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入城,按理说朱媺娖也应该进城给整个应天人瞅一瞅看一看,展现下烈皇嫡脉的风采。应天百姓经过了福潞之争、真假太子、剃发令,对崇祯正统继承人的渴望已经到达了顶点。

    而这个时候本应万众瞩目出现在应天的朱媺娖淡定的效仿自己曾曾曾曾曾祖父Judy君,没有先入城,而是躲到了孝陵祭拜太祖爷爷,让一些想像杨荣一样说“先祭陵乎?先入城乎?”的投机分子大失所望。

    朱媺娖坐在孝陵居中遥控各方,而她的行为也暂缓了军队入城,也能够更好的控制军队军纪,尽量让自己这次入京给应天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调配尚可喜配合高杰北上收复凤阳,朱媺娖她的祖陵,高杰和尚可喜对于这个命令激动的不能自已。凤阳对于老朱家什么政治地位他们都非常清楚,他们帮朱媺娖收复了祖陵,以后朱媺娖想要事后算账也要多考虑考虑。

    当然老朱家因为宣称红得发紫一向不咋考虑名声,可朱媺娖还不想落一个刻薄寡恩、卸磨杀驴,她还是很想和自己属下共富贵的。

    现在朱媺娖在太祖爷爷的牌位前烧纸,最开始她还正正经经的写祭文,写什么日月重光、克复江淮,很快朱媺娖也懒得老老实实写正了八经的祭文,于是就变成了祖爷爷你在地下能不能找到always happy君,你有没有揍他,如果揍了看在她的面子上就别揍了,如果找不到Judy君就当自己没说过。

    不光写关于朱棣君的事,朱媺娖还闲得无聊的跟太祖爷爷说能不能找到自己的爹娘,如果找到了就麻烦跟他说一声亡国不能说是他的错。西北有李自成,东北有后金,东南有西洋人,西南有奢安之乱,又年年天灾人祸,这些对一个中平之资的帝王实在棘手,让太祖爷爷不要揍他,自己会努力重祀明之社稷,克复中原、还于旧都,如果要揍麻烦太祖爷爷揍一揍万历,往死里揍的那种,后金就是这玩意养起来的。

    朱媺娖拍一拍手,把一堆自己吐槽明代十六位皇帝的话扔进火盆,作为崇祯的继承人,她丝毫不认福王对革除君建文的追封。打下应天以后,她也懒得装了,继续学自己曾曾曾祖父Judy君洪武三二三三三四年的故智,不再承认弘光隆武的年号,而是改用崇祯十八十九二十几的年号,你看崇祯都有十八年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这也是一种政治信号,就如同Judy君标榜自己是洪武的正统继承人一样,使用崇祯的年号也可以让某些觉得女子不能继承帝位的老腐朽认清事实,醒醒吧,现在应天男人里面哪个不是光头短发!都剃头了还有什么面目道德绑架朱媺娖。

    除了遥控指挥各地军事活动、为自己登基造势、给太祖爷爷写祭文之外,朱媺娖还怀着难言的心思为孝陵卫刻碑重建外加写牌位。

    指挥梅春起兵于孝陵卫,死之。——《南明史》

    钱海岳的南明史,卷一本纪第一安宗,史书上一行字,一生的悲壮尽在其中。

    《明季南略》 : “七月廿九日戊寅,南京孝陵卫,营旧有四十八营,乃神乐观武生所管,至是以清兵入,遂纠众,乘夜每人束柴一把,突烧城门。清帅发兵,出一矢射毙二人。营兵发砲,不伤清兵一人,遂败。止剩营兵十八人,清以五十人而围之,不克而死。再益兵,再败,俱三百人具毙,营兵仅存一人,清兵只存三人。三人围一人搏战,已而,营兵以勾刀破清兵一人腹,肠出外尤未断也,其人忍痛杀清兵一人,始死。清兵只存二人,乃走遁。

    营兵十八人杀清兵三百,可谓勇矣。所余一人能战三人,且破其腹,则尤勇也,至肠绝尤能杀兵同死,清兵更不及。安在行伍无将才也,惜乎,其名不传。”

    这玩意当野史看看就行,《明季南略》、《明季北略》这种东西纯属是计六奇靠想象编的古代历史小说,基本没有可信度。作者计六奇不过是江苏无锡的一介乡下读书人,前半生皓首穷经,科举不第,无非穷酸老秀才而已,直到四十二岁那年才突发奇想,打算在从没离开过江南的情况下当个史学家。所谓《南略》、《北略》拼揍而成,错漏百出,夹杂大量迷信内容。

    梅春(?—1645年),大明南直隸應天府人,世襲孝陵衛指揮(使),汝南侯梅思祖之後。南明弘光元年,豫親王多鐸所率清兵南下攻入南京時,梅春率部起兵抵抗。孝陵衛全軍覆沒,梅春亦戰死。

    汝南侯梅思祖最出名的,就是他侄子梅殷是太祖宁国公主的夫婿。在靖难之役中,梅殷奉命镇守淮安,朱棣想借道淮安入京,被梅殷严词拒绝。梅殷虽未曾与朱棣正面交锋,却迫使朱棣绕道而行。

    朱棣登基后,梅殷仍对建文帝念念不忘,与朱棣相处不太愉快。永乐三年,梅殷入朝时被武将挤入水中,溺水而亡。

    整个南京在应天已降的情况下,最后为大明尽忠的,是孝陵卫。孝陵卫是家族制,而且是所有卫所里唯一有退休金制度的。土地兼并也外逃了不少人不过各种史料推断明朝最末期孝陵卫最少也有1600人往上还在驻守。孝陵卫皆战死以后,不少孝陵卫的家属也在家中阖家自尽。

    现在哪怕军务繁忙,朱媺娖都不忘搜罗昔日孝陵卫的家属,意图重建孝陵卫,这些都是忠烈,不可不嘉赏。同时朱媺娖还找寻弘光元年战死的孝陵卫名册和整个应天殉难人员,打算亲笔为他们题写牌位,让他们的牌位入祀孝陵,和太祖的香火始终。

    战死殉死的孝陵卫自然没得说,城破殉节如解学龙等同样也是如此,不过让朱媺娖为难的是要不要把韩赞周给放上去。

    韩赞周,字相文,鄠县人。崇祯九年(1636年),在司礼监任职,满清入塞时,为京营副提督巡防京城。后为南京守备太监。崇祯十七年(1644年),北方变闻传到南京,韩赞周与握有实权的南京参赞机务、兵部尚书史可法等拥立朱由崧上位,建立弘光政权。弘光元年(1645年),清军南下,弘光帝朱由崧仓皇出逃,韩赞周没有跟随皇帝朱由崧,而是逃入报恩寺,后被清军抓获,到了九月,听闻要被押送北上,自坠楼死。

    想想自己打算把王承恩也给送进自家太庙去陪崇祯,朱媺娖还是把韩赞周的名字给题了上去。

    目前还没有礼部,给谥号这件事还要等等,朱媺娖打算用王侯的礼节祭拜这些殉难人士。

    朱媺娖依然淡定的烧纸,她跟地下的太祖爷爷报备一声,她不知道下面的行情,估计孝陵要多不少人,让太祖爷爷和太祖奶奶不要生气,这些都是保卫咱家殉难的,麻烦他老人家多担待担待。

    知会一声后她拍拍手,扬扬灰。整日忙于军国大事心心念念复国,她也没有多少娱乐,这个时代的娱乐在朱媺娖眼睛里毫无意义。她想找人吐槽吐槽自家的先辈都没人敢搭话,只能把对明代诸帝的怨念写在纸上和太祖爷爷吐槽一下了。

    (朱元璋在地下吧唧着嘴吃马皇后烙的面饼子,“咱家老马烙的就是好吃。”)

    她还继续窝在孝陵这里,哪怕高杰都收复凤阳,整个江淮防线皆已重整,她依然没有满足应天人入城的祈求。

    “现在可以劝进了吧。”李过过来小心翼翼的问。

    朱媺娖无奈回头:“你不要着急好不好,这种事不该你最先出面劝进。”李过等人还是不明白,哪怕军中劝进的书信已经流水一样送上来,为什么朱媺娖还是按兵不动。最先该劝进的不该是这些人,而是以袁继咸、吕大器为首的明朝重臣官吏。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还要等。”朱媺娖纤细的身躯跪在蒲团上给朱元璋烧纸,她仿佛随口说一样:“对了,一会儿我要写信给刘宗敏孙守法和姜瓖,让他们从陕西山西访贤才,送个名单给我,你那里也有陕西的人才吧?”

    “有,不过也没看出有什么经世之才。”李过没察觉出里面的政治意味。

    朱媺娖在心里吐槽:“经世之才也不傻,怎么可能上你这条破船。”她淡然的点点头,嗯了一声。以前觉得让本地人守土更好更方便,现在真要登基了才发现,自己麾下南人太多了。两广最先支持自己的本土势力、江西的科举大户。

    宋太祖要南人不得坐政事堂,虽然是历史野史,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如果她想像赵构一样偏安,目前的人才自然是够了,可想要不失旧物金瓯无缺,那么就需要北人,北人是最想回去的,如果不抓住这个风口,北人习惯了南方的生活,人皆厌战,只怕又是一个偏安局面,她是想做刘秀,而不是赵构。

    正当各地劝进上书络绎不绝的时候,一个让朱媺娖瞳孔振动、泪流满面不能自已的消息从九江传来——袁继咸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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