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霏跟着父母、兄长出了中路院落便拐向西边,越来越偏离了护国公府的中线。

    “祖父住在府中最西边的一处院落,平日里甚少理会府中的事,所以除了节庆,大家也就日常请安时才会打扰他。”宋瑾玉跟妹妹低声解释着。

    听到这话,楚霏回忆起公主娘亲说过的祖父的情况。

    祖父宋文远是现任护国公,只是如今也仅顶个名头,正经府中主事的都是大伯这个世子,可以说就差一道袭爵的旨意而已。

    对祖父为人……公主娘亲没有多说,只告诉她亲自见了、相处了就知道了,不过,倒是说了“护国公是个有意思的人”这样的话。

    很快就到了护国公府最西路的这处院子,一进院门就是个宽阔的带花园的庭院。

    守门的侍从行礼后引了他们进去,同时跟宋恒禀报:“侯爷,国公爷方才梳洗完,此时正在堂屋呢!”

    “嗯,知道了。”宋恒应了一声。

    一家子沿着庭院内的石子小路向着堂屋走,楚霏发现这里栽种的花草并没有什么名贵品种,大都很寻常,不过长势不错,应是有专人在打理。

    “臣宋文远请殿下金安!”还未进堂屋,就见一中年男子迎上来恭谨行礼,他的脸庞和身材都属于较为圆润的那种,一身赭石色的衣袍,显出几分老年人的暮气,但实际上他头上并不见白发,只看形容当他四十多岁都可。

    本人比年岁更显年轻些,这就是护国公宋文远了。

    “护国公免礼。”文瑾出声道,跟着再和宋恒一起向他行礼。

    “儿子/儿媳给父亲请安。”

    宋瑾玉和楚霏亦跟着父母行礼,口称“祖父”。

    这便是先行国礼再行家礼了。

    一番礼毕,几人才进了堂屋各自落座,自有侍女进来奉茶。

    “殿下近来身体可好?”宋文远坐在左下首,文瑾坐在主位,宋恒带着儿女坐在右下手。

    “一向都好,并无不妥之处。”文瑾回道。

    公爹自然没有询问儿媳身体状况的道理,但作为臣子,就有这个义务了,所以宋文远才客气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之后就是宋恒开口了,他先简单说了下这一年多在边疆的情况,这是做儿子的在跟父亲禀报他在外的境况,是远行归来的应有之义。

    宋文远抱着茶盏听完也没说什么,只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楚霏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这位祖父身上,见他仅在最开始问候公主娘亲的时候保持了端正的坐姿,之后听父亲说话时都是后靠在椅子上,总觉得要是有张榻,怕是早就躺着了。

    就……感觉这祖父是个不怎么在乎礼仪的人,和她这些天见过的人比起来,可以说极为懒散了。

    “外头的事我不懂,只要平平安安能回来,不让殿下和我跟着担心就成。”宋文远如此说道。

    看他表情不似作伪,楚霏不禁转眼看向父亲,这话说的,让人有种“说半天对牛弹琴”的感觉,但她的父亲并无异色,仅顺从地应了一声。

    “这就是四姐儿?元玉?”宋文远跟着看向这个从未见过的小孙女儿,圆润的脸庞上露出个笑容,眼睛都被挤得眯成缝,“这是身子养好了?”

    “是呢,一连多日太医诊脉都说是大好了。”文瑾提起这事就高兴。

    “来来,祖父抱抱,看看是不是长肉了!”宋文远放下茶盏,招手唤道。

    楚霏没看父母兄长,自己朝对面走了过去。

    一到跟前就被两只胖胖的手撑着腋下抱了起来,跟着就听到嘟囔声:“还是轻了些,比三姐儿这个年岁可差远了!”

    “我现在好好吃饭,很快就能赶上的!”楚霏辩白。

    宋文远立刻笑出了声,将她放在腿上坐着,肉手捋了把她的脑袋,带着诱哄口吻道:“那要不要天天和我一起吃饭啊?不是我吹,祖父这里的厨子可是整个祁都数一数二的,做的饭菜好吃得能让人咬掉舌头!”

    楚霏抿了下唇,不禁看向父母兄长,见他们只是含笑看着,并不搭腔,便歪头思考了一下,问道:“祖父是希望我住在跟前,天天来承欢膝下吗?”

    这个理解……倒也没错,宋文远眼中划过些意外,继续逗她:“是啊,四姐儿愿意不?”

    “饭菜好吃不好吃并无甚妨碍,孙女不大在意口腹之欲。”楚霏先解释了一句,跟着道,“能承欢膝下是孙女应有之义,不耽误功课就好。”

    这小模样条理分明的,让大人看了忍俊不禁,宋文远也被萌了一下,没忍住又揉了把她的小脑瓜,连声应道:“好好,那就让人给你在我旁边收拾个院子出来,功课的事让你父亲安排去,保管耽误不了!”

    文瑾有些诧异,不免看向宋恒,就见他安抚地冲她笑了笑,便也不再多言。

    宋家的孙辈们日常给宋文远请安是常有的事,不拘是哪一房的孩子,小时候他都抱过,只是表露出偏爱和亲近的却一个也没有,就连嫡长孙宋谦玉亦然。

    他的态度就是,反正孩子是你们生的,自家的娃自家疼,在他这个祖父眼里都是宋家的孩子就完了。逢年过节的给压岁钱啥的,无论哪个他给的都是一样的,不管嫡庶,不论男女。

    文瑾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位公爹愿意哪个孙辈住在跟前的,平素都是嫌吵,恨不能在他住的院子旁留出一道空地隔开儿孙,一个人住得自在舒服极了。

    且看驸马的意思……像是通过气了?

    宋文远不知文瑾的想法,一手抓着楚霏的小手,一手托着她的背,一句句地逗她说话,问些喜欢吃什么、近来爱做什么之类的事。

    和她聊过后,他又问了问宋瑾玉,大多是这类没营养的话题,诸如亲事、当差这些是半个字都没提,也不知是不关心还是不愿提。

    这般闲聊了一阵子,就有侍女进来禀报,说是午膳摆好了,府中的小主子们也到了,该去用膳了。

    摆膳的是一处偏厅,这会儿就分男女坐了,宋文远、宋恒,和上朝回来的宋慎、告假回来的宋慷、宋谦玉带着一众男丁们坐在一处,文瑾、姜氏则带着卢氏和府里的女孩们坐在一处,本是一家人,便没隔屏风竹帘,仅是分桌而坐,互相都能看到彼此。

    楚霏认了认头次见的大伯宋慎和四叔宋慷,至于四婶……说是四婶的娘亲病重,回娘家侍疾去了,所以今日并不在府中。

    至于二伯和二伯母,因二伯外任不在祁都,二伯母自然随同赴任,值得一提的是,二伯外任的职务正是她的封地长宁的府丞。

    一大家子这就算是团圆了,也是宋恒出征刚回来的缘故,不然恐也聚不齐这么些人。

    一顿团圆饭吃罢,文瑾带着楚霏回三房的院子午休,其他人也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唯有宋文远、宋慎、宋恒、宋慷和宋谦玉去了书房,一边喝着消食茶一边说话。

    “老三这次回来就留任了吧?”宋慎作为长兄和护国公府的实际当家人,一开口问得就是正事、要事。

    “嗯,陛下之后会下旨。”宋恒没有说具体的任命,旨意未下,即便是和父亲兄弟,他也不会直言即将担任的官职和所在部门。

    “留任就好,你这在外打仗,虽说是将领不用冲锋陷阵,可家里人也一直跟着提心吊胆的。”宋慎松了口气,除了真心担忧同胞弟弟安危,也是不愿因为意外影响家族地位,三弟这个驸马身份,于宋家而言还是十分重要的。

    “三哥会任何职?殿下不曾与三哥说吗?”宋慷问道。

    宋文远、宋慎、宋恒垂眸不言,这话问得多傻?陛下没有下旨之前,便是有所揣测或是得了具体的消息,也不能随意说出来不是?

    宋谦玉笑了笑:“四叔莫急,以三叔在陛下面前的体面,只是多等几日罢了,无论在何处任何职,都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无分好坏的。”

    宋慷一看父亲兄长们的神情,就知道是他说错话了,又听大侄子这么说,便点点头表示了解,不再开口了。

    他今年才25岁,和兄长们年龄相差大,仅比大侄子大了5岁,素日里也明白为官处事上远远不如兄长们,就连大侄子都比他更敏锐些,所以平日里只管听话,安排什么干什么就行了,有时候像这样说错话了不被搭理也不在意,过了就忘了。

    虽说是兄弟中唯一的庶子,可他在府中并不曾受到苛待和排挤,自幼由嫡母教养,和嫡出哥哥们接受同样的教导长大,只是天生没那根筋,天赋都点在了读书上,如今任翰林院侍读,被陛下派去修书,整日和书籍打交道,倒也过得自在。

    这就是护国公府家风正了,不然也养不出这样性子单纯的庶子。

    宋慎、宋谦玉父子跟宋恒说了些朝中之事,诸如近来的人事任免、各部正在经办或即将经办的大事、要事,旨在让即将回京任职的他更熟悉当前的朝堂局势和各部事务。宋慎说的是大方面,宋谦玉则补充了些他认为应该提醒的细微处,这一聊就是大半个时辰。

    他们所说的和文瑾所说的又是另一个角度,这些于宋恒都是很有用的。

    宋文远从他们刚开始说的时候就打起了瞌睡,等他们说的差不错时又恰好迷瞪着醒来,让人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听了还是没听。

    他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清清嗓子迷糊道:“说完了没?哦,说完了啊!”

    “父亲,你若困了大可去房中歇息,不必在此陪着儿子们。”宋慎无奈道。

    “我也不想靠在这端着,这不是老三有事儿要说嘛!”宋文远嘟囔着,不满地揉着自己的腰背。

    宋慷嘴角微抽,端了茶才遮住。他爹这数十年如一日没骨头的样子,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老三有何事要说?”宋慎询问的目光看向宋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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