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达的离去冲淡了胸口的压抑,胸口肌肤还能传来玉牌冰凉的触感,也只有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我才能觉得自己仍旧是鲜活的。

    刚整理好塞达的表格,“哒哒”的踩踏声由远及近,刚在怀疑怎么会有运动员不穿运动鞋时,回身就见到一个身材极为高挑的女生。她的个头甚至超过了大部分异性,目测在一米九左右,樱色波浪卷发浓密顺滑地披泄下来,玫瑰茜红的眸子明亮勾人,举手投足间无不在散发魅力。

    她穿的是常服,粉色丝巾配浅黄高腰长裙将她身材拉得更为修长,挎了米色小皮包,配同色的羊皮小高跟,时尚又贵气的打扮与周遭气氛格格不入。

    “您找哪位?”

    漂亮美人温婉一笑,“找你啊,莲、医、生。”

    头顶一道惊雷乍响,不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而是那姣好面容说出来的语调音色,竟然是属于一个男性的。

    甚至于他的声音过于低沉磁性,连中性音都够不上。不存在任何女性可能,所以他的的确确、完完全全是个男人。

    此刻,我正深刻反省着自己为什么毫不犹豫就来到U17世界杯选手村,这份工作砸到头上时怎么不多考虑几天。这简直比实验室基因突变的动植物还可怕。

    食指微蜷顶了一下镜框,尽力掩饰真实情绪,向他走了两步,伸出手心:“这位选手,你的表格呢?”

    “在这呢。”

    他打开了皮包,翻找出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张,摊开展示在我面前,他的字迹跟安东尼奥十分相似,飘逸中带着张狂的意味,都与本人形象不搭。

    见字如人,这位马尔斯·迪·考隆先生,没有看起来得那样单纯无害,甚至如花似月的眼里,藏着冷与傲,没有一丝谦和。

    左手捏住纸的下侧想从他手中抽出,他却使力攀住A4纸的两侧,因为过于用力,纸张泛起褶皱。再施力怕是会扯坏这张纸,我选择了松手,想看这只美丽鼠到底要做什么。

    在手刚离开纸张之际,马尔斯的右手精准抓住了撤去左手腕,他的力气有些大,腕骨处的钳制让手部有了淤滞感,血液运行不畅也让手背快速泛红。

    “小心点哦。”

    他将表格单手叠起,塞进了我的掌心之中。

    递个表还整这么多活!

    这群比赛鼠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糟心!

    他对捉弄人这件事似乎很有成就感,漂亮的玫瑰眸子都全部眯了起来,笑容甜美无害,根本无法令人真正生气。

    美丽的东西往往带着剧毒,借此保证自身的安全性。若是莲在没有生得过分好看,性格没有那样柔弱,或许他还能活着。我不断用逝去的兄长同面前这个一样容颜绝世的人对比,尽管我知道这并不礼貌。

    可,莲在若是长大,也会这样好看吧?会像他这样,即便是逗弄,也很难让人生气,只想将这美好定格,永久珍藏。

    塞达的出现推开了尘封许久的记忆之门,将我推入噩梦也是美梦的深渊。

    沉沦。

    “马尔斯同学,”憋了一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请脱下鞋子平躺在床上,我会从头部检查到足部,请不要介意,放轻松。”

    马尔斯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踩着小高跟坐在了床边乖巧解开鞋子的搭扣,但嘴里还是念念有词,“老大说得没错呐,莲医生没有看起来那么平凡无趣,有个寂静的却在熊熊燃烧的灵魂。”

    浅薄的唇抿得很紧,插在兜中的右手因不安全感而反复用双指摩擦着MP6小巧的外壳,大脑企图分泌激素安抚过多的消极情绪,在原地缓和了半分钟,才调整好状态朝床上已经躺好的人走去。

    实际上,他的体格并不算娇弱,忽视那张脸和着装之外,单看身材也是很难联想到女性的,而他很好地使用穿搭遮住了身体的强健性,完美体现了这具身躯的柔感。

    双手已因这短短的交谈而冰凉无比,秉持着职业道德检查着他的躯体,头部无伤,下移至颈间,手指一钩就解开了轻薄的丝巾,贴着肌肤按压在后颈。

    肩膀的肌肉也很紧实,只是使力摸索肩周神经时,他细长的眉拧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肩膀不舒服?”

    他的表格上也没有提过任何疾病,这群小白鼠的通病都是隐藏疾病史,无论是幼稚还是成熟,都不愿意轻易将伤痛展现出来。

    随着我的按揉,他发出舒服的喟叹,却又否定着:“嗯……没有。”

    他们本就是普通学生,骨骼都没有长开,就连职业选手都是一身伤病,更别提天天在苦练,肩周磨损是正常现象。

    “还想打球的话,明晚开始在六楼的按摩室等我。每天八点。”

    掏出MP6记录启程,小小的字体都快堆满屏幕,这才检查了三分之一,等到全部结束,估计日程表能拉出两页纸来。

    这次美人鼠没再发出任何否认的声音。

    他的上肢肌肉力量要远超于下肢,按到柔软的腿部时这个结论完整清晰印在了脑中,是跟我类似的体格。我是通过射箭练出来的,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握住他不算纤细的脚踝,摁上了他的足心,疼痛刺激他一颤。瞥了他一眼,他漂亮的眸子里溢出一种「委屈」的感情来。

    “很痛?”

    “才没有。”

    口是心非。

    没有选择揭穿他,观察了他的脚掌,有些扁平,这种足型在运动上是吃亏的,我猜他穿高跟鞋也是为了锻炼足部。

    “身体检查完毕,可以穿好鞋子到那边坐好量血压。”

    照例消毒完毕后拿出粉色星星,又将一个小玩意儿塞进了白大褂口袋里,一边的血糖仪也拿了过来。星星放在他面前的桌台上,捉过他的左手穿过血压仪,调整好机器参数,用酒精棉片在他右手中指简单擦拭了几下,采血针毫不留情戳进柔软的指尖。

    “莲医生,轻一点~”

    面无表情,手下加大了力度,挤出一颗殷红血珠滴在试纸上,机器很快报出数据。

    十点二。

    “正常范围内,但也要注意。”

    医疗废物丢进垃圾桶,对这个人的「娇气」实在是毫无办法。就连听诊器压上胸膛,他都要呼一声太冰,忍耐着听完心肺声音,确认无异常后在表格填好数据。

    血压测量完毕,他双手捧起纸星星,美丽的脸上满是喜悦:“真是很可爱的小东西哎。”

    蹲跪下身,抬起他的一只脚,解开搭扣,从口袋里掏出刚才从手提袋里掏出的透明防水创口贴,撕开包装,小心翼翼贴在他的足后跟。

    刚才检查时,那处已经有些磨红了。

    一边处理完毕,正欲对另一边也重复一样的动作时,眼前阴影洒下,有力的双指抬起了我的下颔。

    他的拇指与食指很快换了一个角度,拇指摁在下颔左侧,食指勾起撑在下颔右侧,如此一来下颔与他的右手虎口完美贴合。

    娇俏的脸蛋终于展现出几分男性的侵略感来,微眯的眸子满是对我行为的控诉。

    “怎么了。”

    马尔斯钳制的动作没有太过用力,甚至是用拇指摩挲了指下的肌肤,感受到他有些粗糙的薄茧,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缓缓俯下身来,轻柔又冗沉的气息扑面而来:“莲医生,这样的行为不太好。”

    “我想我早上的话语马尔斯同学可能还没理解。”

    “嗯?”

    “从你们踏进选手村的那刻起,身体的支配权就不再归你们所有,而是完完全全属于我。”

    摸索到他的脚腕,解下搭扣,确认患处,将另一枚创口贴准确贴了上去,全程未曾挣脱他的桎梏,甚至是与他平静对视中游刃有余完成了这项工作。

    “怎么会有这种霸王条款呢?”

    替他处理完伤口,右手移开了他过分放肆的手指,站起身来目光平静地凝视他。

    “马尔斯同学有任何异议可以找我的直属上司罗萨耶夫主任进行投诉,你们今早领到的选手村引导指南中有他的联系方式。”

    这场对视从之前一直延续到现在,他虽对我的行为不甚满意,可眼中还是充满柔和的色彩。

    他捏起星星的一角在我面前摇了摇,突然露出愉悦的笑颜来:“莲医生,有礼物的话,我们可就是同一阵营的队友了哦。”

    “所以——”他拖长了故作轻软的语调,“我怎么会出卖队友呢。”

    “那真是谢谢马尔斯同学了。”

    撤去对视,俯身提笔填写表格,头也不回道:“请队友帮我喊下一个选手进来。”

    “还真是不客气呢,明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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