬷,您老来得正好,快来快来,好好玩几把。”

    金嬷嬷便入了座,虽然知道赌钱不好,容易上瘾,但是每次手气好时,那种赢钱的喜悦总是难以抗拒。

    几轮下来,她手气出奇地好,赢了不少银钱。

    “金嬷嬷今儿手气倒是不错。”

    另一嬷嬷附和:“那是,府中的风向转得快,大都护最近总在水榭,这府上谁不知道,嬷嬷的手气自然也好了。”

    金嬷嬷一边摸牌一边道:“哎,大都护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咱们水榭几回,我们夫人常年都是一人独守空闺。”

    “这不姬夫人苦尽甘来,泼天的富贵,嬷嬷可得接稳了。”

    “嗐,什么泼天的富贵,泼天的富贵都在菱洲堂那位的头上。想我们家小姐长相貌美不说,谁见了不喜欢。偏偏菱洲堂那位,就喜欢霸占着大都护。”

    詹嬷嬷接话道:“别说嬷嬷不喜欢菱洲堂那位,就是咱们家大小姐也是如此。先前大小姐还说,她要是能消失就好了。”

    消失?金嬷嬷怔了怔。

    见她停下,旁边的嬷嬷催促道:“快点快点。”

    金嬷嬷回过神来,匆忙下了一注。

    .

    “卖花了,卖花了,花赠佳人,赠君子,赠尊者。花开富贵,阖家欢愉。”

    傍晚时分,花街显得尤为热闹。

    街道两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卉。

    小贩们热情吆喝,比划着。

    华歆站在人群中,抬头望望天空,夕阳已经渐渐落下,天空被染成了一片金红色。

    她转身朝身后望去,沈约依旧没出现。

    明明昨儿说得好好的,今儿她先出门,沈约从幕府直接过来。

    一阵微风吹过,鼻尖有花香飘过。

    “花赠佳人,阖家欢愉!”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华歆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俊秀的少年。手上举着一枝太阳花,眼中带着温笑。

    他身后跟着一位身姿魁梧,留有糙胡子大汉。

    华歆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你是在卖花?”

    他笑道:“送你。”

    “送我?”华歆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嗯。”少年点点头。

    “我不认识你。”

    “但我认识你。”少年笑道。

    “你知道我是谁?”她更好奇了些。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华歆跟着声音回头瞧,只见书梁骑着马往这边来。

    那个眼生的少年将花塞到她手上道:“后会有期!”随后抱着盒子,转身融入人群中。

    她握着那枝太阳花,再看过去时,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是他身边的糙胡子大汉仿佛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书梁急忙下马,对着华歆行礼道:“夫人,大人有急事,恐怕不能来了。”

    华歆心口一紧,追问:“什么急事?”

    书梁面露难色,犹豫了下才道:“是..姬夫人那边出了事。”

    华歆眉头轻拧:“她怎么了?”

    书梁摇头,“属下也不清楚,听说姬夫人突然身子不适,大人十分担心,所以急忙赶回去了。”

    华歆沉默了会,嗓音低沉道:“我知道了。”

    心口那里仿佛笼了一层厚重的乌云,沉闷闷的。

    “都来看都来瞧,这可是稀世珍宝,千年睡莲的种子,能开出最美的花。”少年抱着盒子正得意地炫耀。

    “主子,你刚刚怎么不说呢?我们大老远来这幽州城,费了那么多功夫才打听到珠子的下落。这机会就在眼前,您怎么不抓住?”糙胡子大汉急声道。

    “说什么,我怕说出来吓着她。”

    “哎...”糙胡子大汉摇头。

    “千年睡莲的种子嘿,能开出世上最美的花...”少年声音渐行渐远。

    客栈里,店小二正百无聊赖地坐着,这些天里店里就只有零星的几个顾客,他几乎快要闲出病来。

    照这样下去,早晚得关门大吉。

    隐约听见打帘的声音,他回头,见有人走了进来。

    立刻来了精神,上前热情地招呼着:“客官快请进,快请进,我们店里什么都有,客官想吃点什么,小的这就去为您准备。”

    华歆走到桌前坐下,轻声道:“给我来壶酒。”

    “好嘞,小的这就去准备。”

    姝蓉循着声音望去,见是华夫人,上前行礼道:“华夫人。”

    华歆笑道:“路过你这里,正想喝些酒,便进来了。”

    “酒来咯。”店小二端着琢盘过来,将酒壶和酒盏放在桌上。

    姝蓉接酒壶,为她斟了盏酒。

    华歆端起酒杯,轻抿了口,问道:“重新开张了。”

    姝蓉环顾四周,点了点头:“是。”

    自从上次沈念来闹过,客栈里冷清了许多。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姝蓉便去忙了。

    天色渐渐沉下来,夜幕中点缀着星辰。

    华歆坐在客栈中,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眸子有些困顿和迷茫。

    “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酒过三巡,华歆眼前有些恍惚。定眼看过去,竟然是聂浚容。

    她自顾自斟了杯酒,喝下道:“好巧,原来是大表兄。”

    聂浚容坐在她的对面,目光深邃:“有心事?”

    她垂下眼帘,淡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心烦意乱。”

    聂浚容没再追问。

    她抬起头,看着聂浚容,突然问道:“大表兄,你觉得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沉思片刻,回答道:“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有人追求功名利禄,有人追求信仰,有人追求幸福,也有人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华歆轻轻笑了笑,有些嘲讽道:“那大表兄的追求定然是升官了。”

    聂浚容定定看着她,嗓音低沉道:“聂玫,有身孕了。”

    华歆微微一愣,手中的酒杯晃动,酒水在杯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仿佛某根看不见的弦就这么“筝”的一声断了。

    她抬头看着聂浚容,眼中堆着水雾,口中重复着,“干嘛要跟我说这些,干嘛要跟我说这些...”

    她紧紧抿着唇,以此来抵挡内心的酸楚。

    然而,那股酸涩却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快要不能呼吸。

    突然,她再也无法忍受那股压抑,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滑落。

    渐渐地,她有些哭累了,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说道:“你曾经说过会好好照顾我,如今看来,自然算不得好好照顾。若是有一天,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萸娘他们。你知道,他们对我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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