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这几天被李柏忌纵容着,倒是忘了这人不是一个色令智的人。

    她的眸子停在半空,随后笑着说:“大王,妾确实技不如人。”

    温南的确是着急了,半月前岭南的信件已经到了她手里,而她,只是淡然的将信烧了,没有告诉李柏忌,她想自己做打算。

    可之前说的并没有来,她现在做不了任何事,李柏忌也似乎是故意的,不管她怎么试探回答自己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等。

    时间越发紧迫,她现在根本没有接近陛下的空隙,见都见不到,又如何说给那温珏谋一个职位了。

    “无妨。”

    李柏忌拿过身后的垫子,半靠在窗下,见温南的神情失落,他点点指尖又问了一遍:“你不信孤?”

    温南这次老实的摇摇头:“不会,妾永远相信大王,只不过这次心中担忧,着急了些,以后有什么都会问大王的。”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李柏忌闭上眼睛,将手搭在腰腹上,温南蜷缩着身子挪过来窝进李柏忌的怀里,安静的靠着不再言语。

    直到温南酒意上头都快要睡着了,李柏忌睁开眼摸摸她的发顶:“你想什么孤都知道,别想着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记得,别犯蠢。”

    “知道了。”温南闭着眼,伸手环住李柏忌的腰,又往这人身上蹭了蹭。

    下半夜,温南被夜风冻的哆嗦,有些鼻塞,她撑着手坐起身来,身上盖着薄毯,李柏忌已经消失不见。

    叹了口气,将身上的薄毯放在一边,一个东西便动那里掉了出来,温南弯腰捡起来,攥到手心里,自顾自的回了屋子。

    行尸走肉,现在形容自己是非常贴切了。

    每日的生活都是固定的。

    净身,焚香,逗弄姐妹,回屋练字,再等待李柏忌深夜来访。

    直到第三天,温南一如既往的赖在贺兰伏的房间里,蕤儿和厌儿倒是不一样,两人看上去有些紧张。

    温南也好奇的往里面瞧,最里面的那扇门永远是关着的,人再里面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吱呀。”

    她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房门被打开,贺兰伏抬腿从里面走出来。

    她今日披发,耳畔间环着南红缀流苏,流苏及肩虽人的动作晃转,可以看到她优越的侧脸。

    清清冷冷,却满目温柔。

    “阿伏,你今日是要出门吗?”

    温南站起身来,走到贺兰伏身边,伸手挽住她的胳膊问着。

    “今日十五,大祭要去宫中为陛下诊治身体。”

    贺兰伏没有回答,只是浅笑的看着为她说话的蕤儿,摸摸她的头,看向温南:“每月初一十五,是我为宫中嫔妃,陛下诊脉的日子,她们两个今日就劳烦阿温照顾了。”

    “我们两个又不是小孩子了,那里还用她这个懒虫照顾,我和厌儿照顾她还差不多!”

    蕤儿插着要,对着温南做了个鬼脸。

    贺兰伏无奈摊手,她对着温南点点头,转身带着药箱走了出去。

    温南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她回过头,对着两姐妹开口:“玩去吧 。”

    见两人没动,好像是要守住这里的意思,温南也不着急,她现在有一种预感,一个很好,很顺利的感觉。

    她就在这一刻,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等着贺兰伏回来。

    再蕤儿的讥讽声中,温南厚着脸皮留在偆阁用膳,吃饱喝足,天也渐渐的黑了下来,耳边响起了逐客令,温南依旧不闻不问。

    反而转了个身子,靠在软塌上睡了起来。

    拿她没办法,姐妹两人窃窃私语了许久,两个人一人一边,坐在温南的身边守着她。

    本想装睡,但是听到两个人稀碎的声音,温南又格外的放松,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直到又听见了那清脆的铃声,她起身,抬眼看上去,只见贺兰伏站在门口,两个小的正依依不舍的站在门口。

    愤愤的看着刚刚起来的温南,不高兴的离开。

    “阿伏,你回来了。”温南搓搓眼睛,声音带着几分蒙眬,站在门口的贺兰伏身子顿了顿,才转过来。

    “阿温是在等我。”

    贺兰伏与下午的打扮似是变了又似是没变,只是耳畔的耳饰少了一枚,额间的符文也被抹去了一半。

    有几分狼狈。

    温南不动声色的点头,眼神跟着贺兰伏的身影,只见那人有些踉跄的坐到自己对面,伸手将身上的斗篷拿了下来。

    挡在喉间的纱巾已经没有了,温南看了一眼,露出几分笑意:“大王子。”

    贺兰伏笑笑,身子一歪,没了以往的圣洁端庄,半靠在软塌上,将扣上残存的口脂擦个干净。

    “你倒是如他说的一般聪明,还是他告诉你的?”

    这是温南第一次听见贺兰伏本来的声线,和原本一样,很是清澈,却能听到几分冷淡和不屑。

    温南不言不语,贺兰伏见她沉的住气,反而起兴趣:“你是怎么猜到的。”

    “第一次见。”

    温南的注视着贺兰伏的脸,眼睛缓缓的移到他的脖子上,伸手指了指:“第一次见你时,你脖子上的纱巾与身上的衣物并不是一套的,很突兀,就像是因为来人而特意遮盖的。”

    贺兰伏听了话哈哈大笑起来,鬓发遮盖住他的脸,只有那上扬的唇角隐约能看见,他与李柏忌很像,总是懒洋洋的,却有一股劲,勾引着人。

    “那你就不怕我们二人共处一室,你那玊王殿下会生气吗?”贺兰伏笑够了,只见挑去自己眼下的眼泪,擦擦手,盯着温南瞧着。

    “我与玊王殿下的事,阿伏心里不是门清吗?”温南不冷不淡的回着。

    “好啊,好啊,这些日子你是与我在耍着玩吗?”贺兰伏伸手鼓掌,看着温南面不改色的脸,调侃的说:“你们二人夜里响动那么大,不想听见也不行。”

    “所以呢,阿温,你一开始就知道吗?”

    贺兰伏好像很是好奇,他双手交叉倚在桌面,将脸搭在手上,侧着脸歪头看着温南。

    两人的对话更像是在唠家常,轻言细语的没有任何突兀。

    温南摇摇头,将他松散,抿唇笑着摇头:“当然不是。”

    贺兰伏脸上有一丝懊恼,他好像在回忆,回忆是哪里出了错,似是想不出什么端倪,他回头对着温南笑着:“阿温与我直说吧。”

    “其实。”

    温南开口,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更好奇你是谁的人?或者,你想做什么?”

    贺兰伏听了问题嗤笑一声:“我是谁阿温不比我更清楚,我是藏食的大王子,所以我想做什么,阿温还能不清楚吗?”

    温南笑而不语,伸手端起茶壶给他沏了茶,将杯子退到贺兰伏脸前,她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现在事成了对不对。”

    贺兰伏脸色一冷,转而道:“李柏忌说你是个聪明的,还是我小瞧了你。”

    “请阿伏明示。”

    温南今日之前还是没有弄懂,现在在摘星阁的她对于李柏忌没有任何用途,这人却一点都不着急。

    直到听见蕤儿说初一十五,贺兰伏会入后宫,会去给陛下看诊开药,一切就说的通了,她现在是圣女。

    圣女是做什么的,那就是祛除灾疫。

    那么,贺兰伏那日在栏前的话语,也就是对她浅浅的试探罢了,试探她会不会起了女子心思,会不会与亲密的人承认她与李柏忌的关系。

    想通了,就简单了。

    “你可真跟你那个主子一样,无趣!”贺兰伏探出来的身体又重新落了下去,他的指尖一下下的敲击着身下的软塌,抬起的眼尾还在若有所思的看着温南。

    半响,他才开口:“你们中原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快快回去吧,今夜有你忙的。”

    温南临走之前,回头望着贺兰伏问着:“宫里都是显贵,今日你布了药,不论是谁有问题,你都逃不开责任,你不怕吗?”

    贺兰伏靠在那里,勾起唇角看着人:“阿温是在关心我吗?”

    温南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就听贺兰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闹鬼又不是闹药,阿温,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贺兰伏说的没错,子时一过,摘星阁便迎来了一群人,贵妃娘娘突然癔症,药石无医,请求圣女前去驱灾祈福。

    温南身着一身红衣,手持金莲走在前面,身边跟着一路小跑而来的内侍,大冷的天都急的出了一身汗。

    温南歪头看了一眼,出声安慰:“公公别急。”

    “圣女娘娘,您再走快一些吧,贵妃娘娘可是陛下的心头肉,要是出了什么事,咋家这种当差的是要掉脑袋的!”

    温南听着,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一入芳瞿宫,密密麻麻的跪了一院子人,屋子里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女人的嘶吼声。

    惠帝正坐在门外,看到温南到来,对着她点点头,芳瞿宫的女使连忙将温南给迎了进去。

    一进屋就迎面泼来一盆凉水,将温南从头到脚浇了一身。

    “圣女!快来看看我们贵妃娘娘吧!”

    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见进来人,马上喊道,温南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水渍大步走向前去。

    装神弄鬼,果然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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