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如此胆小。”

    莹华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的望着瘫坐在地上的人,大庭广之下衣冠不整,毫无体统。

    “囡囡,我们回去吧。”李冀这时开口,安抚着莹华。

    温南喃喃反应了一声,却发现这人并不是在叫自己。

    紧紧是一个抬头的动作,莹华就不满的皱眉,她拉着李冀的袖口摇晃道:“冀哥哥,你就算是睹物思人,也不应该将莹儿的乳名套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这下好了,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名字了。”

    “什么......意思......”

    温南僵硬的扯动着唇角,她仰着面看向李冀,想要听这人给自己一个解释。

    “温姑娘,腊月初六的那日,你不是已经收了王叔的聘礼了吗?定情信物还在那朱钗之上,还是说你想反悔?”李冀的眼睛望着温南,没有丝毫的感情,冷冰冰的,看着一个与他丝毫不认识的人一样。

    “我没.....”

    温南来不及细想,开口解释,不是的,不是的,那明明是......

    “冀哥哥,囡囡不明白?不明白......”温南跪爬着往前,她呼吸急促,快要窒息了。

    脸上带着眷恋和祈求,想要去触碰李冀的衣摆,却被人狠狠的甩开。

    “你已是王叔的妾室,却在这里与本王拉拉扯扯,还是说,你本就不检点,像你这样的女子,影响王室名誉,理应当诛。”李冀在一字一句的训斥着温南,刀子一般往这人心头割。

    温南的手臂撑着地上,推搡间袖子里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臂,莹华瞧了去更是火不打一出来,她上前一步,高高仰起手掌,重重的打在温南的脸上。

    “姑娘!!!”

    被压在地上的碧落,看着温南瘦弱的身躯,蜷缩在地上受辱,整个人拼命的挣扎起来,可她一个女儿身,怎么能挣开两个男人。

    “狐媚子!竟敢在本小姐面前卖弄,要我说,这等女子在王叔身边侍奉也是污秽,还不如直接乱棍打死,以儆效尤,省的以后些不三不四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知廉耻!”莹华回头对着李冀说道。

    “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从未爱过我......”

    温南脸下被打的红肿,狼狈的瘫在地上,手背上因为用力而浮起青筋。

    她眼神中充满倔强,死死的伸手拉着李冀的衣摆,魔怔了似的只会念叨这两句。

    “你本就是莹儿的替代品,还想让本王告诉你什么,不过是有些姿色,入了王叔的法眼,不然以你的身份,还配站在这里与本王说话。”

    李冀满眼不耐烦,他想直接甩开温南甩袖离去,又碍于身前人的脸面,索性就跟这个癞皮狗说个干脆。

    “我......”

    温南想反驳,她想问难道所有的都是假的吗?原来是因为眼前的女子,她才配在冀王府生活这么多年吗?

    还是,自己被李冀带走的时候,就有这么一天,那之前那深情种种,又算什么!

    “现在,松开,本王还能给你三分薄面。”李冀伸手去拉拽温南握在手中的衣摆,这人却还是死死的拉着。

    力气用的大,温南活生生的被人在地上拖行了几步。

    “你还想做什么!”

    李冀不耐。

    “求求你王,带我走吧,囡......我可以做小妾,也可以做丫鬟,不要将我留在这里......王,这么多年,难道我们没有半点情分在吗?我害怕,带我走吧!温南知道错了......”

    温南痛苦的挣扎,什么颜面,尊严通通都被踩在泥潭里。

    她有些明白自己是被抛弃了,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是求生欲使她明白,自己不能被留在这里。

    与其面对相处过的李冀,她更害怕身后的人。

    “该有的荣宠已经给过你了,家族也有了照拂,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与那书生的那档子事,在这里哭哭啼啼只会令人厌恶至极。”

    李冀有些咬牙切齿,他安顿好站在一旁的莹华,弯腰掰着温南的手指。

    一根。

    一根。

    ......

    哪怕将这人纤细的手指掰的发出声响他也不以为意。

    莹华现在失而复得,自己万万不能被眼前这人给哭软了心智,想到温南与那书生难舍难分的画面,李冀更是火冒三丈。

    真是个贱人!在这里哭哭滴滴讨人怜悯。李冀心烦意乱,还是用力将温南的手指活生生的掰开。

    “唔......”

    温南的手又疼又麻,整个人被李冀甩了出去,发出痛苦的声音,可这一声闷哼,更像是春意娇喘,听的院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李冀回头看着又要上前的莹华,伸手手臂将人拦住抱在怀里。

    “囡囡,不要因为她伤了你的身子。”李冀安抚着莹华,还不忘回头讥笑瘫软在地上的温南。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囡囡于……”

    李冀说话的声音一顿:“要不是莹儿在王叔这里做客,像你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乡女,怎么入了王府,不过是与莹儿囡囡有几分相像,以解相思之苦!没想到你为了攀高枝不择手段,竟想着攀龙附凤,如今入了王叔的宅子,却又对本王拉扯,温南,你可是要脚踩几条船!你有几个脑袋!你的家族又有几个脑袋!”

    温南视线模糊不清,无助的摇头。

    “不是的......”

    “不是的......”

    “我没有......”

    她垂着头,心口疼的她呼吸不来,撑着的手也散了力气,重重的躺在青石板上,眼泪止不住的落在那青石缝中消失不见。

    就像是她这个人一样。

    眼底里倒影着两个人的身影,那对新人是如此登对,他们对着那人作揖行礼后,搀扶离开,开着的门也重重关上。

    “哭够了吗?”

    眼前出现一双黑靴,险些就踩在温南的脸上。

    李柏忌站在那里,居高临下,满身都是带着威慑的寒意。

    温南瑟缩正小小一团,活像只拔了毛的鹌鹑,硬生生把抽泣声给咽了下去。

    “小姐,小姐!”

    闹剧结束,一旁的碧落被人放开,嘶哑着声音向温南这边跑来,用力的将人扶起来。

    两人都折腾的浑身精疲力尽,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这人脚下。

    “...”

    温南怔怔的望着李柏忌,两人目光交汇,呼吸都不敢出声,脸上泪痕遍布,还有一滴泪水此刻正顺着那鼻尖往下滴落。

    颤抖的指尖却把着滴泪抚走,怕它滴落弄出声响,会吵到对面的人。

    “说话。”李柏忌的语气没有起伏,甚至过于平静,却不怒自威。

    “没、没、”

    温南一个激灵,断断续续的回到,她抱着碧落,两个人瑟缩在一起。阖着眼,再也不敢抬头。

    “大王,今日不再温良妾这里?”

    温南低着头,只敢看眼前这双黑靴,盯着一个东西看久了,眼睛就有些发晕。

    突然眼前的人抬脚离开,温南的耳朵听到了这句话,还没等来得及害怕,跟着往上走的视线就看到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李柏忌那妖冶的脸没有一点笑意,寒眸剑眉,瞳仁里都是不屑,洇红的双唇说着糟践人的话:“怯懦之人,还不配在孤身下承欢。”

    一直等那个身影带着人离开,温南才大口的喘息起来,她慌张的用手去牵住碧落的手,真切的问着:“冀哥哥是什么意思,今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了,碧落,我是不是在梦里......”

    “我怎么就是不明白......碧落,那你告诉我好不好啊。”

    碧落擦擦脸上的泪痕,今日喜轿刚入巷子她就被人困住了。

    直到看见那院中站着的金贵小姐,碧落彻底明白,自己好好的姑娘不过是个赝品!只是与人家长得想象,这才被抬到台面上。

    都说王宫里的人高深莫测,可对着一个人如此深情都是演出来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就是苦了自家小姐,碧落不相信姑娘这么聪明的人会想不到,看着那张有些神经的脸,碧落说不出口。

    “姑娘,事情已经发生了,看开点吧。”碧落小心的抱着温南,握住那双颤抖带着泥泞的手指。

    “不、不、不。”

    温南眼神直愣愣的,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破败的凤冠,伸手拿下自己头上的朱钗,看见那颗眼熟的狼石珠的时候,尖叫一声,将朱钗狠狠的甩了出去。

    “不,这不是我的,我不应该在这里,成亲的人不是我,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碧落,我们回家......”

    温南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盲目的在院子里绕着圈,碧落蹙眉小心的张开双臂在后面跟着。

    没成想,温南却拎起裙摆直直的往一旁的侧门奔去。

    “姑娘!”

    碧落魂魄都快要吓飞了,还以为姑娘想不开要寻短见,没成想,这人只是拉门跑了出去。

    “母亲,对,母亲还在。”

    温南一路踉跄,她浑浑噩噩的往外跑,她不能待着这里,都是狼窝,都是地狱,这里的人太可怕了。

    她根本没有活路,她要去寻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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