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点点头:“是啊,我留在这里,你也在这里,只觉得咱们两个命苦,脱离了一个京城,又陷入了一个漩涡。”

    “人生,不过也就这样,乱作一团。”

    贺兰伏转身靠着围栏,眼神晦暗不明,只见温南转过身来对着他问:“你为何现在这么一副打扮?”

    贺兰伏穿着奴仆的衣裳,混上上下都灰扑扑的,那张明艳的脸却没有因此落寞分豪。

    “刚才那个是藏食王?”温南见贺兰伏不说话,小心的开口试探着。

    贺兰伏嗯了一声,笑着打趣温南:“不过事到如今,我在这里为奴,你倒是还是以前的摸样。”

    温南的长发没有束起,而是姑娘家似得散着发。

    她看着贺兰伏的眼睛点点头:“是啊,我如今只跟了大王一人,若是你以后不嫌弃,我倒是想做个藏食王妃来当当。”

    “你想的美,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好位置了。”

    贺兰伏瞥了人一眼,低头看看身上,他与阿菹渠约定,只要自己能近身将他杀了,那藏食就会回到自己的手里。

    贺兰伏倒是愿意做个奴仆,这些日子刺杀阿菹渠不下几十次,自己都杀腻了。

    “不过......”

    贺兰伏的话含在最终不说,引起了温南的好奇,她探头去看人:“不过什么?我们如今还算是盟友,若是有事我自会与你分忧。”

    温南话说的好听,只见贺兰伏回头盯着她,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做奴仆也有好处,至少,这军营中也不干净。”

    人在哪里,就能看见那里的事情,贺兰伏确实是在这营中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但他也没那个好心去告诉阿菹渠,他恨不得打起来,最好全都打死。

    一起死了得了。

    温南琢磨着贺兰伏的神色,心底一沉,连忙问:“可是京中之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温南,你不会要告诉李柏忌吧?”

    贺兰伏笑了几声,用余光去看温南的表情,这人神色不变,只是点点头:“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也是。”

    “见我有着用处了,知道心疼我了?”

    贺兰伏又没有正经,温南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能与我说你真正的计划,再来谈吧。”

    贺兰伏装作茫然的摇摇头,温南也不甚在意,他们两个都是一路人,身边没什么能用的,只能跟在人的后面捡不要的。

    温南腰疼的很,也不再搭理贺兰伏,独自一人在这附近转着,想先熟悉一下周围的地形。

    转了一圈,脚腕又酸又疼,军队兵强马壮,远远看不见头,这里也不知道离那成州还有多久,身前的马儿喷着气,温南伸手去触摸那马身上的鬃毛。

    想起文竹,她想学骑马了,以后的路没有人帮着她,自己要学会逃生的本事,毕竟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温南打定了主意,也大了胆子,挑了匹看上去还算温和的好马,毫不犹豫的伸手拽住马鞍,胯腿上马。

    “王!禀报大王!”

    李柏忌和阿菹渠正在饮茶,只见那人来的匆匆:“大王,白旋风发狂了。”

    温南爬在马背上,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谁承想精挑细选的马能瞬间发狂,后背被推的厉害,叫她只好攥紧鬃毛不放手。

    紧咬着牙,夹紧了腿,想着文竹最后交代的话,不能叫自己有一丝泄气。

    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松手!

    远处想起哨声,温南只觉得身下的马更是兴奋了,嘶鸣着往远处跑去。

    看见那站在山坡上的身影,温南咬紧的牙松开,慌忙无措的求救,直到李柏忌翻身上马,她才忍住不叫。

    “大王......我害怕......”

    李柏忌控制着缰绳,那马儿高高扬起前腿,重重的落在地上,温南被晃的头昏眼花,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那马蹄。

    周围陷入寂静,温南还紧抓着马鬃不放手,李柏忌垂眸看着,低声说了一句:“白旋风娇气,你抓她的鬃毛,她会不高兴的。”

    “柏忌,我不是故意的。”

    温南总是在自己心虚的时候才会喊他的名字,娇柔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意,最招人疼了。

    “你身子好了。”

    李柏忌下马,站在那里牵着马绳,伸手将温南扶了起来,话音落,只见温南的脸色涨红,知道了这人话中的意思。

    木讷的摇摇头:“你与那人在谈事,我也不便进去,本想着随意走走,却被这马儿吸引,想着当初文竹在最后还在教我骑马,只是我不中用,看见这马,便想学。”

    温南的话有理有据,李柏忌看了她一眼,没有责怪:“孤教你。”

    长辉落日,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温南坐在马上,安静又乖巧,李柏忌给她牵着马,带着她在军营里转动。

    说不心动是假,温南这一路,眼睛里带着几分落寞,看着李柏忌的背影,倒是有几分温润如玉,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人究竟想用她做什么。

    或许,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无名无分的跟在他身边,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能陪在他身边的,最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女人,会是自己吗?

    若不是自己,那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温南陷入了一个怪圈,她的心底偏执的想要李柏忌身边只能有她自己。

    眼底逐渐深邃,温南心中暗下决心,若是以后,这人的身边再有旁的女人,那她也一个都不留。

    她不好过,那就都不好过,既然做了,那就一条道走到黑。

    “会射箭吗?”李柏忌突然停下脚步,温南赶忙回神,带着几分无邪的面庞缓缓的摇头:“妾不会。”

    “若是两军交战,不善骑射,是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李柏忌话中有话,温南伸手去试探的去抚摸那人放在缰绳上的手:“柏忌,你教教我可好。”

    “好。”

    温南听着李柏忌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伸出去的手有瞬间的僵硬。

    你啊,为什么要回答的如此痛快,是教会我用武器,替你杀人会更得心应手吗?还是你已经知道失去了镜奴,再养一个新的镜奴出来吗?

    温南就带着这个念头,一路跟着人回了营帐,有些落寞的用了膳,自己去帐外看那漫天星辰。

    “好看吗?”

    李柏忌的手里拿着酒壶,他随意的靠在温南的身边坐下,与她一起抬头看着星星。

    “好看,妾在那宫墙里,许久没有看到这么广阔的天空了。”

    温南说话实说,在这种小事上,就不必说瞎话了,她也不知为何,可能是月色正好,可能是周遭寂静。

    又或是夏天的燥热叫她喘不动气。

    肌肤之亲的事都已经做过了,倒是两人现如今这种平淡的接触叫温南乱了阵脚。

    她总是落于下风,是一个风筝,那风筝线却总握在这人手里,今日李柏忌的温柔,叫她大了胆子。

    她问:“大王,妾跟在你的身边,是何等身份呢?是玊王府的温良妾,还是那宫墙里的贵妃娘娘呢?”

    “或许,哪个身份能叫大王身心愉悦呢?”

    话音落,温南又有些后悔,只觉得压力十足,只听李柏忌坦言:“温南,你觉呢你是什么?”

    这是李柏忌第一次呼唤她的名字,真真切切地的声音传来,温南的第一反应竟是自己的名字竟然如此的悦耳。

    “柏忌,我爱你,我想永远都陪在你的身边。”温南带着些许鼻音,有些委屈的将头靠在这人的身上。

    温南,温南。

    自己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后面竟然是有人问她想什么。

    这竟是从李柏忌的口中说出来的。

    “孤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李柏忌仰头喝了口酒,将酒壶递给温南,她接过来小口抿了一下,火辣辣的气息顺着呼吸向身体里流动。

    “知道。”

    温南垂着眼,小心的点点头。

    “那孤是谁?”李柏忌那张妖冶的脸盯着温南看,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金玉太子。”温南乖巧的回。

    “那你能以何等身份站在孤的身边?”

    温南没有继续开口,双臂环紧自己单薄的身体,摇摇头。

    “李温氏?”

    李柏忌脸上的笑意褪去,三个字将温南钉在原地。

    冠之以姓,即为夫妻。

    不知如何回答,思索片刻,温南犹豫着点点头。

    “还不够。”

    李柏忌似乎不满温南此时此刻的回答,他站起身来往营帐走,身后的人也跟着站起身来,温南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错了。

    “什么不够!大王,妾身猜够了!不管在不在您身边,都要靠自己猜测,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也想您帮帮我!”

    不管是在玊王府还是在宫城,自己总是像可有可无的东西,没有人帮她,她每时每刻都想是脖子上架着刀不断的试探。

    她就是一条狗,乞怜摇尾。

    濒临死亡时。

    这人再给自己一束光,告诉自己该怎么办,然后又丢之任之!

    犹如今日,李柏忌的对话仿佛甩了她一个耳光,他在告诉他他什么都知道,却又不告诉她怎么做!自己过去的努力,做的一切,都像是笑话。

    李柏忌的脚步未停,径直进入帐中,身后的温南双眼通红,无处发泄只能攥紧了伤痕累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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