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的郡主（34）
七夕节宵禁推迟，城门关得也迟，等宋瑾玉带着楚霏回府，才知道家里只有他们最后回来。
再一问，其他人都知道城外人挤人的盛况，所以，兄弟姐妹们，连同他们的父母都不曾出城，只在城中的街上逛了逛。
其实这样的节日，城里定也热闹得紧，只是祁都经过累年扩建，城里的地方极大，街巷也多，这人流多的地方并不止一处，如此一分流，就不会像城外那么挤了。
“失算了，早知道不带你出城了，城里酒楼还多，肯定不至于找不到地方吃饭。”宋瑾玉送楚霏回院子的时候懊恼，“如今可好，反倒白混了北归兄一顿饭，他日得请回来才行！”
“哥哥，你们不是很熟？”一顿饭而已，既是熟悉之人，又何必过于计较呢？
“熟是熟，可你看他那样，忍心占人便宜啊？”宋瑾玉瞥她。
楚霏摇摇头，对着个走不了路的人，确实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
“你不知道，许是伤了腿的缘故，他那人啊，等闲不爱出门，之前我约他出门时，十次里能拒绝八次，我就算是想回请他吃饭，也得有那个机会啊！”宋瑾玉不禁跟妹妹道明难处。
楚霏一想也是，对这位镇北王世子来说，坐着轮椅不管去哪里都免不了麻烦身边的人，不说再的，只上下马车、进门出门就得好一番折腾。
如今无论去何处，那房屋都是有门槛的，她见过他进出时有多费劲，得提前搭个板子供轮椅过门槛，上下马车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人搀扶也便罢了，若是身边只有一人，就得抱着他上下，这让一个曾策马扬鞭的骄傲少年情何以堪？
所以，人家不爱出门也是能理解的。
“罢了，回头再找机会吧，不行的话，我就挑些他可能会喜欢的东西送去，有来有往才是相处之道嘛！”
兄妹俩玩了一整日难免疲惫，各自回了房便是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宋瑾玉如常去当值，楚霏则继续上课，只是她较往常稍微起得晚了些。
等到了上课的地方，正温书等待王太医呢，就得了三房院中的丫头传话，说是下午得去待客，来得是礼部尚书赵大人的夫人和刑部右侍郎吴大人的夫人。
“可是来道谢的？”楚霏一听便明白了，这是为了昨日之事而来。
“回郡主，正是呢，两位大人家一早就递了帖子求见，殿下允了下午见她们。”
“哦，知道了，我会跟师父告假的。”
楚霏想着那个赵姑娘本人和赏花会时表现出的不同，这事她还没来得及和公主娘亲说，正好下午赵家夫人要来，早些说了也好再看看。
她对那个赵姑娘的印象还不错，不妨让公主娘亲再考虑考虑。
救了人的事，因涉及两个姑娘家，宋瑾玉不曾跟文瑾禀报，是赵、吴两家夫人递了帖子，她问了儿女身边伺候的人才明白前因后果的。
事是好事，只是不能伤及姑娘家的名声，所以，无论是文瑾，还是这两家，均没有将事情道明，一边递了帖子，一边允了召见，这便罢了。
可对整个护国公府了如指掌的姜氏得了长公主要见两位官员家眷的消息后，却免不了暗自揣测其中的用意和缘故。
实在是……文瑾这个长公主风评甚佳，多年来从未与官眷来往过，她平日接触的都是自家亲戚或皇室宗亲的女眷，但凡与官眷接触了，要么有正经理由，要么是必须为之。
如今乍然接了两家官眷的拜帖，特别是这两家官员在朝中职务都不低，就由不得人不多想了。
只是，再是关系好的妯娌，那也是长公主，姜氏也不好去问这个，若想知晓原因，便得日后再看。
时近下午，告假的楚霏午睡后到了三房的院子，这边文瑾也刚起身没多久，这时离说好的时间还有好一阵，母女俩一边换待客的装扮一边闲聊。
“娘亲，那个礼部尚书家的赵姑娘，我昨日见了一面，看起来并不像是不苟言笑的人。”
“哦？那元元看着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文瑾笑了，顺口问道。
楚霏歪头想了会儿：“勇敢，从容，体贴，还很聪明。”
“是吗？就昨日一面，能看出这么多啊？”
屋内伺候的钟嬷嬷和芳菲对视一眼，均露出了笑容。
楚霏点点头，答得认真：“若是平常时候自然不显，可遇到变故时，不是更能看出本性？”
“这话很是，元元说得没错。”文瑾赞同一笑，抚着女儿道，“我知道了，会让人继续观察这位姑娘的，定给你哥哥挑个最好的出来。”
“昨日哥哥也见过这位姑娘了，娘亲不妨也问问哥哥的看法？”
“好好，你才这么小点儿，就知道给哥哥操心了啊？”文瑾乐得儿女彼此关心，笑呵呵地玩笑道。
“哥哥的终身大事，我自然是关心的。”
母女俩又聊了些别的事，很快就得了禀报，赵、吴两家的夫人来了。
吩咐下人将客人带到待客的花厅，文瑾便带着楚霏去招待了。
两家夫人并非独自前来，还带了赵婳和吴妍儿两位姑娘，相互一见面，文瑾就让她带着两位姑娘去花园转转，有意让她习惯独自待客。
“两位姐姐随我来，府中园子里正是菊花正好的时候，虽不是什么名品，倒也有些意趣。”楚霏应声后，引着两位姑娘往公府的花园走。
护国公府因为武转文的缘故，不需要像隔壁武安侯府一样辟出地方来修演武场，且人口又不算很多，所以花园的面积还真不算小。
只不过几代护国公都不是对花草有什么研究和偏爱的人，致使这花园里的草木没几棵是名贵品种，顶多是下人打理得好，开得精神而已。
“有劳郡主了，您随意带我们走走就好。”赵婳客气地跟在后面。
“是啊是啊，只要有好吃的就行，去哪儿无所谓啊！”吴妍儿笑眯眯地道。
大概是昨日见过，又被楚霏看到过她们最狼狈的时候，这两位今日在她面前倒是不拘礼数了。
“我祖父那儿的厨子手艺很好，我让人去那儿拿些点心果品来。”楚霏抿唇一笑，吩咐如意道，“去祖父院中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就都带来，若是没有就让现做几样。”
赵婳听到这位郡主去祖父院中拿东西如此随意的样子，不免多看了她几眼，心里顿生几分亲切感。
咳，她平日在自家祖父那儿，其实也挺随意的，老被说“不知礼数”也毫不在意。
“郡主，您这样去国公爷院中拿东西……会不会不太好？”吴妍儿反倒有点顾虑了，那到底是长辈，她跟自家长辈可不敢如此。
“无碍，反正我祖父也不见得能吃完。”楚霏带着她们在花园中一处亭子里坐了，未几，如意就提着食盒来了，把里面的吃食摆在桌上。
“郡主，奴婢出来时公爷还在后面数落您呢，说您平日吃吃便罢了，如今还连吃带拿的，让你明日别再去他那儿用饭了。”如意忍笑回话。
赵婳来回打量这主仆俩，对楚霏这个只在传闻中的郡主印象更好了，能让下人敢当面打趣主子，可见其对下十分宽和，这在勋贵人家的贵女中算是少的。
岂不闻好多勋贵小姐脾性骄矜、行事任性，一个不顺心打骂下人的不在少数，只要不太过分，时人并不觉得有什么。
而她们这些官员家的小姐，大都书香传家，礼法和规矩更严一些，许是多养得端庄矜持了些，但亲手打骂下人的却是甚少。
吴妍儿听到如意的话，不禁瞪大眼，有点不敢拿桌上的东西吃了，若是因为她害得郡主被护国公不喜，那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楚霏倒是神色未变，只挑了下眉：“知道了，明日让人去祖父那儿把饭菜拿回来便是，我自己用饭还不用听他唠叨了。”
赵、吴二人皆难掩惊奇地望着她。
“是，奴婢知道了。”如意笑着应道。
大抵是感受到了她们二人的情绪，楚霏对她们道：“不用在意，我祖父有点任性。”
两位姑娘均被她神色认真说出的这句话给镇住了，这种形容护国公的口吻，怎么那么像自家形容年幼弟弟时的感觉？
她们对视一眼，既对能说出这话的这位郡主好奇，又对那护国公好奇，更惊讶于他们祖孙是如何相处的。
三人坐在一处，吴妍儿自然吃得两腮鼓鼓，她确实没想到护国公府的吃食会特别好吃，楚霏呢，又是别人不问她不答的性子，她平日和姐姐们相处就是如此，且也不知该聊些什么，她接触最多的是医书，显然这种话题没学过的人是不会感兴趣的。
时下女孩们会聊的那些衣裳、首饰、诗词什么的，姐姐们平时虽说过，可她不大感兴趣，更没有了解过，如今当然无法当做话题谈及。
赵婳左右看看，见一个只顾着吃，另一个只默默拿着杯子抿茶，哪个都不像是能主动开口说话的人，为了不冷场，她只得无奈地没话找话闲聊，简直是……活了十多年，从没这么尴尬过。
再一问，其他人都知道城外人挤人的盛况，所以，兄弟姐妹们，连同他们的父母都不曾出城，只在城中的街上逛了逛。
其实这样的节日，城里定也热闹得紧，只是祁都经过累年扩建，城里的地方极大，街巷也多，这人流多的地方并不止一处，如此一分流，就不会像城外那么挤了。
“失算了，早知道不带你出城了，城里酒楼还多，肯定不至于找不到地方吃饭。”宋瑾玉送楚霏回院子的时候懊恼，“如今可好，反倒白混了北归兄一顿饭，他日得请回来才行！”
“哥哥，你们不是很熟？”一顿饭而已，既是熟悉之人，又何必过于计较呢？
“熟是熟，可你看他那样，忍心占人便宜啊？”宋瑾玉瞥她。
楚霏摇摇头，对着个走不了路的人，确实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
“你不知道，许是伤了腿的缘故，他那人啊，等闲不爱出门，之前我约他出门时，十次里能拒绝八次，我就算是想回请他吃饭，也得有那个机会啊！”宋瑾玉不禁跟妹妹道明难处。
楚霏一想也是，对这位镇北王世子来说，坐着轮椅不管去哪里都免不了麻烦身边的人，不说再的，只上下马车、进门出门就得好一番折腾。
如今无论去何处，那房屋都是有门槛的，她见过他进出时有多费劲，得提前搭个板子供轮椅过门槛，上下马车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人搀扶也便罢了，若是身边只有一人，就得抱着他上下，这让一个曾策马扬鞭的骄傲少年情何以堪？
所以，人家不爱出门也是能理解的。
“罢了，回头再找机会吧，不行的话，我就挑些他可能会喜欢的东西送去，有来有往才是相处之道嘛！”
兄妹俩玩了一整日难免疲惫，各自回了房便是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宋瑾玉如常去当值，楚霏则继续上课，只是她较往常稍微起得晚了些。
等到了上课的地方，正温书等待王太医呢，就得了三房院中的丫头传话，说是下午得去待客，来得是礼部尚书赵大人的夫人和刑部右侍郎吴大人的夫人。
“可是来道谢的？”楚霏一听便明白了，这是为了昨日之事而来。
“回郡主，正是呢，两位大人家一早就递了帖子求见，殿下允了下午见她们。”
“哦，知道了，我会跟师父告假的。”
楚霏想着那个赵姑娘本人和赏花会时表现出的不同，这事她还没来得及和公主娘亲说，正好下午赵家夫人要来，早些说了也好再看看。
她对那个赵姑娘的印象还不错，不妨让公主娘亲再考虑考虑。
救了人的事，因涉及两个姑娘家，宋瑾玉不曾跟文瑾禀报，是赵、吴两家夫人递了帖子，她问了儿女身边伺候的人才明白前因后果的。
事是好事，只是不能伤及姑娘家的名声，所以，无论是文瑾，还是这两家，均没有将事情道明，一边递了帖子，一边允了召见，这便罢了。
可对整个护国公府了如指掌的姜氏得了长公主要见两位官员家眷的消息后，却免不了暗自揣测其中的用意和缘故。
实在是……文瑾这个长公主风评甚佳，多年来从未与官眷来往过，她平日接触的都是自家亲戚或皇室宗亲的女眷，但凡与官眷接触了，要么有正经理由，要么是必须为之。
如今乍然接了两家官眷的拜帖，特别是这两家官员在朝中职务都不低，就由不得人不多想了。
只是，再是关系好的妯娌，那也是长公主，姜氏也不好去问这个，若想知晓原因，便得日后再看。
时近下午，告假的楚霏午睡后到了三房的院子，这边文瑾也刚起身没多久，这时离说好的时间还有好一阵，母女俩一边换待客的装扮一边闲聊。
“娘亲，那个礼部尚书家的赵姑娘，我昨日见了一面，看起来并不像是不苟言笑的人。”
“哦？那元元看着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文瑾笑了，顺口问道。
楚霏歪头想了会儿：“勇敢，从容，体贴，还很聪明。”
“是吗？就昨日一面，能看出这么多啊？”
屋内伺候的钟嬷嬷和芳菲对视一眼，均露出了笑容。
楚霏点点头，答得认真：“若是平常时候自然不显，可遇到变故时，不是更能看出本性？”
“这话很是，元元说得没错。”文瑾赞同一笑，抚着女儿道，“我知道了，会让人继续观察这位姑娘的，定给你哥哥挑个最好的出来。”
“昨日哥哥也见过这位姑娘了，娘亲不妨也问问哥哥的看法？”
“好好，你才这么小点儿，就知道给哥哥操心了啊？”文瑾乐得儿女彼此关心，笑呵呵地玩笑道。
“哥哥的终身大事，我自然是关心的。”
母女俩又聊了些别的事，很快就得了禀报，赵、吴两家的夫人来了。
吩咐下人将客人带到待客的花厅，文瑾便带着楚霏去招待了。
两家夫人并非独自前来，还带了赵婳和吴妍儿两位姑娘，相互一见面，文瑾就让她带着两位姑娘去花园转转，有意让她习惯独自待客。
“两位姐姐随我来，府中园子里正是菊花正好的时候，虽不是什么名品，倒也有些意趣。”楚霏应声后，引着两位姑娘往公府的花园走。
护国公府因为武转文的缘故，不需要像隔壁武安侯府一样辟出地方来修演武场，且人口又不算很多，所以花园的面积还真不算小。
只不过几代护国公都不是对花草有什么研究和偏爱的人，致使这花园里的草木没几棵是名贵品种，顶多是下人打理得好，开得精神而已。
“有劳郡主了，您随意带我们走走就好。”赵婳客气地跟在后面。
“是啊是啊，只要有好吃的就行，去哪儿无所谓啊！”吴妍儿笑眯眯地道。
大概是昨日见过，又被楚霏看到过她们最狼狈的时候，这两位今日在她面前倒是不拘礼数了。
“我祖父那儿的厨子手艺很好，我让人去那儿拿些点心果品来。”楚霏抿唇一笑，吩咐如意道，“去祖父院中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就都带来，若是没有就让现做几样。”
赵婳听到这位郡主去祖父院中拿东西如此随意的样子，不免多看了她几眼，心里顿生几分亲切感。
咳，她平日在自家祖父那儿，其实也挺随意的，老被说“不知礼数”也毫不在意。
“郡主，您这样去国公爷院中拿东西……会不会不太好？”吴妍儿反倒有点顾虑了，那到底是长辈，她跟自家长辈可不敢如此。
“无碍，反正我祖父也不见得能吃完。”楚霏带着她们在花园中一处亭子里坐了，未几，如意就提着食盒来了，把里面的吃食摆在桌上。
“郡主，奴婢出来时公爷还在后面数落您呢，说您平日吃吃便罢了，如今还连吃带拿的，让你明日别再去他那儿用饭了。”如意忍笑回话。
赵婳来回打量这主仆俩，对楚霏这个只在传闻中的郡主印象更好了，能让下人敢当面打趣主子，可见其对下十分宽和，这在勋贵人家的贵女中算是少的。
岂不闻好多勋贵小姐脾性骄矜、行事任性，一个不顺心打骂下人的不在少数，只要不太过分，时人并不觉得有什么。
而她们这些官员家的小姐，大都书香传家，礼法和规矩更严一些，许是多养得端庄矜持了些，但亲手打骂下人的却是甚少。
吴妍儿听到如意的话，不禁瞪大眼，有点不敢拿桌上的东西吃了，若是因为她害得郡主被护国公不喜，那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楚霏倒是神色未变，只挑了下眉：“知道了，明日让人去祖父那儿把饭菜拿回来便是，我自己用饭还不用听他唠叨了。”
赵、吴二人皆难掩惊奇地望着她。
“是，奴婢知道了。”如意笑着应道。
大抵是感受到了她们二人的情绪，楚霏对她们道：“不用在意，我祖父有点任性。”
两位姑娘均被她神色认真说出的这句话给镇住了，这种形容护国公的口吻，怎么那么像自家形容年幼弟弟时的感觉？
她们对视一眼，既对能说出这话的这位郡主好奇，又对那护国公好奇，更惊讶于他们祖孙是如何相处的。
三人坐在一处，吴妍儿自然吃得两腮鼓鼓，她确实没想到护国公府的吃食会特别好吃，楚霏呢，又是别人不问她不答的性子，她平日和姐姐们相处就是如此，且也不知该聊些什么，她接触最多的是医书，显然这种话题没学过的人是不会感兴趣的。
时下女孩们会聊的那些衣裳、首饰、诗词什么的，姐姐们平时虽说过，可她不大感兴趣，更没有了解过，如今当然无法当做话题谈及。
赵婳左右看看，见一个只顾着吃，另一个只默默拿着杯子抿茶，哪个都不像是能主动开口说话的人，为了不冷场，她只得无奈地没话找话闲聊，简直是……活了十多年，从没这么尴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