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内,苏槿月与长公主说着方才的事情。

    长公主听得惊心动魄,急急道:“怎会如此!今日是谁送春意香过去的,带过来!”

    贴身侍女立刻走出房门,去寻今日送酒的两个侍女来。

    两个侍女一来到,直接跪在地上,声声喊冤。

    “公主!奴婢真的没有动过那酒壶呀!”

    “请公主明察!”

    长公主盛怒,她本就有心拉拢祁岁欢,且心知今夜祁岁欢会去清风亭,那可是她特意为祁岁欢准备的美酒,没想到竟被人下了毒!

    如何不气!

    素手一拍在在桌面,“不肯交代,拉下去杖打!”

    “公主饶命啊!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两个侍女被家丁拉了下去,就在院子外压在椅子上,一下一下板子打下来。

    外面凄厉的声音不断,苏槿月都听得心惊。

    “母亲,到底是谁要陷害我们啊!”

    长公主看着外面被打的两个侍女,无论多大力气打下去,两人只会嚎叫冤枉。

    这两个本就是自己身边近侍,断不敢做那背主之事,但此时她心头恼怒,打人不过泄愤。

    “莫要心急,即便他们要查本公主,任由他们查好了,本公主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本公主就不信揪不出那个幕后凶手!”

    苏槿月很是担心,如今祁岁欢出事,也不知生死……

    顿时心头染上几分恐惧,双手紧握长公主的手腕,急急道:“母亲,她、她会不会死啊?”

    长公主拧结的眉头难以舒展,“你明日送些温补之物过去,顺便打探一下她的病情。”

    “咱们还要拉拢她吗?月儿今夜见她与五皇舅好似很谈得来,不知她是不是已经选了五皇舅了……”

    长公主抬手摸了摸苏槿月的脸庞,看她急得脸色通红,但嘴唇确实煞白,想来是看到那番景象,吓着了。

    遂对她安慰一笑,“她选了人又如何,只要咱们明确意思,她总会看到,即便她选了人,但还可以再改不是?”

    “……”

    苏槿月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紧抿双唇,她还在害怕着。

    方才祁岁欢那一口血喷出,脸色瞬间青紫,吓得她六神无主,差点儿晕了过去。

    又想起那酒是自己母亲亲赏的,当时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真的是母亲……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

    她的母亲还想要拉拢祁岁欢,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她的母亲还不知道祁岁欢已经选了人,更加不可能。

    想到此处,她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些。

    但是看到祁岁欢那一口鲜血,还有那张青紫色的脸,生怕她就这么没了……

    “母亲,当时月儿看着大皇舅也是吓着,想来应当也不会是他……”

    长公主此时正想着那几个皇弟,她自然也知道几个弟弟的秉性,沈耀钦绝对没这个胆子大庭广众之下害人。

    至于沈云清……

    “你三皇舅呢?他当时什么神色?”

    苏槿月略作思考,秀眉一蹙,“三皇舅倒是挺冷静的……”

    思及此,苏槿月微讶,“难道是三皇舅?!”

    长公主摇头,双唇紧抿,放开苏槿月的手起身,缓步走到房门口,看着那两个被杖打的侍女,早已昏阙过去。

    “带下去关着,让府医去看看。”

    “是。”

    待小院儿没人后,长公主仰头看天,实在难以猜测,到底是谁要陷害她……

    正当她思索之际,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算急促。

    侧头看过去,是她的驸马苏怀望。

    面上欣喜,“驸马怎来了?”

    苏怀望三两步走到她身旁,伸手扶着她的手腕进房中。

    “月儿也在啊。”

    苏槿月起身行礼,“见过父亲,月儿不打扰母亲和父亲闲聊,先回房歇息了。”

    “去吧。”

    待苏槿月走后,贴身侍女将房门紧闭,苏怀望扶着长公主来到圆桌旁坐下,看着她满面愁苦,眼神有些许飘忽,双唇嚅嗫。

    “公主,方才听到些叫喊,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长公主长叹一声,抬手轻柔眉心,“驸马可识得最近进京的祁岁欢?”

    苏怀望轻抚长公主后背的手一顿,神色一闪,转而起身站在她的后背轻轻揉着她的肩。

    “识得,那日丘山她不是来了吗?怎的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长公主接连长叹,只觉脑门突突,“今日团圆节,本公主赏了一壶春意香去清风亭,谁知被人下药,那祁岁欢饮过之后,竟吐血了……”

    站在她身后的苏怀望面色一凛,看着窗外景色满目霜寒。

    面上深沉,可言语却又几分担忧,“那几位皇子如何?可有事?”

    “他们几个倒是无事,反倒独独那祁岁欢竟是中了毒,那可是本公主亲自赏的,只怕这事儿难收场……”

    “公主可彻查了?”

    长公主手指恨不得将眉心揉烂,实在烦躁。

    “便是不知到底是何人要陷害本公主!那祁岁欢才智双全,本公主还想好好拉拢一番,没成想……”

    苏怀望手上轻重有度,可面上与言语却不相符。

    收回手坐回凳子上时,方才的阴寒竟转变成柔情,满眼深情,将她揉眉心的手攥在手心轻轻揉搓,“夜深了,公主也该歇息了,这些事情明日再想,如何?”

    长公主被揉着的手心微痒,抬眸时方才的烦躁已然不见,脸上染上一抹娇羞,“好,承了驸马的意。”

    ——

    ——

    连着两日,祁岁欢的小院儿外,总是坐着一人。

    祁岁欢也告了假,一直在家中陪着祁岁欢。

    霜盼和楚南两人轮流以内力为祁岁欢阻断体内血流,暂封血脉。

    柳如莺除了白日里要去大理寺,夜间都会来这边。

    肖锦瑟和关青青已经回了书院,沈宴景一到夜间便会来,沈风遥与沈廷均也来过。

    而那苏槿月确实从早坐到晚膳时候,见不到人又回去。

    连着两日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

    祁岁安一直黑着脸,从不曾给苏槿月好脸色,这让苏槿月更加惶恐。

    而沈宴景让他们放出消息,说祁岁欢生死难料,难寻解药,恐生命垂危。

    消息一出,沈耀钦和沈云清竟也来了。

    “不知祁小姐如何了?”

    祁岁安眼底青黑,好似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若不是这些皇室中人来,他是时时刻刻都想陪在祁岁欢身边。

    “姐姐……身子越来越差了,一直没醒过……”

    沈耀钦脸色一沉,侧头看了一眼沈云清,眼中流转不明之意。

    沈云清略微摇头,“不若让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霜盼就是最好的医者,但还是无法找到解药……”

    祁岁安双手微颤,拿起桌上茶杯在手中取暖般,忽而直勾勾地看着沈耀钦,眼中满是希冀。

    “不知太子殿下查得如何?可查到究竟是何人毒害姐姐了?”

    如此眼神,沈耀钦有些羞愧回避,微微低头不敢看他的眼,“这、那夜接触过酒壶的人,只有皇长姐的两个侍女,但那两个侍女却矢口否认,不排除有另外的人曾趁着那两个侍女失神,将毒下入酒壶之中……”

    沈云清抬手轻拍祁岁安的肩膀,缓声安慰道:“此事重大,那凶手究竟是想毒害祁小姐,还是想毒害皇室中人,此事都不会善了,你耐心再等等,很快便能追查到凶手。”

    听得毫无头绪,祁岁安眼中盛满失望,但还是应声,“嗯……”

    院子外一时无言,两人既然也得还未清醒的消息,便不作多留,命人留下药材后便起身离开。

    祁岁安看着两人离开后,立刻起身回了屋子。

    楚南正在为祁岁欢输送内力,霜盼在为祁岁欢擦脸和手。

    祁岁安直接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自家一直未清醒的姐姐,“他俩也查不到背后之人,看来他藏得挺深……”

    伸手将祁岁欢的左手拉住,轻轻揉捏着她的虎口。

    “姐姐,宣平王爷查到,那苏怀望与户部有勾结,那长公主不知,看来咱们可以利用一下,待药到了,你要快些醒来,咱们还要谋划呢!”

    霜盼将祁岁欢的衣袖放下,“少爷,宣平王爷那边很快便会来药,您不要太过担心,小姐这么些年也过来了。”

    祁岁安想起记事后,姐姐从早到晚,从未将书本放下过,她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现下。

    没想到到了这京城,竟然如此凶险,不禁鼻头一红,眼眶泪水打转,还是没忍住,滴落下来。

    “姐姐……咱们快些了事,然后回商林……安儿不想在这里了……”

    泪水滴滴答答落在祁岁欢的手上,一旁的霜盼看得心头一颤,竟也跟着红了眼眶。

    “少爷……”

    楚南何尝不心酸?

    他和霜盼自祁岁欢来了祁家后,便被祖奶奶安排在其身边。

    那时年仅八岁的祁岁欢,瘦弱得如同一根柴。

    她一开始便带着目的来祁家,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眼神中的坚毅包裹着仇恨。

    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报仇。

    那时她的母亲生产祁岁安时,产中出血就这么去了,她毅然决然抱着那不足月的婴孩儿到祁家门口求学。

    祁家人无不佩服她的决心。

    看着她一步步成长,心有丘壑,竟将祁家本家人都比了下去。

    当时的楚南就认定了这个主子。

    他和霜盼将她两姐弟保护得这么好,没想到只是来一趟京城,竟一再受伤。

    楚南心内自责,当时若是再注意上几分,兴许便不会被那人算计。

    “少爷,小姐吉人天相,王爷昨晚说了,白衢今夜便能送来,您切莫过度伤心……”

    楚南不懂如何安慰人,只能转移祁岁安的注意。

    霜盼走下床,扶起祁岁安,“少爷,小姐最是喜欢您为他煮的鸡汤,咱们一起?”

    祁岁安知道两人不想他太过伤心,哽咽着点头,任由霜盼带着他出了房门。

    屋外云亭和岚晴也是心中不宁。

    祁岁安擦掉眼角泪水,吩咐,“你们去门外挂上,暂不见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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