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如美人成为现在的文婕妤,惠帝赐名为文。

    也是让她走温南的老路罢了,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在惠帝的心中温南还是有几分厉害的。

    但心中猜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没有那么好去除,尤其是在听温南说如美人也是祥瑞后,惠帝自是更加亲近后者。

    毕竟一个是知根知底的孤女,另一个是他李柏忌带来的。

    若是文婕妤真的如同温南说的一般,皇帝并不在意张冠李戴,叫她名正言顺的取代温南的位置。

    “陛下眉头的忧愁怎么也揉不开。”

    惠帝闭着眼睛,耳边想起柔软的话语,他心里头舒服了些,睁开眼看着人。

    “今日朝堂烦忧,叫寡人烦不胜烦。”

    文婕妤粉颊羞涩,一双含着柔情的目光叫世间的男子看了都动容,放在皇帝肩颈的手伸出来,紧紧握住惠帝的手:“陛下,您是臣妾的依靠,请您要保重龙体。”

    温言细语在耳边体贴,惠帝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摸样,他伸出手抚摸着那细嫩的脸颊,一时间有种错觉,只觉得自己雄风不减,年轻了好几岁。

    “还是你体贴。”

    如今,前朝鸡飞狗跳,后宫死的死伤的伤,皇后一心都铺在小皇子身上,每日见面都是疑神疑鬼,好像所有的人都要害她一般。

    惠帝现在除了来关清宫,就是去贵妃那里。

    “能为陛下分忧是妾身的福气。”文婕妤温婉的脸蛋上都是仰慕,柔弱的摸样倒是叫惠帝打开话匣子。

    “福气?寡人没叫他们气死就不错了。”惠帝冷哼一声,满脸都是不耐,周廉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徘徊,叫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怎么会,君是君,臣是臣,朝臣虽多,但事情还是陛下做主的。”文婕妤开口安抚惠帝,后者抬眼看着人,反而坐起身来,伸手接过对面人递过来的水。

    “做主?一个个的都用性命要挟寡人,一到正事都像是缩头乌龟,你说,寡人要他们有何用!”

    惠帝的声音越来越重,不断发泄着自己心底的怒火,文婕妤温柔如水,一旦开始倾诉,便有些停不下来,只想发泄一番。

    “陛下。”

    文婕妤脸色瞬间发白,她低下头,满目慈爱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娇嗔中带着几分埋怨:“陛下,您别吓着他。”

    ?

    惠帝狐疑的垂目往下看,有些老态的脸上瞬间露出欣喜之色:“有了?”

    文婕妤被他看的害羞,还是轻轻点点头,拉住惠帝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太医前些日子来看过了,应是喜脉,只是现在月份小,还看不出来。”

    惠帝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已经年过半百,如今竟有新的皇儿要诞生,真是天大的喜事,那朝堂的琐碎的阴霾一扫而空,老树开花,新奇的很。

    “真的!”惠帝有些激动的说话,手也紧紧的握住文婕妤的手。

    “自然,臣妾那里会蒙骗陛下。”

    文婕妤伸开双手,抱住惠帝的手臂,撒娇似得摇着:“陛下可不要张扬,太医说了,不到三月是不能说出去的。”

    “那是自然。”惠帝搂住人,侧头亲了文婕妤一口,怀里的人更是娇羞,指望怀里钻,这个举动叫惠帝很是受用。

    “寡人子嗣单薄,你倒真是个福星。”

    “能叫陛下高兴,是臣妾的荣幸。”文婕妤小鸟依人,一举一动都长在惠帝的心坎里。

    “寡人会给你一个名分的。”惠帝搂着怀里的人,透过那深深的眼眸,郑重其事的许诺。

    文婕妤是皇后宫中的人,惠帝知道。

    当时李程兰闹的凶,惠帝便也任由皇后动作,他当时就看见了在皇后身边侍奉的这个女人,只是忍着不去宠爱罢了。

    后来此女又被温南宣扬的神乎其神,朝堂中也有人要为自己小儿求娶,惠帝心中也不知怎么,只知道那晚自己便去宠幸了人。

    因为她长得太像一个故人了,周廉的那个庶女,一个他为了权势而牺牲的女人。

    当年的自己有没有对她心动的,惠帝内心深处也不明白,只是时至今日,那个被自己亲手扼杀的女子也从未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三皇子在宫中的局促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是要立嫡,又不愿叫李懿远赴封地,只想叫他留在宫中,留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惠帝的脸上有一抹复杂,他倒是真想温南说的是真的,也曾经想过是不是她回来了,自己现在也能好好补偿她。

    “只要能在陛下身边,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文婕妤的这句话,叫惠帝彻底的怔住,当年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定州王,那女子也是温言细语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告诉他,她心满意足。

    自己是不是真的苛待了懿儿了,是不是毁了两个人之间唯一的孩子。

    “你说,将来他要是个皇儿,若是有战,你会让他去吗?”惠帝突然的发问,文婕妤抬起头,原本幸福的脸上一脸迷茫。

    “陛下是在跟臣妾说吗?”

    “嗯,若是这个小皇子等他长大后,需要保家卫国,你会让他去吗?”惠帝郑重其事的又问了一遍,似是在问早就逝去的那个人。

    “当然,男儿郎顶天立地,他是陛下的儿,也是陛下的臣,更是万矣的皇子,他有职责去为万矣抛头颅洒热血。”

    文婕妤的脸上带着几分坚定,随后又软下语气半开着玩笑话:“陛下,这孩儿还未出生,怎么就为他打算上了。”

    “那你不怕他死吗?”

    惠帝又问,文婕妤轻轻蹙眉,思索良久才缓缓道:“臣妾自然是害怕,若是真的,也自然是找身经百战的武将跟随,若是真有这一天,这也算是陛下对他的疼爱,其余的都要靠他自己了。”

    惠帝突然站起身来,文婕妤手撑着软榻,有些狼狈,试探的问:“陛下,您怎么了?”

    “无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你好好养身体,寡人先走了。”说完,惠帝便自顾自的往外走,文婕妤也跟着站起身来,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见,才厌恶的擦拭着自己的脸颊。

    惠帝想到了李柏忌,他此时此刻想着,要不就由着周廉的意思,给懿儿一个机会叫他自己长大,自己以前对他们母子亏欠太多,如今虽不能叫他继承大统,也应该叫他出去闯荡一番了。

    叫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至于李柏忌,他军功无数,威名在外,叫他与懿儿一起去是最好不过了。

    若是懿儿真的不堪大用,那李柏忌也跟着一起陪葬吧。

    可算是给了随了自己的心意,怎么算都不亏。

    帝王的心思,就算是少有的宠爱,也带着无尽的算计。

    --

    温南从温家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刚进了院子就看见伫立在树下的人。

    身后的文竹已经关上宫门,肚子离开,温南走上前,也跟着那人站在那里:“大王,今日天色尚早,您不怕被人看见进入宫妃的寝殿吗?”

    李柏忌听出温南语气不善,却不以为意,他喜欢温南这幅模样,像是个尖酸刻薄的受气包。

    看着温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伸手捏了捏:“受欺负了?”

    温南怎么也想不到,李柏忌的第一句会是这个。

    她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只觉得满腔的委屈叫她双眼通红,无意识的扑进这人宽阔的怀里:“怎么会,现如今他们在我眼中不过是摇尾乞讨罢了,怎么会受欺负呢?”

    “那你为何要哭?”李柏忌的大手抚摸着温南的发尾,语气中有些好奇。

    “若不是大王故意,妾身又怎么会哭。”

    温南在李柏忌的怀中抬起头来,她眨着眼望着人,踮起脚尖在这人的下颌落下一吻:“大王,您要走吗?”

    在明白芍药的意思的时候,温南明白李柏忌要走,她心中很是矛盾,往日不管自己如何惹祸,都有这人护着,久而久之,她心中有种念头,只要不踩李柏忌的雷池,他就会护自己周全。

    温南有些不适应,他走了,那就只有她自己了。

    “嗯,你不是要见孤。”李柏忌拉住温南的手,带着人往屋中去,温南小心的跟在后面,小声询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孤?”

    李柏忌将人抱在怀中,口吻轻柔。

    温南应了一声,随后收起话来,只有一双手死死的攥着李柏忌的袖口不放,小小轻轻的一个,却格外的倔强。

    “你叫孤来,又不说话,那孤便走吧。”李柏忌似乎是想逗弄她,怀里的人硬生生的用尽全力,整个人就抱着腰,似是哭闹的孩童,怎么也不松手。

    “大王不走。”温南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她抱着尽在咫尺的人,贪婪的索取着他的体温。

    寂静的夜里,空荡的房间里并未掌灯,只有窸窣的衣物摩挲的声音,温南赖着不走,李柏忌也只是只是抱着她。

    “抱够了吗?”李柏忌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的明显,温南的耳尖几乎都要洇出血来,还是倔强的摇摇头:“没有。”

    “你在害怕?”李柏忌又问,在黑暗中托起温南的脸,只能看到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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