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十）
与加缪嘱咐了几句，法国队检查完毕就离开了医疗大楼，看着四散而坐的众人，一股撂挑子不干的冲动涌了上来。看了眼天光，现在阳光正盛，医疗大楼内冷气很足，倒不觉得有多热，但想必其他人已经等得很着急了。
“汉娜，你去广播室连接日本队广播通知一声明天上午九点再来体检。”
“原因是？”
望着一堆人，面无表情：“就说九宫礼莲在快死了。”
“……”
最终汉娜妥协，只在广播室说了一句因医生身体原因日本队体检延至明早。
汉娜离开后一应数据登记都得亲自上手，将额前碎发拨弄整齐，拔高音量：“西班牙队的诸位可以依次进来了。”
将填过的表格按国家分类用曲别针别上，放在手提袋旁，再回身时，西班牙队成员已经穿着绯红队服在等候了。
他单手将表格递来，我停顿了一秒才接过。
这个拥有不同寻常的薄荷绿发色的男子，手很漂亮。
身为医生，手部保养远甚于其他部位，关注点也是从手出发。他的手并不算骨节分明，但十分笔直修长，指尖莹润，甲盖泛着健康的粉色，手上没有厚重的茧子，甚至几乎看不出还有几处薄茧。手部皮肤也并不干瘪，肉眼可见的平滑光洁。
扫了一眼他的名字，安东尼奥·达·梅达诺雷。
“原来是你。”
今早往表格上誊抄名字的时候就觉得眼熟，现在是完全想起来了。
安东尼奥异域风情的脸透出冷凝，只是声音依旧温和，那儒雅厚实的唇轻轻张合：“我们认识吗？”
他自然是不认识我的，因为他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地方是在教授讲课案例上。
而他递来的表格上在「疾病过往史」那一项也没有填写病因，只有一句龙飞凤舞的英文：「已伤愈」。
但愿他说的是真的。
“请脱下外套和鞋子，平躺在床上，我会从头检查到脚，不要介意。”
资料没有太大问题，轻薄的纸张无声落在工作台上，身后的梅达诺雷已经除去了衣物，紧身的衬衫勾勒出略微喷薄的肌肉，薄荷绿的发在白色床单上四散开来，安静平躺的样子竟有一种复杂矛盾的柔弱感。
不过见到那张坚毅中含着些许冷光的脸，这无端的错觉又消失了。
柔软的发丝纠缠住指尖，梅达诺雷深邃的眼静静注视着我的侧颜，一言未发。手指和掌心很快触及到手术留下的微末伤痕，像是完好无缺的琉璃多了一道无伤大雅的裂痕，不再完美，又趋于完美。
毫无抵触的他大抵是将这伤痕当成了强大的证明，一览无余地朝我展示着。
“头部按压有痛感吗？”
“并未。”
性感的唇吐出温和的语调，可冷冽的音色依旧令人有些胆寒。
他像温热的冰。
耳、颈、肩、臂的检查很快，手掌覆上厚实的胸肌，感受到了掌下心脏强烈地跃动，冷静的人拥有如此炙热的心跳，也许他没有表情的脸下，是一道充满热血的灵魂。
成年的他不像之前的孩子一样抵触，腹部没有传来抵抗，微微凹陷的柔软皮肉回弹力极佳，肾脏处也没有肿块，身材线条流畅平滑，泛着健康的光泽。
腿部的检查也顺利进行，检查到左膝时，梅达诺雷突然坐起身，手下动作也因他而停，只听他道：“不会有问题，不用这样检查。”
“我是医生。”
明明之前很配合……
伸手摁住变脸鼠的小腿，用了八成力，连手背青筋都微微鼓起，指节更是泛白到近乎透明。
他试图抽动左腿，却没有任何挣脱的迹象。
“如果不做医生，我大概会是射箭运动员。”
快速检查完他的左膝，果不其然有着沉疴的旧伤，从灵活度和摩擦声音来看，并不算很严重。松开钳制，将MP6的日程打开，又给梅达诺雷添上一项X光检查。
不知不觉日程都快七八条了。
“职业球员应该更有健康操守，”柔和的嗓音带了几分冷，“我并不想多管闲事，所以也只提醒这一次而已。后天上午十时过来做医学影像。”
梅达诺雷沉默了半分钟有余，期间有挣扎的神色闪过，最终妥协地回应。
接下来的足部检查依旧顺畅，他的脚掌宽厚，力量有余灵活不足，是属于打球中容易受伤的类型，事实上他应该更适合长跑。
“请坐到工作台前，稍等。”
洗过手取出浅绿色星星，到达梅达诺雷身边时将星星放在工作台上，拿过一旁的中性笔在表格上记录刚才测量的数据，并备注医嘱，一寸眼神都没有分给一旁端坐的男人。
星星落在他掌间越发显得渺小，折纸不停在指间旋转翻折，像是喜欢，又像亵玩。
测完血压进行最后一项心音检查，由于个子不高，我的臂长也短得很，遇到这样的高个子，总是要贴近才可以方便移动听诊器。
躬身从衣服下摆将冰凉的检查器具压上他的胸膛，许是突如其来的刺激，梅达诺雷侧了下身体，不料带动装着滑轮的椅子，靠他极近的我毫无疑问地被椅子绊到，下肢力量的柔弱瞬间令人失去平衡。
下意识抓住椅子的扶手，梅达诺雷优秀的反射神经先一步伸手勾住了我的腰，将我带进他的怀里，属于他的体温与气息渗入躯壳，紧紧按压着的听诊器通过管道通畅地传来了他如雷的心跳。
如同耳边炸开了烟花。
我愣住，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心跳声缓和下来，故作淡定地取出听诊器，撑着扶手起身，他恰到好处地松开手，腰侧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热度，尽力忽视这一点，平稳报出数据：“心脏无杂音，心率整齐，肺部无嗡鸣，健康状态。”
梅达诺雷轻轻捻了一下手指，这只手刚才准确量出面前平静无波的医生腰部曲线，看似纤细的腰肢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感，柔软中带着抵抗。
于他有天生的吸引力。
“检查完毕，梅达诺雷同学，可以离开了。”
“你可以叫我安东尼奥。”他举起星星在我眼前晃了晃，“你认识我，不是吗？”
“那是出现在课堂上的案例。”猜不透梅达诺雷的用意，缓缓解释了之前那句「原来是你」的意思。言语之中，皆是想与他拉开距离的含义，疏离冷淡。
只是甜腻的声音落在梅达诺雷耳边又变成了另一道意思。
“莲，来日方长。”
他是个耐心的猎手，我如同美味的猎物。
“好走不送。”
我想，这应该不是他期待的反应。
“汉娜，你去广播室连接日本队广播通知一声明天上午九点再来体检。”
“原因是？”
望着一堆人，面无表情：“就说九宫礼莲在快死了。”
“……”
最终汉娜妥协，只在广播室说了一句因医生身体原因日本队体检延至明早。
汉娜离开后一应数据登记都得亲自上手，将额前碎发拨弄整齐，拔高音量：“西班牙队的诸位可以依次进来了。”
将填过的表格按国家分类用曲别针别上，放在手提袋旁，再回身时，西班牙队成员已经穿着绯红队服在等候了。
他单手将表格递来，我停顿了一秒才接过。
这个拥有不同寻常的薄荷绿发色的男子，手很漂亮。
身为医生，手部保养远甚于其他部位，关注点也是从手出发。他的手并不算骨节分明，但十分笔直修长，指尖莹润，甲盖泛着健康的粉色，手上没有厚重的茧子，甚至几乎看不出还有几处薄茧。手部皮肤也并不干瘪，肉眼可见的平滑光洁。
扫了一眼他的名字，安东尼奥·达·梅达诺雷。
“原来是你。”
今早往表格上誊抄名字的时候就觉得眼熟，现在是完全想起来了。
安东尼奥异域风情的脸透出冷凝，只是声音依旧温和，那儒雅厚实的唇轻轻张合：“我们认识吗？”
他自然是不认识我的，因为他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地方是在教授讲课案例上。
而他递来的表格上在「疾病过往史」那一项也没有填写病因，只有一句龙飞凤舞的英文：「已伤愈」。
但愿他说的是真的。
“请脱下外套和鞋子，平躺在床上，我会从头检查到脚，不要介意。”
资料没有太大问题，轻薄的纸张无声落在工作台上，身后的梅达诺雷已经除去了衣物，紧身的衬衫勾勒出略微喷薄的肌肉，薄荷绿的发在白色床单上四散开来，安静平躺的样子竟有一种复杂矛盾的柔弱感。
不过见到那张坚毅中含着些许冷光的脸，这无端的错觉又消失了。
柔软的发丝纠缠住指尖，梅达诺雷深邃的眼静静注视着我的侧颜，一言未发。手指和掌心很快触及到手术留下的微末伤痕，像是完好无缺的琉璃多了一道无伤大雅的裂痕，不再完美，又趋于完美。
毫无抵触的他大抵是将这伤痕当成了强大的证明，一览无余地朝我展示着。
“头部按压有痛感吗？”
“并未。”
性感的唇吐出温和的语调，可冷冽的音色依旧令人有些胆寒。
他像温热的冰。
耳、颈、肩、臂的检查很快，手掌覆上厚实的胸肌，感受到了掌下心脏强烈地跃动，冷静的人拥有如此炙热的心跳，也许他没有表情的脸下，是一道充满热血的灵魂。
成年的他不像之前的孩子一样抵触，腹部没有传来抵抗，微微凹陷的柔软皮肉回弹力极佳，肾脏处也没有肿块，身材线条流畅平滑，泛着健康的光泽。
腿部的检查也顺利进行，检查到左膝时，梅达诺雷突然坐起身，手下动作也因他而停，只听他道：“不会有问题，不用这样检查。”
“我是医生。”
明明之前很配合……
伸手摁住变脸鼠的小腿，用了八成力，连手背青筋都微微鼓起，指节更是泛白到近乎透明。
他试图抽动左腿，却没有任何挣脱的迹象。
“如果不做医生，我大概会是射箭运动员。”
快速检查完他的左膝，果不其然有着沉疴的旧伤，从灵活度和摩擦声音来看，并不算很严重。松开钳制，将MP6的日程打开，又给梅达诺雷添上一项X光检查。
不知不觉日程都快七八条了。
“职业球员应该更有健康操守，”柔和的嗓音带了几分冷，“我并不想多管闲事，所以也只提醒这一次而已。后天上午十时过来做医学影像。”
梅达诺雷沉默了半分钟有余，期间有挣扎的神色闪过，最终妥协地回应。
接下来的足部检查依旧顺畅，他的脚掌宽厚，力量有余灵活不足，是属于打球中容易受伤的类型，事实上他应该更适合长跑。
“请坐到工作台前，稍等。”
洗过手取出浅绿色星星，到达梅达诺雷身边时将星星放在工作台上，拿过一旁的中性笔在表格上记录刚才测量的数据，并备注医嘱，一寸眼神都没有分给一旁端坐的男人。
星星落在他掌间越发显得渺小，折纸不停在指间旋转翻折，像是喜欢，又像亵玩。
测完血压进行最后一项心音检查，由于个子不高，我的臂长也短得很，遇到这样的高个子，总是要贴近才可以方便移动听诊器。
躬身从衣服下摆将冰凉的检查器具压上他的胸膛，许是突如其来的刺激，梅达诺雷侧了下身体，不料带动装着滑轮的椅子，靠他极近的我毫无疑问地被椅子绊到，下肢力量的柔弱瞬间令人失去平衡。
下意识抓住椅子的扶手，梅达诺雷优秀的反射神经先一步伸手勾住了我的腰，将我带进他的怀里，属于他的体温与气息渗入躯壳，紧紧按压着的听诊器通过管道通畅地传来了他如雷的心跳。
如同耳边炸开了烟花。
我愣住，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心跳声缓和下来，故作淡定地取出听诊器，撑着扶手起身，他恰到好处地松开手，腰侧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热度，尽力忽视这一点，平稳报出数据：“心脏无杂音，心率整齐，肺部无嗡鸣，健康状态。”
梅达诺雷轻轻捻了一下手指，这只手刚才准确量出面前平静无波的医生腰部曲线，看似纤细的腰肢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感，柔软中带着抵抗。
于他有天生的吸引力。
“检查完毕，梅达诺雷同学，可以离开了。”
“你可以叫我安东尼奥。”他举起星星在我眼前晃了晃，“你认识我，不是吗？”
“那是出现在课堂上的案例。”猜不透梅达诺雷的用意，缓缓解释了之前那句「原来是你」的意思。言语之中，皆是想与他拉开距离的含义，疏离冷淡。
只是甜腻的声音落在梅达诺雷耳边又变成了另一道意思。
“莲，来日方长。”
他是个耐心的猎手，我如同美味的猎物。
“好走不送。”
我想，这应该不是他期待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