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曳收到这条信息时，第一时间觉得自己看错了。
仔细又看了眼，确实是易欢发的。
她觉得奇怪，便问：“发错了？”
发送后，许文曳便进入了游戏。
刚登陆界面，微信又蹦出来一条信息。
易欢回复很迅速。
许文曳原本想着先不看，刚好“哥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神”也发来了消息。
——【哥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神】：55555徒儿，你可终于来看为师了。好久不见可想死你了，快来替为师打一盘，给你我的账号密码。
——【曳舟】：你能正经点儿？说几遍了，不要随便想死我，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哥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神”人缘极好，但因为嘴欠，经常遭朋友们的合力绞杀。每次他被围攻到心梗时，便求许文曳披着他的皮替他打。
至于他自己，说是要歇一会儿，散散过重的戾气。
这个时候，许文曳其实特别想要在游戏里发泄一把。
但，三秒后，她还是切换到了微信。
——【大魔王】：没有。
许文曳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几秒，最终还是站起了身。
她跟“哥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神”说了声有事，又跟刘应淼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下楼时，她还在寻思能有什么事情。
该不会，刘子前的补课黄了？
出了楼门，刚从小区大门走出来，许文曳还没抬头寻找，对面路边的一辆房车亮了下灯。
这个地方位于半山坡，道路两旁种着两排整齐的杨树。路灯隐匿在高大的树木间，灯光透过叶片洒落，与清透的月光争辉。
后座玻璃降落，淡黄色的车内灯下，易欢侧脸轮廓冷锐。
许文曳紧走了几步。
上车后，她熟门熟路找到自己惯常坐的位置，一坐下便问：“刘子前不补课了？”
易欢也坐在他惯常坐着的位置上，道：“什么？”
许文曳一听这两个字，便明白她的担忧不会发生。既然这样，她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打开微信，然后把屏幕递给他。
易欢接过她的手机，低头看了眼，屏幕里是他刚跟许文曳的聊天记录。
他抬眼，眼眸里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抹疑问。
许文曳见他不明白，手指戳在“下楼”这两个字上，问：“如果你看到我发这两个字给你，你什么感受？”
易欢有些茫然：“能有什么感受，不就是下楼？”
许文曳有点无语，她清了清嗓子，说：“我给你演示一下啊，下楼！”讲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她下巴一歪，鼻孔对着易欢，斜眼看他。
说完后，她再次问：“什么感受？”
易欢笑了。
笑着笑着，他突然往前倾了一下身子。白衬衫领口微敞，许文曳一眼便看到了他的胸膛。
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咽完觉得自己很奇怪。而后迅速往后靠住椅背，慌忙道：“笑什么？你不觉得你这两个字命令语气特别浓吗？就不能温柔点儿？”
易欢抬眼，看着她，问：“怎么温柔，你再来演示一下。”
许文曳愣了下，易欢没有像之前似的回怼说不觉得自己不温柔，这让她很意外。
“就……你可以发：有时间下趟楼吗，我在你家楼下。”
“嗯，知道了。”易欢点了下头，下一秒，他望进她的眼睛，视线稍稍往她的手机上斜了一下，问，“我为什么是大魔王？”
许文曳噌一下收回手机，瞬间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她干咳了几声，直咳得脸颊都红了。与易欢慌乱对视了几秒后，慌忙撇开这个话题：“你找我干什么？还要再开回来不嫌麻烦啊，直接微信里说不行吗？”
许文曳话音刚落，前座的司机插嘴：“我们就没回家。”
？
许文曳再一仔细打量，易欢穿着的确实是校服。
没换衣服。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也就是说，送她回来后，他一直待在楼下？
许文曳“啊”了一声，有点重视起来了：“什么事啊？”值得一直在楼下等。
易欢直起了身子，似是这话不太好说，顿了几秒才道：“那条消息，是子前拿给我看的。”
许文曳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条信息。片刻后，才恍然想起，他说的应该是下午那会儿给她看的卫江发的那条信息。
许文曳思考了下，这话翻译一下就是，卫江撒谎这事儿是刘子前告诉易欢的，不是易欢自己看到的。
意思是他刚看到就告诉她了？
然后……想要她表达一下感谢？
又一琢磨，他这表情不太像。
那他没头没尾说这么一句话，什么意思？
易欢见她似是没怎么明白，侧了下身子，完完全全面向她，屈指敲了下沙发扶手，提示：“越冬沙漠，那时他拿给我看的。”
越冬沙漠。
这四个字瞬间把许文曳拉回了过去。
他们两个的第一次见面，给许文曳留下了太过深刻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一幕幕画面跟播放电影似的，一帧帧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许文曳记起来那会儿易欢原本要说什么，刘子前拿手机给他看。那之后，他语气轻慢，说了那句令她特别不舒服的话。
也就是说，他那个时候就看到这条信息了。
然后？
告诉她这件事想要表达什……
等等，许文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迅速想到，易欢那时看到了卫江发在群里的消息，又以为她和周扬一样，都是来向他表白的，便以为她脚踩两条船？
所以，他才对她那样的态度？
许文曳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想说，你当时误会了我？”
易欢定定地看着她，而后，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文曳从他微妙的表情里，感受到了那么点儿有些别扭的情绪。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想要做什么？”见他这样，许文曳内心突然升腾起一丝隐秘的快乐，猜测道，“你或许……是想道歉吗？”
易欢干咳了一声，转脸望向了车外。动了动身子，还是没看她，说：“绛海那次也是。”
这就是默认了。
绛海那次……
许文曳很容易就记起来了，易欢当时说了一句指责她的话：“你上了卫江的船却坐上了我的车。”
那时许文曳以为他只是单纯为难她，现在看来，其实不是。那会儿他误以为她是卫江的女友，才会那样质问她，并中途让她去坐公交车。
易欢偏着头，表情不自在，眼神不自在，浑身上下一股子不自在。行为在道歉，可就是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
许文曳突然有点想笑。
他现在之所以这样别扭，一定是因为很少和人道歉。
眼前这幅模样，可跟威风凛凛怼人毫不留情的大魔王形象相差太远。
见她许久没说话，易欢终于正眼看她。与她视线相对时，他眼眸闪烁，罕见没了以往的强势霸道。
易欢又咳了一声，说：“你想明白了吧，我那时是真的误解了。”
许文曳希望这一刻多停留一会儿。
她内心里生了点儿恶趣味，特别喜欢看见易欢这幅不怎么自在的模样。转眼又想到了什么，便说：“那那句‘腿挺长’呢？我觉得你还该为这句话道歉。”
绛海那一句她没怎么在意的话都记得要道歉，怎么唯独把这句给忘了呢。
“腿挺长。”
易欢当时对她脱口而出这句话，即便许文曳能感受到他只是在客观评价，但在她看来，对初次见面的她这样评价，就是在轻慢她。
有勇气向易欢表白的女生，大概都和周扬差不多，即便不是校花，相貌身材也差不到哪里去。
易欢当时这样评价她，就是在变相针对她，是在发泄自己心里的不爽。他身边不会没有一个女生像她的腿一样长，值得他特地评价一句‘挺长’。
当时，许文曳多少有点被这几个字刺到了。
许文曳话音刚落，易欢抬眸，眼神里的漂移不定消失了。
“不，”他又回到了不久前的状态，往椅背上一靠，说，“这个我不道歉。”
许文曳心里隐秘的欢乐瞬间清空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恍惚间感觉刚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易欢似乎是她的错觉，她可能不小心晃了个神，打了个盹儿。
“不就不吧，”许文曳内心有些许尴尬，不过，她不会让这种尴尬持续，“这是你的自由，我又不会逼你。”
易欢目光停留在她的眼睛上，屈指敲了下桌面，接着说：“在我这里，腿挺长等同于很漂亮。”
“我……”
许文曳怔然住嘴。
空气猛然静止了。
她缓慢看向易欢。
他刚说了什么？
易欢目光不闪不躲，依旧直视着她。
许文曳意识到刚才那不是她的幻听，他真的这么说了。
……很漂亮？
腿挺长=很漂亮？
易欢还在继续看着她，在这灼灼逼人的目光中，许文曳愣神道：“你这夸人的方式就……还挺特别。”
“你应该也看到了，我那会儿心情很差。那是我在心情不好的状况下，能说出来的最好听的话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
一阵沉默。
话赶话出口后，见易欢不再说话，许文曳迎上他的视线，眼神相对那一刻，许文曳眼睫一颤，鬼使神差地道：“你也很帅。”
脱口而出后，许文曳手指一紧。
这话说得纯熟，是因为已经不带感情说过太多遍。几乎形成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了，特别像礼尚往来。
但只有许文曳自己知道，这次说出口后，手心有点发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文曳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有点热。
她根本不知道突然间发生了什么，要怎么应对这种场面。左右转头四处看，目光不再和易欢对视。
许文曳有些不太自在，像是传染了易欢之前的不自在，这让她想要尽快离开车子。
耳边传来易欢的声音：“哪里帅？”
许文曳定住了。
她缓慢转过眼。
这什么魔鬼问题？
易欢身子前倾，橘色灯光下，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许文曳。他说：“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漂亮。”
许文曳清晰地听见耳畔传来轰隆一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炸掉了。
本能驱使，她想要往后退。但，这回她没能做得出这个动作。因为，易欢说：“别动。”
一时间，许文曳跟被这句话定住了身似的，一动不敢动。她觉得房车空间太小了，空调温度还是该往低调一调。
易欢逼近她，眼眸拢着她，一字一句说：“我第一次看见你时，觉得你的眼睛真漂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第二次近距离看到你，我发现，”他眼神灼热，目光像是一把火，“——你不止眼睛漂亮。”
许文曳的心，猛烈跳了起来。动静太大，像是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这话可太过了。
许文曳没少被夸过，但没有被当面这样夸过。况且还是……还是易欢这样的男生。
刹时间，许文曳只觉得一股子烫热打心底里喷发，直逼脸颊。她完全被他这种当面直白式的表达给震住了，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
易欢缓缓说完，微一扬下巴，拿眼神示意她。
“？”
许文曳一边担心自己脸会太红，一边解读他这个眼神。片刻后，解读失败。
易欢干脆直接问：“我哪里帅？”
许文曳这才回过味儿来，他刚才那眼神的意思是：他给她打过样了，所以现在，她也要说说他到底哪里帅？
……
许文曳有点无语。
哪里帅，哪里都帅行么。
这让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所以，”易欢又逼近一点，屈指敲了一下她手中捏着的手机，说，“你刚才只是礼节性回我一句？”
许文曳下意识一惊，他饶这么半圈儿，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他的脑子，难道在说这种话时都在思考怎么拆开真相吗？
见她一副被惊住的模样，易欢了然道：“我说对了。”
许文曳动了动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那无处不在的草木香逼得她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仔细又看了眼，确实是易欢发的。
她觉得奇怪，便问：“发错了？”
发送后，许文曳便进入了游戏。
刚登陆界面，微信又蹦出来一条信息。
易欢回复很迅速。
许文曳原本想着先不看，刚好“哥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神”也发来了消息。
——【哥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神】：55555徒儿，你可终于来看为师了。好久不见可想死你了，快来替为师打一盘，给你我的账号密码。
——【曳舟】：你能正经点儿？说几遍了，不要随便想死我，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哥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神”人缘极好，但因为嘴欠，经常遭朋友们的合力绞杀。每次他被围攻到心梗时，便求许文曳披着他的皮替他打。
至于他自己，说是要歇一会儿，散散过重的戾气。
这个时候，许文曳其实特别想要在游戏里发泄一把。
但，三秒后，她还是切换到了微信。
——【大魔王】：没有。
许文曳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几秒，最终还是站起了身。
她跟“哥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神”说了声有事，又跟刘应淼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下楼时，她还在寻思能有什么事情。
该不会，刘子前的补课黄了？
出了楼门，刚从小区大门走出来，许文曳还没抬头寻找，对面路边的一辆房车亮了下灯。
这个地方位于半山坡，道路两旁种着两排整齐的杨树。路灯隐匿在高大的树木间，灯光透过叶片洒落，与清透的月光争辉。
后座玻璃降落，淡黄色的车内灯下，易欢侧脸轮廓冷锐。
许文曳紧走了几步。
上车后，她熟门熟路找到自己惯常坐的位置，一坐下便问：“刘子前不补课了？”
易欢也坐在他惯常坐着的位置上，道：“什么？”
许文曳一听这两个字，便明白她的担忧不会发生。既然这样，她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打开微信，然后把屏幕递给他。
易欢接过她的手机，低头看了眼，屏幕里是他刚跟许文曳的聊天记录。
他抬眼，眼眸里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抹疑问。
许文曳见他不明白，手指戳在“下楼”这两个字上，问：“如果你看到我发这两个字给你，你什么感受？”
易欢有些茫然：“能有什么感受，不就是下楼？”
许文曳有点无语，她清了清嗓子，说：“我给你演示一下啊，下楼！”讲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她下巴一歪，鼻孔对着易欢，斜眼看他。
说完后，她再次问：“什么感受？”
易欢笑了。
笑着笑着，他突然往前倾了一下身子。白衬衫领口微敞，许文曳一眼便看到了他的胸膛。
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咽完觉得自己很奇怪。而后迅速往后靠住椅背，慌忙道：“笑什么？你不觉得你这两个字命令语气特别浓吗？就不能温柔点儿？”
易欢抬眼，看着她，问：“怎么温柔，你再来演示一下。”
许文曳愣了下，易欢没有像之前似的回怼说不觉得自己不温柔，这让她很意外。
“就……你可以发：有时间下趟楼吗，我在你家楼下。”
“嗯，知道了。”易欢点了下头，下一秒，他望进她的眼睛，视线稍稍往她的手机上斜了一下，问，“我为什么是大魔王？”
许文曳噌一下收回手机，瞬间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她干咳了几声，直咳得脸颊都红了。与易欢慌乱对视了几秒后，慌忙撇开这个话题：“你找我干什么？还要再开回来不嫌麻烦啊，直接微信里说不行吗？”
许文曳话音刚落，前座的司机插嘴：“我们就没回家。”
？
许文曳再一仔细打量，易欢穿着的确实是校服。
没换衣服。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也就是说，送她回来后，他一直待在楼下？
许文曳“啊”了一声，有点重视起来了：“什么事啊？”值得一直在楼下等。
易欢直起了身子，似是这话不太好说，顿了几秒才道：“那条消息，是子前拿给我看的。”
许文曳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条信息。片刻后，才恍然想起，他说的应该是下午那会儿给她看的卫江发的那条信息。
许文曳思考了下，这话翻译一下就是，卫江撒谎这事儿是刘子前告诉易欢的，不是易欢自己看到的。
意思是他刚看到就告诉她了？
然后……想要她表达一下感谢？
又一琢磨，他这表情不太像。
那他没头没尾说这么一句话，什么意思？
易欢见她似是没怎么明白，侧了下身子，完完全全面向她，屈指敲了下沙发扶手，提示：“越冬沙漠，那时他拿给我看的。”
越冬沙漠。
这四个字瞬间把许文曳拉回了过去。
他们两个的第一次见面，给许文曳留下了太过深刻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一幕幕画面跟播放电影似的，一帧帧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许文曳记起来那会儿易欢原本要说什么，刘子前拿手机给他看。那之后，他语气轻慢，说了那句令她特别不舒服的话。
也就是说，他那个时候就看到这条信息了。
然后？
告诉她这件事想要表达什……
等等，许文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迅速想到，易欢那时看到了卫江发在群里的消息，又以为她和周扬一样，都是来向他表白的，便以为她脚踩两条船？
所以，他才对她那样的态度？
许文曳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想说，你当时误会了我？”
易欢定定地看着她，而后，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文曳从他微妙的表情里，感受到了那么点儿有些别扭的情绪。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想要做什么？”见他这样，许文曳内心突然升腾起一丝隐秘的快乐，猜测道，“你或许……是想道歉吗？”
易欢干咳了一声，转脸望向了车外。动了动身子，还是没看她，说：“绛海那次也是。”
这就是默认了。
绛海那次……
许文曳很容易就记起来了，易欢当时说了一句指责她的话：“你上了卫江的船却坐上了我的车。”
那时许文曳以为他只是单纯为难她，现在看来，其实不是。那会儿他误以为她是卫江的女友，才会那样质问她，并中途让她去坐公交车。
易欢偏着头，表情不自在，眼神不自在，浑身上下一股子不自在。行为在道歉，可就是说不出“对不起”三个字。
许文曳突然有点想笑。
他现在之所以这样别扭，一定是因为很少和人道歉。
眼前这幅模样，可跟威风凛凛怼人毫不留情的大魔王形象相差太远。
见她许久没说话，易欢终于正眼看她。与她视线相对时，他眼眸闪烁，罕见没了以往的强势霸道。
易欢又咳了一声，说：“你想明白了吧，我那时是真的误解了。”
许文曳希望这一刻多停留一会儿。
她内心里生了点儿恶趣味，特别喜欢看见易欢这幅不怎么自在的模样。转眼又想到了什么，便说：“那那句‘腿挺长’呢？我觉得你还该为这句话道歉。”
绛海那一句她没怎么在意的话都记得要道歉，怎么唯独把这句给忘了呢。
“腿挺长。”
易欢当时对她脱口而出这句话，即便许文曳能感受到他只是在客观评价，但在她看来，对初次见面的她这样评价，就是在轻慢她。
有勇气向易欢表白的女生，大概都和周扬差不多，即便不是校花，相貌身材也差不到哪里去。
易欢当时这样评价她，就是在变相针对她，是在发泄自己心里的不爽。他身边不会没有一个女生像她的腿一样长，值得他特地评价一句‘挺长’。
当时，许文曳多少有点被这几个字刺到了。
许文曳话音刚落，易欢抬眸，眼神里的漂移不定消失了。
“不，”他又回到了不久前的状态，往椅背上一靠，说，“这个我不道歉。”
许文曳心里隐秘的欢乐瞬间清空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恍惚间感觉刚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易欢似乎是她的错觉，她可能不小心晃了个神，打了个盹儿。
“不就不吧，”许文曳内心有些许尴尬，不过，她不会让这种尴尬持续，“这是你的自由，我又不会逼你。”
易欢目光停留在她的眼睛上，屈指敲了下桌面，接着说：“在我这里，腿挺长等同于很漂亮。”
“我……”
许文曳怔然住嘴。
空气猛然静止了。
她缓慢看向易欢。
他刚说了什么？
易欢目光不闪不躲，依旧直视着她。
许文曳意识到刚才那不是她的幻听，他真的这么说了。
……很漂亮？
腿挺长=很漂亮？
易欢还在继续看着她，在这灼灼逼人的目光中，许文曳愣神道：“你这夸人的方式就……还挺特别。”
“你应该也看到了，我那会儿心情很差。那是我在心情不好的状况下，能说出来的最好听的话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
一阵沉默。
话赶话出口后，见易欢不再说话，许文曳迎上他的视线，眼神相对那一刻，许文曳眼睫一颤，鬼使神差地道：“你也很帅。”
脱口而出后，许文曳手指一紧。
这话说得纯熟，是因为已经不带感情说过太多遍。几乎形成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了，特别像礼尚往来。
但只有许文曳自己知道，这次说出口后，手心有点发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文曳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有点热。
她根本不知道突然间发生了什么，要怎么应对这种场面。左右转头四处看，目光不再和易欢对视。
许文曳有些不太自在，像是传染了易欢之前的不自在，这让她想要尽快离开车子。
耳边传来易欢的声音：“哪里帅？”
许文曳定住了。
她缓慢转过眼。
这什么魔鬼问题？
易欢身子前倾，橘色灯光下，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许文曳。他说：“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漂亮。”
许文曳清晰地听见耳畔传来轰隆一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炸掉了。
本能驱使，她想要往后退。但，这回她没能做得出这个动作。因为，易欢说：“别动。”
一时间，许文曳跟被这句话定住了身似的，一动不敢动。她觉得房车空间太小了，空调温度还是该往低调一调。
易欢逼近她，眼眸拢着她，一字一句说：“我第一次看见你时，觉得你的眼睛真漂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第二次近距离看到你，我发现，”他眼神灼热，目光像是一把火，“——你不止眼睛漂亮。”
许文曳的心，猛烈跳了起来。动静太大，像是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这话可太过了。
许文曳没少被夸过，但没有被当面这样夸过。况且还是……还是易欢这样的男生。
刹时间，许文曳只觉得一股子烫热打心底里喷发，直逼脸颊。她完全被他这种当面直白式的表达给震住了，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
易欢缓缓说完，微一扬下巴，拿眼神示意她。
“？”
许文曳一边担心自己脸会太红，一边解读他这个眼神。片刻后，解读失败。
易欢干脆直接问：“我哪里帅？”
许文曳这才回过味儿来，他刚才那眼神的意思是：他给她打过样了，所以现在，她也要说说他到底哪里帅？
……
许文曳有点无语。
哪里帅，哪里都帅行么。
这让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所以，”易欢又逼近一点，屈指敲了一下她手中捏着的手机，说，“你刚才只是礼节性回我一句？”
许文曳下意识一惊，他饶这么半圈儿，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他的脑子，难道在说这种话时都在思考怎么拆开真相吗？
见她一副被惊住的模样，易欢了然道：“我说对了。”
许文曳动了动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那无处不在的草木香逼得她快要喘不过来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