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拉尔夫的认知不同,继续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叮嘱他从今晚开始找我进行按摩理疗,匆匆离开了美国队领地。下一个目的地是法国队休息区,门口无人,取出奶柜的鲜奶,径直走进城堡建筑,根据击球声寻找选手。

    法国队员也都聚在一起,加缪、王子、忍者三人坐在一边的黑色折叠椅上观看训练,场上是埃德加、乔纳尔对巴尔特和莫洛的双打比赛。乔纳尔脸上涂上绿色油彩,整个人没有初见时那么含蓄可爱,而是洋溢着野兽的兴奋感。

    默默记下这一点,拎着袋子走到观战的三人身边,加缪先起身打了招呼,忍者坐得板正,眼神呆滞,显然是体检那会儿给他吓得不轻。王子则傲娇地脸别过一边,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摆出不愿与我有任何牵扯的样子。

    加缪的眉皱了皱,显然是对这种失礼态度不满意。

    手拍了拍夏鲁达鲁搭在右腿上的左腿膝盖,轻声道:“王子殿下,不要这样坐着。”

    “无礼的庶民。”夏鲁达鲁嘴上这么说着,腿却是放了下来。看着比越前龙马这只撒谎鼠要好很多。

    从手提袋里取出牛奶分给加缪和忍者,再单独拆开一袋递给夏鲁达鲁,面对「特殊待遇」,加缪扬了扬眉,忍者更是不可置信:“@#%^&*#……”

    而夏鲁达鲁双手捧过透明奶袋,嘬了一大口,万分挑剔,不愿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哼,本王子只是看你辛苦服侍的份上才喝的!”二百毫升的奶没几下就被喝完,也是见他全部都灌下去后才反驳了他:“是因为王子的破坏属性,我怕袋子到你手上会漏,才亲自打开包装袋的。”

    “你这个——可恶的女……”夏鲁达鲁话都没说完,破坏属性显现,只是这次遭殃的是无辜的忍者,他屁股下的折叠椅莫名其妙散架,失控之下忍者紧紧抓住了手中的鲜奶,十分不幸地呲了自己一身。

    忍者扒下自己的头巾,可爱眯瞪的脸上都是娇俏的怒气,卷卷的发还在往下滴落液体,“你们太过分了!”多隆气得说了法语,眼底都有水汽渗出。从手提袋里抽出清洁湿巾,一点点擦拭着他额前碎发和脸上的脏污,认认真真替他擦完肌肤上的奶渍,他像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停止了。

    好痒……可是自己完全躲避不开……多隆只能紧紧盯着面前人的动作,甚至忘记了要如何反抗,时间静止,天地之间只有彼此,温柔的眼瞳让他的心脏快从胸腔跳出来了。

    失控的感觉如此清晰,他敏锐地想抓住什么,却是徒劳。

    忍者鼠还在神游,擦拭干净后就离他远了些,知道他怕痒,但被痒意吓僵住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加缪顺势抽走了我手里的废弃物和王子手里的包装袋,他一贯保持着自己的礼节,即便手上拿着一捧垃圾,也没有丝毫影响他的气质。

    他的礼节、教养、优雅、高贵并不是刻在骨子里的,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些美好词汇的化身,不需要镌刻。

    夏鲁达鲁轻轻撞了多隆的肩膀一下,催促着他去换衣服。多隆这才捏着湿透的头巾抬脚想走,谁知离去之前他突然用日语吼了一句:“我最讨厌莲医生了!!”

    加缪勾勾饱满的唇线,显然是听懂了这句不太标准的日语,但他没有解释,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

    “这是我收到的第五张红牌。”算上王子、塞弗里德、高尔吉亚、亚久津仁,这是第五个明显排斥我的人,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他们可能不太懂得欣赏莲医生的珍贵。”

    第一次听到加缪的赞赏,甚至是一种至高评价,第一反应是自己不知何时亵渎神灵,第二反应是立刻拉开这段纷乱的关系。

    场上的注意力也被这边吸引了几分,他们迅速结束了训练,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汗水,继续抽出湿巾让他们清洁双手,随后递上冰凉的鲜奶。

    擦去油彩的乔纳尔恢复了平常的乖巧和碎碎念。他和越前一样并不喜欢牛奶,不过显然他比越前龙马要听话一些,简单灌输了一些无聊的科普知识,他就捏着鼻子全部一口吞,之后小声嘀咕起牛奶有多么多么不好喝,被埃德加拍了下脑门。

    “疼疼疼!”

    “学会尊重他人的心意。”埃德加冷哼一声。

    “啊啊埃德加前辈,我只是针对牛奶这个物品,绝对没有说莲医生不好的意思,我当然很感谢她送牛奶给我,但的确牛奶味太……疼疼疼!”

    乔纳尔又挨了一下,埃德加的眼神化成飞刀,成功让乔纳尔紧紧闭上可爱的红唇。

    其他队员也喝完了,加缪将垃圾收好自己走到外面丢到垃圾站。小王子抱臂在一边旁观,埃德加在复盘乔纳尔的不足,我准备离去时,巴尔特却是喊住了我,不仅是他,莫洛也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能找个地方单独聊一聊吗?”巴尔特精致的立体模特脸上是温润的微笑,他的「单独」范围应该也是包括了莫洛。果不其然,莫洛先行走到室外。

    我和巴尔特并肩跟了上去,只是巴尔特脚步并不快,他也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为昨天莫洛的失礼向莲医生道歉。”

    “你们法国人都这么喜欢为他人道歉吗?”前是加缪,后是巴尔特,尽管是队友,但在当事人没有明确态度的情况下,擅自代替道歉却是将莫洛摆在了理亏的一方。

    巴尔特俊秀的脸庞微微一僵,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手指勾了勾卷翘的刘海发尾,“我想也许莫洛受的伤真的能被莲医生治愈。因为你是真心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没有因为第一印象就把他钉死在坏人的耻辱柱上。莫洛他……是个自尊心很强却又很脆弱的人。”

    “知道了。”

    “你真话多。”莫洛的听力很好,我们走过去时他正巧听到最后一句,看着是对巴尔特生气,却没有多少面对我时的冷厉。

    巴尔特毫无顾忌地搭上他的肩,“也许有时候尝试着多信任一些,不是件什么坏事。”

    莫洛的神情很冷淡,毫无面对网球时那般真挚热烈,我想在加缪的带领下,他的队员和他一样对待网球都是毫无保留的热爱与执着。而拥有这种直白心态的莫洛,我的确是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能将这样一个勇敢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变得冷漠封闭,只有在球场才能展现自我。

    “不用拿那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莫洛看了眼巴尔特,想起昨晚的促膝长谈,最终选择了坦承,“我的腿是被同学故意打断的。我没有在意,一点都没有。只是不想被人知道了来同情我,好了,你现在知道了可以走了吧?”

    巴尔特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家伙还是学不会真正的坦承,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

    颔首算是应答,直到巴尔特进了训练室,我才面对莫洛。在他目光未曾注意的地方,握着手提袋带子的手已经紧攥成拳,没想到浅浅的指甲也能戳疼掌心。

    “要怎么说你能好受一些呢?是说别用过去惩罚现在的自己,是说人要放弃过去向前看,还是说一切不好都会过去,未来必将光明坦途?说这些的话,你真的会开心起来吗?”

    莫洛明亮的浅水蓝色瞳孔微微睁大,不可思议的神情不言而喻。

    “如果告诉你,那些伤痛就是无法迈过去的,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就此撕裂,让它溃烂渗血,永久不会愈合,是不是也很好?这样说的话,你会不会好受一些。”说到最后我的声音隐约颤抖起来,“我一直在想,那些劝说你的大道理是合理的吗?因为,我也是一个用过去惩罚自己的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怎么可以强加于他人身上,你说是吧,莫洛同学。”

    他饱满的樱色唇瓣微张。实际上他已经决定一直冷漠面对眼前的医生,毕竟才相识两天,除了那些无用的心灵鸡汤,废话一样的叙述,根本无法拉起一个深陷泥淖的他。可现在明显不是这样——

    我在陪他一起跳进恶臭的泥潭,告诉他一起沉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世上有坚强无畏的人,就该有执拗脆弱的人。

    推了把下滑的眼镜遮住眼底泛起的雾气,努力将撕心裂肺的痛楚咽下,“你什么时候想站起来,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我不会拉你一把,因为我已经强调过无数次,你是个健康的人,完全可以靠自己。”

    莫洛低低笑了起来,有时候他觉得单亲的孩子很苦,有时又觉得幸福,因为得到的是纯粹的爱。虽然不懂母亲为什么带着妹妹离开了这个家庭,也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因为他出色的相貌和残缺的家庭而伤害他,但他依旧能执着感受到自己还是活着的,活着热爱,活着被爱。

    “莲医生,你说着袖手旁观这样冷漠无情的话有什么好处么?口是心非。”这是莫洛第一次对我露出真心且灿烂的笑,金红色的发在微风下飘扬,竟然给他镀上一层柔软的坚强。

    “我很无情。”温和的调子反驳了他的理直气壮,见他差不多能自我消化,也打算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国家队休息区。

    莫洛却在此时拉住了我握紧布带的手,一点点扯开,露出艳丽划痕的手心。

    “你也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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