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蕴在一边有些害怕,她紧紧的挽住温南的手臂,不愿意离开这人半步。

    “蕴妹妹,你不必特意陪我,回去吧。”

    辛蕴在身边抖的温南都能察觉,她站住身子,安抚着辛蕴,想要让人回去歇着。

    “我、我还是陪着你吧......”

    辛蕴不断的吞咽着,温南也无法,转身把辛蕴交给后面的碧落。

    与碧落交欢眼神后,温南便独自一人上前,跪在那里为金赟儿上了一炷香。

    “你是、是谁?”

    跪在中间的女孩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声音哽咽,身后跟着几个婆子,满脸泪痕的问着温南。

    “......”

    温南也不知怎么回应,女孩身子瘦弱,身上的衣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头上的两个发髻也是简单的系着素圈。

    金卓儿哽咽着,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人,抽抽鼻子,忍不住与她亲近。

    她是来投奔她阿姐的,却没成想,留给她的只是冰冷的棺材。

    她与阿姐已经两年多都没见过,母亲还托她照顾姐姐,想着自己带来的东西,都是母亲日日夜夜熬出来带给阿姐的。

    那衣物绣绢还好好的放着,只是这人却没了。

    父亲吩咐自己好好陪陪阿姐,可这里没有阿姐,她该如何是好。

    “你唤我一声温姐姐就好。”

    温南伸手轻抚金卓儿的肩头,说了一些安慰人的话,就静静的陪着。

    一连三天,温南都待在泽华苑,她从未安排过后事,佘管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金赟儿就要下葬,她确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辛蕴站在一旁,看着满面愁容的温南,歪着头开口问道:“温姐姐这是在哀愁何事?整日里愁眉垂眼的?”

    京都传来消息,昨日里大王便离开,温南也不知道这人去了哪里,她现在只是愁将金赟儿埋在哪里。

    她甚至完全不知道这个府中有没有祠堂,金赟儿能不能进祖宗灵堂。

    “金赟儿停灵三日,眼见就要下葬,我实在是想不出该将她安葬在哪里。”

    温南对着辛蕴说出自己心中的愁事,辛蕴听了话,想了想也为难的笑笑:“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要不姐姐去找个府中的老管事?去问问?”

    哪里能找到人啊,温南在心中腹诽,这个府邸怪怪的,没有牌匾,没有名字,甚至府中的人都空空荡荡的,一个偌大的院子,像是一个临时据点一样。

    她昨天听着消息就去找李柏忌,可还是去晚了扑了个空,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一个负责的人,说是叫她处理金赟儿的后事,却没有一个人能指点半分。

    “我去过了。”温南摇摇头,这几天没休息好,只觉得鬓边的位置一鼓鼓的发胀,叫她心中烦躁。

    金卓了应是哭了三天,温南实在是分身乏术,能帮着跑的,都是碧落在忙前忙后。

    “妹妹,你可能去帮我问问梅姐姐?”

    温南不敢去李境梅那里,那人那日拂袖而去,她自己后知后觉的也明白了什么。

    李境梅要身份有身份,陪在大王身边的时间也长,这才却是她操办,确是是有些界越了。

    “应该的,包在我身上!”辛蕴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一溜烟的往外跑,温南看着这人匆匆的身影,觉得这人真是率真可爱。

    她也站起身往外院走去,也该做正事了。

    “别哭了。”

    温南将金卓儿带回屋里,已经将辛蕴支走了,如今只有她们二人,温南觉得,应该叫金卓儿自己做选择了。

    “你阿姐临了时嘱托我照顾你,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金卓儿坐在椅子上,两只手不安的抓着椅子的扶手,低头看着为自己上药的人。

    “温姐姐,你怎知我的腿肿了。”

    听着金卓儿这么问,温南的手一顿,然后带着笑意的开口:“你都跪了三日子,人身肉长的,不坏才怪。”

    金卓儿年纪小,温南说话总是放轻,带着长长的音调,像是在哄孩子。

    这不,就这一个举动,叫金卓儿红了脸,只觉得眼前的人真是好的。

    “我姐姐可还留了什么话给我?”

    言归正传,金卓儿问话间,就又不自觉的红了眼睛,眼前的姐姐一定和自己阿姐是要好的。

    “她想叫你留在北郡,不回西郡去了。”

    温南平静的说道,只见金卓儿听了摇摇头:“不行,我阿娘还在那里。”

    温南叹了口气,也没准备隐瞒:“你阿姐到死都心心念念你和你阿娘。”

    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温南不知道眼前的人能不能承受,可她一定要说,因为这是金卓儿的事情,她应该知道,然后再做出打算。

    “你阿姐说,郡王想让你留在府中,可你阿姐、她只是希望你们能过的好一点,想叫你做个平凡人,留在北郡安度余生,她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钱银......”

    钱银是温南自己用月钱添的,虽然不多,但是如果金卓儿留在北郡,自己每个月也能安排人照顾着。

    金卓儿的双瞳逐渐瞪圆,慌张的摇着头:“不会的,父王只是说阿姐生辰快到了,他在京中抽不开身,叫我来探望阿姐,我接着就会回去的。”

    温南没有说话,这种沉默叫金卓儿哇的哭出声响。

    “那我阿娘怎么办?我想回去,温姐姐......”

    “回不去了,送你来的人都走了。”温南将手中的药膏收起来,轻轻给金卓儿放下裤腿,缓缓的站起身来。

    “要么,用钱自己回去西郡,回到你阿娘身边。”

    “要么,听你阿姐的安排,留在北郡,我既然答应了她便不会不管你,直到你及笄嫁人,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温南背对着金卓儿,狠下心说话,她安静的看着窗外,一阵旋风吹拂而过,卷起地上零碎的灰烬。

    “金赟儿,我也算是对的起你了,你阿妹想如何,我都会尽力去帮她的......”

    --

    天色渐亮,原本被安静笼罩的大地逐渐复苏,两个洒扫小厮正安静的打扫着院中的灰尘。

    如今已近七月,北境天气干燥,已经开始有些热人了。

    朝月的内院已经传出了响动,碧落利索的端着热水进了屋。

    “姑娘,该起来去梅夫人那里了请安了。”

    将床帐挽起来,碧落带着笑意轻晃睡得正沉的姑娘。

    天气越发炎热,姑娘也越来越贪睡了。

    温南云里雾里,惺忪着睡眼就被碧落收拾利索。

    从金赟儿丧事办后,温南为了讨好李境梅,日日都会去闻香阁请安,也算是暗示李境梅自己的意思。

    自己依旧以她为尊,得其庇护。

    人情世故温南都懂,懂也没什么用武之地,能明面上过得去就行。

    “别去叫她,叫卓儿再睡会儿。”温南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文竹她们做活的时候声音小点。

    那小姑娘在金赟儿被自己好生安葬后,突然跪着磕头,走是不走了,死活是留在这里,还偏偏选自己的院子呆着。

    说是要报答,温南无法,被她吵的头昏,又要往李境梅那里奔走,只能是说等自己歇过神来,再好好安顿金卓儿。

    今日刚到闻香阁就听见李境梅在那里发脾气,辛蕴手足无措的立在那里,看着温南进来连忙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如今藏食卷土重来,那狼王可汗亲自领兵,竟不知不觉的进攻定州,定州没有主心骨,只有王叔带着十万精兵赶到对阵,冀哥哥这次私自带兵出境定是闯了大祸!”

    李境梅手里捏着书信,看着温南进来也没理人,她现在气不打一出来,正想着梳理梳理。

    “前些日子见大王与遮欢一并走了,原来是去定州了,父王去年曾与那可汗对过一战,虽说是死伤惨重,但是也打的对方落荒而逃,我本想着请父王援兵,却被恨骂了一顿,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小气。”

    李境梅还在孜孜不倦的说着,话里话间是担心李柏忌的安慰,想让南藩王出兵增援。

    温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李境梅的话叫她摸不着头脑,竟一时不知这人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和那辛蕴说话。

    应该是和辛蕴发牢骚吧,温南想着,自己不过是内院小妾,也不懂他们兵家战事。

    “梅姐姐安好。”温南想明白了,也不在意,两国交战是常有的事,她一个妇人没有显赫家境,也帮不上什么。

    “好什么好,大王已经出兵一月有余,你身为他的内夫人,难道没有一点担忧吗?真是个白眼狼,真不知道大王图你什么,将你留在府中。”

    李境梅心气不顺,如今这么久了,她都没看出来这人哪里有吸引力。

    整个身子干瘪平凡,也不知道是哪里好,天天像个蔫吧菜,一看就是不好生养的。

    被李境梅劈头盖脸发泄一通,温南早就习惯了,这人是看自己哪里都不顺眼,于是应承这:“是妹妹错了......”

    李境梅哼了一声,不再理人,对着身边的人吩咐:“再去拿写纸笔,阿兄在成州,我去求阿兄,这个狼王生性凶猛阴狠,上次父王生生折了几万人在他手里,我绝不会让大王伤到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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