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中灰粉发眼镜男生出列,小巧镜片之下是冷静又充满算计的深色瞳仁,嘴边淡笑。左手插兜的空隙之间还夹了一本薄薄的B5型号笔记本,看着文质彬彬的模样,但队服外套下的身材匀称完美,可见他并不像看起来那般柔弱。长腿一迈,他就立在了我的面前。

    高个子的体育运动员总会给我们这种普通的运动废柴以压力,我稍稍后退了半步,从他的气场中脱离。

    本以为他是对延后体检发出质疑,不料他是认真询问:“九宫礼医生,我们还有一个同伴尚在海上,大概要过几天才到,他的数据怎么收集?”

    这认真的态度险些将我骗过去,如果不是及时捕捉到那点阴谋气息的话……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还有一个人?

    是谁往我这打工路上丢了根钉子?

    众人听见呆板的少女莫名冷下来的声音,音色一如既往地平和无波,柔化了这一瞬的攻击性:“那就请他过来时抽空做一次就好。”

    日程表又要多添一条不确定因素了。

    回应之后他也没有再抛出新的问题,小步伐缓慢走回寝室,从手提袋中翻找出钥匙,打开门踏进去后,用腿将房门勾合,使得劲有些大,“哐啷”一响。

    在原地立上三秒,舒缓了打工人烦躁的心情,才走至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创建新表格,将下午要测的内容一一规划进表格中,这些未来就会成为这百来名选手的身体数据档案。

    提到「数据」,之前那个男生嘴里说的也是「数据」。正常交流的话应该是会问如何安排后来人的体检,他却是用的「数据收集」字眼。

    分析师、参谋、团队头脑……

    似乎是个靠脑子打球的选手。

    白皙的指停在键盘上,摒弃掉凡间杂念,开始修改表格参数。

    忙碌了近一个小时,也终于是差不多整合完毕,打开智能手表询问了欧力巴打印室的位置,抱着打开的电脑在休息区寻找起来。

    这一游荡也看见了稀稀松松的几个日本队员,定睛一望才发现他们的队服并不是像其他国家队伍那般全部都是一样的。

    似乎为了区分年纪大小,一部分队服是红底白条,另一部分是白底红条。

    日本队的设计是有心的……

    毕竟这么多人……

    摆烂路上的阻碍。

    最终千言万语只合成了这一句。

    小孩子总归是礼貌客气的,几个在闲聊的国中生向我问好,轻轻点头算作回应,快速穿过国中生,终于是找到了打印室。

    电脑与打印机参数匹配完成,巨大的白色机器开始孜孜不倦工作起来。一百张表格的打印速度还是有些慢的,掏出口袋里的MP6放了一首轻快的小调。

    小调结束,打印机正好吐出最后一张纸。

    检查了印制是否有模糊、叠印的情况,确认表格清晰完整,将打印机关机,纸张摞上电脑,一把抱起回了宿舍。脱下身上有些冗长的工作服,电脑连接上网线,登录Skype开始处理工作。

    罗萨耶夫发来了一份各国正式队员和替补队员的名单,看着规整的两份表格,手指飞速敲出英文:“罗萨耶夫主任,替补人员的体检也是我来负责吗?”

    “当然。”

    为什么总会有各种突发状况影响我安安稳稳的打工人生呢?

    我想,今天的工作大概是要熬夜完成了。

    已经远程连接过打印机,在电脑上发起打印请求,套上白大褂后,快速朝打印室走去。

    将打印机重新开机,收好多打的五十份表格,浑身散发着莫名地幽怨回到了宿舍。

    电子名单上的人员姓名一一誊抄在表格上,按正式与替补和国界分成数份,用曲别针别好,放进了手提袋里。

    点开电脑的聊天框,我询问了欧力巴:“这种国际赛事允许使用代称吗?”

    那端很快回复:“应该都是要真名的吧,怎么了吗?”

    “德国队有个人使用了代称。”

    “你等我找找规章,稍等。”

    比赛章程上清楚写着所有选手提交报名表时需填写完整姓名。

    所以……谁的名字会叫Quality of Perfect?

    在他的表上我空出了姓名一栏。

    欧力巴隔了近二十分钟才在Skype上发来消息:“规章上说要用真名,不过我刚才跟组委会的人员有沟通过,德国队那名选手比较特殊,官方允准用艺术名作为注册名。”

    面无表情填上「Quality of Perfect」。

    很好,这个德国队员又让我浪费了二十分钟。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届的选手会很难带。

    欧力巴约我出来吃午饭,在餐厅门前拿下挡光的文件夹放进手提袋里,才发现他身侧还站着拉尔夫·莱因哈特。

    “嘿,我专门申请做美国队的专属工作人员,酷吧?”

    一段很久远又不算特别美好的回忆又浮出了水面。

    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跟着导师出诊时,曾在霍普金斯医院见过拉尔夫几次,彼时他的身体还不曾有现在这般健壮,而我研究药物学的方向正好是针对骨关节的某种治疗药物。通过与其沟通病症,我的研究之路比之前顺遂不少,后面也是成功和导师一起撰写了药物理论。

    新药不出意外地治好了拉尔夫,他却仍在每个周五固定时间来到医院与我交流,某日正巧碰上他的队友来医院做复健,私下得知拉尔夫如此固定来与我见面并不是因为他对医学有兴趣,而是对我起了意。

    至此之后我婉拒了导师的好意不再去霍普金斯医院,也就再未见过拉尔夫。

    而欧力巴是在实验室招杂工时来应聘暑假工的,他做事认真仔细,性格也不错,实验室的教授们都挺喜欢这个勤恳踏实的雀斑男孩,最后由我的导师将我们一并推荐给了U17 World Cup的招聘会上。

    欧力巴是日常工作人员,比我要早到选手村,身为美国人,他自然更喜欢美国队,在进来之时就递交了成为美国队专属工作人员申请书。

    所以他也并不知道我跟拉尔夫是旧识——或许拉尔夫有跟他提起过。

    一年的时间,拉尔夫其实变了很多。

    从前的他笑容是很真实的。现在笑容依旧,但总觉得有一种疏离感。他身上的美国队服熨烫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就像这个人良好的教养,恪守规矩,又清澈干净。

    幸好他的队友出现打破了有些尴尬诡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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