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洲堂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隗儿心口一紧,慌张道:“是主子回来了吗?”急忙向院门口跑。

    甬路上一阵厚重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雨水的急促和凌乱。

    沈约走在前头,脸色略显疲惫。

    隗儿立刻迎了上去,“主子...主子....”

    看着她慌慌张张的神色,沈约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四处寻找什么。“夫人呢?”

    隗儿嗓音颤抖:“夫人...夫人不见了。”

    他脚步一顿,目光里闪过一丝慌乱:“什么叫不见了?”

    隗儿哽咽道:“奴婢也不知道,夫人她昨日晌午去给老太太请安,结果...结果一直没有回来过。”

    沈约上前一步,紧盯着她道:“为什么现在才说?”

    隗儿带着哭腔:“奴婢找不到主子...”

    沈约急忙步入屋内扫了一眼。屋里一切照旧,并没有什么异样。

    “去请安的路并不远,昨日夫人出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他问

    隗儿摇头,脸上泪痕斑斑道:“没有。昨儿夫人出门的时候匆忙,只吩咐奴婢说备好射箭用的东西。”

    沈约蹙眉:“府上找过了吗?”

    隗儿哭着道:“都找了,就是不见华夫人的身影。”

    沈约思索了会,转身吩咐:“立刻去老太太那里问清楚情况。另外派人去趟渔阳聂家,问问夫人有没有回去?”

    随从们应声,分头行动。

    天空阴沉沉的,滴滴答答的雨水一直没有停过。

    渔阳聂家,韩氏神色恭敬地送着都护府的人出门,眸子里有些困惑,喃喃自语道:“怎么又问起华歆,难不成她又出了什么事?”

    恰好,聂玫从旁边经过,听见韩氏送客的声音,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韩氏回头,见聂玫就在不远处,连忙堆着笑脸:“哦,没什么,没什么。”

    聂玫朝大门处看了眼,那人已经走远,她有些怀疑地看着韩氏:“我怎么听你提起华歆?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韩氏握着帕子,含糊道:“哪有,想是妹妹听岔了。妹妹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了,这么大的雨回去好好养着身子才是。”

    聂玫抬眸,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嫂子说这话是来恶心我的?”

    韩氏赶忙解释:“妹妹说的哪里话,嫂子是在关心你。”

    聂玫冷笑一声,“关心我?少在这里假惺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把我当笑料呢。”

    聂浚容也从走廊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聂玫冷着声回应:“能说什么,说你是个大忙人,常常见不到踪迹,自家妹子的事是一点不管。”

    兄妹两人四目相对,眸子里都透着浓浓的冷光。

    韩氏见状,连忙打着圆场道:“你哥一直都很关心你的。”

    聂玫冷哼一声,伸手指着他两人道:“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成日里鬼鬼祟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说完,转身回屋。

    聂浚容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里有幽光闪过。

    韩氏上前:“都是妾身的不是,惹了妹妹不开心。”

    聂浚容淡声道:“玫儿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些。”

    韩氏柔声:“妾身知道。”

    聂浚容问:“方才是什么人过来?”

    韩氏目光闪烁了下:“是庄子上来的人,说是这雨影响田里的收成。”

    聂浚容转身去了书房。

    韩氏看着他的背影,眸子在雨幕中有些失神,很快又恢复如常,转身回屋。

    菱洲堂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沈约端坐在堂中,双眸紧闭,努力压制着心底那股焦躁和不安。

    这时,游林从外面进来,气喘吁吁道:“主子,派去聂家的人回来说,华夫人并未前往。”

    沈约猛地睁开眼睛,目光锋芒逼人。开口道:“在府上搜查,每一院子都不要放过。”

    游林应是,又退了出去。

    沈念正在软榻上喝着茶,听见院子里一阵嘈杂声。她嗓音不悦道:“一大清早,什么声音这么吵?”

    嬷嬷从门外匆匆进来:“回大小姐,听说是郎主的意思,每个院子里都在搜,仿佛是在找什么。”

    沈念微微蹙眉:“找什么?”

    嬷嬷一脸茫然:“不知道。”

    话音才落,门被推开。充玮带着一群随从进来:“奉都护大人之命,搜查大小姐的屋子。”

    沈念怒斥道:“这是我的屋子,谁敢动?”

    充玮应声:“这是都护大人的命令,任何人的屋子都要查,大小姐这里也不例外。”

    很快,身后的人蜂拥而至。

    沈念气得脸色通红,却也无法阻挡那群随从一拥而入,将她的屋子里里外外搜了遍。

    她歇斯底里喊道:“我要去告诉祖母,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搜查结束后,一无所获。充玮弯身拱手道:“得罪了,大小姐。”带着人离开了花间堂。

    沈念怒气冲冲去了老太太屋里,一进门就大声道:“祖母,你知道沈约在做什么吗?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我的屋子他连招呼都不打,说搜就搜。我算什么人?下人?婢女?随便他作践我?”

    老太太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过了会道:“你也别怪他,歆儿不见了,他心里着急。”

    沈念微微一愣:“什么?”

    老太太拧眉望着她:“歆儿昨儿失踪了,你知不知道?”

    沈念微微一顿,耳边突然想起昨日隗儿的话。目光闪了闪,随即道:“祖母,她失踪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是她自己像上次一样一走了之,大惊小怪做什么?”

    老太太摇头:“不会的,歆儿是个懂礼数的好孩子,怎么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失踪了呢?”

    沈念恼怒道:“难道祖母怀疑是我藏了她?害了她?”

    老太太微微蹙眉:“祖母不是这个意思。眼下沈约着急,他想查就让他查。祖母也是为了你们姐弟关系着想。”

    沈念愤愤不平道:“姐弟?在他眼里,可有当过我是姐姐?如今为了一个外人来搜查我的屋子,我这个亲姐姐倒成了无关紧要的人。”

    老太太皱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歆儿她是沈约的夫人,眼下突然人不见了。沈约着急,你就多担待着点。”

    沈念咬着唇,怨气满腹,转身离开了曲鹤小筑。

    沈约在菱洲堂等着消息。当充玮回来时,他嗓音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急切:“怎么样?”

    充玮摇头:“没有。”

    他眸色深深道:“再查,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午后,雨依旧下着,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个随从浑身湿透地进来,气喘吁吁道:“主子,有血迹。”

    沈约心口猛地一紧,追问:“在哪里?”

    随从喘息未定,急声道:“在后院。”

    沈约面容严峻,迈着步子快速朝后院赶去。

    寮房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沈约穿过人群走过去,只见地上一片已经发黑的血迹,脸色更是阴沉。

    他蹲下身,目光仔细看着,生怕错过什么。

    在门的另一侧,静静佯躺着一支断了半截的发钗。

    他捡起来,看着,眸子里瞬间漫上寒冰。

    这是上次陪华歆去朱雀大街时,华歆曾挑选的那只宝荷簪子。此时,受外力所致,已经断裂,上面还沾染不少血迹。

    他站起身,狭长的眼尾透出血红:“每一个来过这院子里的人都查仔细了。”

    充玮立刻应道:“是!”

    沈约盯着地面上的血迹,心底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和恐慌。他不敢想象华歆的处境,更不敢想她遭遇了什么。

    仿佛有一只手在捏着他的心口,让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夜幕降临,雨势依旧未减。

    游林走过来,低着头,嗓音有些颤抖道:“主子...昨儿去过寮房的总共有三个人!”

    那地方偏僻,平日里不大有人去。

    沈约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字一顿道:“都有谁?”

    游林颤声道:“是..是守房的柳玉,金嬷嬷,还有..还有大小姐身边的詹嬷嬷。”

    沈约眸子里的光变得凛冽,他转身往花间堂的方向去。

    游林也不敢吱声,小心翼翼跟在后头。

    花间堂里,沈念正没好气道:“祖母总是口口声声说疼爱我,待我如何如何。可是,我被沈约这样欺负,她却完全不闻不问。下贱胚子就是下贱胚子,她华夫人是个什么东西,也能骑在我头上。”

    话音未落,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沈约满面怒容地站在门口,目光如刀锋般凌厉。

    沈念被吓了一跳,上次沈约用这种眼神看她时,提剑劈了她的桌子。

    “你...做什么?”她忽然有些结巴道。

    沈约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大步走向她,一把捏起她的手腕:“你对华歆做了什么?”

    他的手指如铁钳一般,沈念被捏得疼痛难忍,想挣扎,想挣脱,却发现根本动不得。

    “你放手!”她尖叫。

    沈约却仿佛没听到她的喊叫一般,嗓音又提了些:“你对华歆到底做了什么?”

    沈念被他问得愣住了,瞪着眼睛看他。

    “我什么也没做。”

    沈约的脸色更加阴沉,手上力道也加了些,仿佛要将她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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