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视频后,许文曳捡起沙发上织了一半的毛衣,还剩最后一点。

    原本今晚可以织完,刘应淼进来哭了一遭后,她的心情也变得很糟糕。便想着放一放,明晚再收工。

    可跟易欢聊完,许文曳又改主意了,今晚必须得织完。

    这大半个月来,许文曳每晚的固定日程就是:补课、写作业、织毛衣。周六周日补完课后,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开织。

    刘应淼喊逛街都喊不动。

    许文曳太忙了,正巧易欢也忙,不怎么找她。她还乐得轻松,一心想着赶紧织完送给他。所以,除了每天在教室里上课见面,她也没空主动找易欢。

    谁承想,易欢这么忙,还真是在为她忙。

    从韩邀月那里听到易欢找她问这件事时,许文曳当时是有一点预感的。毕竟,这种事情易欢以前也干过。

    她当时也说不好自己怎么想的。

    反正一点都不想阻止。

    尤其在听说前继父居然做出了更恶心的事情后,她更是觉得,就该把这样的渣滓揪出来绳之以法。

    再早一点就好了。

    许文曳织到凌晨两点,终于完工。她把所有毛衣并排放到沙发上,仔细欣赏了一番,觉得很完美。

    而后,把毛衣拿到浴室里全部手洗了一遍,放洗衣机里甩干,又晾到了自己卧室的阳台上。

    做完这一切,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做的时候觉得劲头挺大,做完哈欠连天,眼睛干涩得要命。许文曳连脸都没洗,牙也没刷,一头栽倒在床上便入睡了。

    睡得太着急连闹铃都没订,第二天是被刘应淼叫起来的。许文曳一猛子从床上爬起来,盹儿还没醒,就往阳台跑。上手一摸,毛衣还湿着。

    她心里一阵郁闷,抬眼再一瞧,外面大雾弥漫,不见一丝太阳。

    居然是个大阴天。

    外面刘应淼在催促快点出来吃饭,许文曳在里面浴室里刷牙。一边刷一边嘀咕:昨晚就应该烘干的。

    可烘干机在外面洗衣房,她担心太晚了动静太大,打扰到别人。于是,熬了一宿的心血就这么泡汤了。

    上了易欢的车子坐好后,许文曳还在郁闷。

    今儿易欢不忙了,终于能接她上学了。见她自上车后就垂着头,一脸不高兴,易欢看了几秒,道:“怪我自作主张了?”

    许文曳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下意识就应:“嗯?”

    她一抬头,一双熊猫眼便落入了易欢的眼睛里。易欢不动声色地盯着瞧了会儿,说:“我只是觉得,阿姨如果继续在感情上这么速度的话,就该多关注一下你。”

    易欢忙了这么多天,先是找张立,又查到他私生活混乱。跟着便发现,他结了几次婚,找的都是带女儿的女人。

    察觉事情不寻常,易欢又接着查,查到有人在告张立。这个人,就是他的前妻。张立有点能耐,找的律师颠倒黑白,把前妻气得吐了血住了院。

    而前妻的女儿,还在看心理医生。

    易欢便顺便插手帮了个忙。

    从事情一开始,他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易欢当然知道许文曳不想让刘应淼知道这件事,他也顺着许文曳的心意,没让她自己亲口告诉刘应淼。

    他只是,把这件事闹大了点儿。闹到张立和刘应淼共同的人际圈子里的人,全都听说了而已。

    但看许文曳这模样,似乎这样做,她挺不开心。

    “我认为,她至少得在脑子里安个警钟,有点儿防范意识。”易欢看着许文曳,说,“毕竟,她也清楚自己的女儿很招人。”

    许文曳一听这话,才意识到,易欢可能误会了。

    为了给她出这口气,有关张立的详细信息,易欢都不忍心再问她,反而绕远路去问了韩邀月。

    许文曳当然知道,易欢没有问她,这是不想她因再提起来难受。

    他已经细致到这个地步了,她又怎么会怪他?

    昨晚许文曳情绪大起大落,状态很差,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也没有多跟易欢说话。

    至于感谢的话,更是半个字都没提。

    此时,许文曳抬眼笑着说:“我没有怪你自作主张。相反,我很感谢你。”

    她特别真诚地说,“能遇到你,我一直非常感恩。我总觉得,我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上次去墓园看望许刘昌,刘应淼说要许刘昌帮她把把关,遇到一个如他一般好的男人。

    那时许文曳就在想,她能遇到易欢,一定是爸爸在天保佑。

    易欢原本冷峻的一张脸,随着许文曳的一句句话语而解冻。这几句话,每一句他都听得很是受用。

    他心里高兴,眉毛一挑,还是没能绷得住笑意。这才觉得,自己忙活了这么多天,累点儿也是值得的。

    许文曳撒了个谎,解释说:“我只是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考试,很郁闷而已。不过,”她瞥了眼易欢,小心翼翼说,“还是不要揍他了,万一给他知道是你,又整出事儿来,不划算。让法律惩治他。”

    许文曳生怕易欢觉得她嫌他动手,这便要再补充,易欢先于她开口了。

    “许文曳。”

    “嗯?”

    易欢定定地瞧着她:“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车子在平缓行驶,许文曳脸颊烫得厉害,但还是在他灼灼的眼神中小声承认:“是。”

    易欢两眼一弯,俊美的丹凤眼动人心魄:“许文曳,你要有公主的自觉。”又道,“这才到哪儿。”

    不久前听易欢说“公主”两个字时,许文曳还沉浸在一门心思要向他剖白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怎么细品那句话。

    此刻她心里可没别的事儿,这两个字再一次敲击在心上,许文曳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烫得厉害。

    她转头往车窗外看,避开了易欢的视线。

    易欢见她侧身,目光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耳垂,而后停住。许文曳的耳垂,小小巧巧的一点。此刻,红得快要滴血了。

    易欢见她这么害羞,按捺住想进一步的念头,在心里对自己说:再给她一点时间。

    -

    两天的考试一晃而过,考完试许文曳直奔家里。从阳台上把毛衣收好装到盒子里,用咖啡色缎带打了个蝴蝶结包好后,就给易欢发微信。

    连续两个大阴天,挂阳台上的毛衣干倒是干了,可闻着却有一股子味儿。许文曳只好又重新清洗了一遍。

    只是,易欢许久都没回复。

    许文曳眼看天都要黑黢黢了,她等不及直接打了他的手机,无人接听。直到夜里十一点半,易欢才给她回了个微信。

    ——【大少爷】:在跟易承焱谈判,明儿说。

    第二天早上,许文曳又收到易欢的微信。

    ——【大少爷】:昨天在公司待太晚,在附近酒店睡的,今儿你坐向阳的车。

    于是,许文曳就把礼物带到了学校。

    车子在地库停了后,许文曳坐在车上就在犹豫:到底是把这个大盒子抱到教室,还是叫易欢下来,或者等放学?

    叫易欢下来,万一他跟易承焱聊得挺累呢?等放学,万一易欢跟易承焱聊得不太开心,那收到这个礼物,或许还能让他早开心一点。

    可要是自己就这样抱着这么大一个盒子,一路给抱到教室……

    许文曳从没干过这事儿。

    她纠结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在上课铃响前一分钟,才抱着礼物盒进了电梯。

    许文曳和任课教师前后脚进教室。远远地就见易欢已经在座位上了,此时正侧眼看着她。许文曳一坐进去,就把手中的大盒子从下方递到了易欢的怀里。

    数学老师在上面说:“咱们这次的数学试卷,堪称实验卷,挺难。”

    易欢腿上被搁了个大盒子,他人却不为所动,双眼紧盯着摊开在桌面上的试卷。

    数学老师又说:“全班都没几个高分,但是我很欣慰。”数学老师看向许文曳,“我们班有一位同学,给我长了脸,拿了满分。”

    许文曳已经在路上看过自己的成绩了,依旧是第二名。总分差易欢五分,又没能拿到第一名。她的那点不甘心,早就在路上清理完了。

    此时,她的全部注意力全都在易欢身上。

    那会儿许文曳刚进教室的时候,易欢明明就注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结果这会儿,那礼物盒就在他腿上,他却看都不看一眼。

    “那就是我们的许文曳同学,大家鼓掌。”数学老师说罢,全班掌声雷动。

    数学老师又说:“来,咱们开始讲解试卷。”

    许文曳在自己的书桌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试卷。一抬眼,就见易欢正抿着唇看着她。

    那眼神她也说不好,太复杂了。

    她已经许久没看过了。

    许文曳也不知道他这一早上究竟在看什么,看得这么专注。她探头往他桌面上一扫,就见上面叠放着两张数学试卷,下面那张姓名一栏写着:易欢。

    上面那张则写着:许文曳。

    许文曳脑子里这才把这件事过了一遍,又品了一番易欢的眼神,她突然觉出一点隐秘的愉悦来。

    易欢居然!拿着她的数学卷子!在!看!

    而且,他还一脸不怎么爽的表情!

    许文曳早就知道自己数学卷子拿了满分,也知道易欢比她低两分。那时没觉得怎么着。毕竟,其它几门科目易欢一共超了她七分。

    此时,见易欢直愣愣地盯着她,许文曳从他的眼神里,突然觉出一丝他把她当做对手看的意味。

    这让她分外开心。

    她嘴角含着笑,伸手过去把自己的卷子抽走,昂着下巴压着嗓子说:“看什么?我也很优秀的好不好,这么惊讶干什么。”

    以前她可一直是全校第一名。

    终于报了总分被他连续压了两次的仇,有点痛快。

    易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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