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真是遭了秧。

    好不容易开得姹紫嫣红,让人给从枝头上剪下来包裹好,才鲜艳欲滴了一会儿,紧跟着就给压扁了。

    刹那间,浓郁的玫瑰花味儿充斥了整个车内空间。

    亲吻这件事好像真的会上瘾。甭管一开始主动的是谁,到后来,早就已经不分彼此了。

    碍眼的玫瑰花被易欢一把拽掉,扔到了座椅底下。这样易欢还觉得不够,他一把揽住许文曳,手臂微一使力,就把她抱坐到了自己怀里。

    吻到热烈处,把许文曳的外套都给扒掉了。

    如果说,初吻因为没什么经验还算克制。那么,今天早上这个吻,是极其放纵的。

    年少初识情滋味儿,彼此又都爱慕对方,纠缠在一起,想克制的那个,也被肆意纵欢享乐的那个给带的脱了缰。

    纯白色毛衣裙被推上去时,许文曳恍然从沉迷状态中惊醒,按住了易欢的手。

    原本一路畅行无阻,突然被阻,易欢睁开眼。向来冷峻的丹凤眼似被火烫过,再也不复冰冷。

    他的唇一路从许文曳的脖颈上滑到她的耳畔,就着喘息轻声呢喃:“只准隔着裙子摸?”边说,边轻轻拿牙齿啃咬她的耳垂和耳骨。

    许文曳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按下终止键。

    待她稍微清醒一点,察觉到自己居然坐在易欢腿上,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脸颊烫热。许文曳翻身下来,一路挪坐到车门旁,远离易欢。

    怀里乍然间空了,易欢把双臂往座椅背上一搭,头朝后枕着座椅,闭着眼平复。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身侧。

    许文曳靠着车门,束起的马尾乱了,她正拿皮筋重新扎。她垂着头,白皙的脸颊泛上来一层如桃花似的淡粉,唇色更是因亲吻娇艳欲滴。

    毛衣裙退回到了它该在的地方,已经被她整理好了。胸前被他揉皱了的地方还皱着,显然,她还没留意到这个地方。

    察觉到易欢的眼神,许文曳抬眼看过来。

    只对视了一眼,她迅速偏开目光。

    一时间,车内很安静。

    许文曳垂眼整理裙子,把外套放到一边,又捡起脚下的玫瑰花。

    易欢的视线落在玫瑰花瓣儿上,心念一动,人欺到许文曳身旁。在她直起腰来时,唇刚好挨到她耳边,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玫瑰吻。”

    这三个字又把许文曳拉回了刚才。

    她垂了眼,耳根烫红。

    -

    车子出了安州,行驶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后,许文曳和易欢坐到了前排。许文曳坐在了主驾驶位上,易欢坐副驾驶位。

    而司机张叔,则上后面去了。

    许文曳拿驾照过程很顺利,属于一把过。

    只不过,她拿到驾照,慕东却抛开车子转而去滑雪了。所以,许文曳也没怎么有机会真正上路练手。

    许文曳胆子从小就比较大,什么东西都敢尝试。

    她考科二科三时,教官绕着场子嗷嗷阴阳怪气一众学员。唯独到了许文曳上场,暴躁的教官一秒熄火,转而开始大夸特夸:“瞧见没,上路就得心活脑子好使,还得有胆量。”

    易欢很早就开始接触摩托车,后面各类车子全都接触了个遍。考驾照纯属上路需要个本儿,玩儿着就过了。

    他往副驾驶一坐,气定神闲道:“你随意开,怎么着我都能给你搂回来。”

    这话许文曳信。

    毕竟,曾经亲眼见识过他在沙堆里是怎么把越野车开出花儿来的。

    许文曳原本就不怎么憷,有易欢在旁边,安全感更足。她平心静气片刻,这就转动方向盘上路了。

    许文曳正襟危坐,一刻都不敢松懈,腰板儿绷得紧紧的。

    易欢原本手拄着脸颊,在旁边闲闲坐着。此刻看得好笑,他瞬时玩心起,故意拿手机拍照闹她:“公主,给你记录一下这个坐姿。”

    许文曳这还是正儿八经第一次开车,真实路况可跟考驾照时不一样。

    她双眼紧紧盯着前方,双手死死扣着方向盘,原本就挺紧张,旁边给她安全感的人却在闹她。

    她嗔道:“你好烦。”

    这一声让易欢更是兴起,他还想听更多。故意挑这个时候跟她聊正事儿,分散她的注意力:“钱在我眼里,只有在赚的过程中,和花出去的时候,价值最大。”

    许文曳一门心思集中在方向盘上,这话在耳朵眼儿里打了个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跟她聊,她要把退衣服的钱还给他这事儿呢。

    “公主,”易欢目光在她挺直的腰身上流连,“接受也是一种能力。开开心心接受,付出的人会很快乐。”

    末了,他似想起了什么,又道:“这是男朋友教你的,记住了吗?”

    这话让许文曳瞬间闪回初次见面。

    那时的记忆还在眼前,中间已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当初许文曳怎么都不敢想,她和易欢会有这么一天。

    许文曳溜了个神,迅速瞥了易欢一眼。他正看着她,冷峻的丹凤眼里蕴满了细密的笑意。

    两人无声对视,一个笑着,一个紧绷着神经。

    姚问的电话就在这个档口打了进来。

    许文曳的手机响个不停,她原本不想接。易欢伸手进她兜里勾到手机。看到名字后,按了接听,而后拿到许文曳耳朵边。

    “喂?”姚问许是听到了喇叭声,说,“你在外面吗?是不是这会儿比较忙,要不我待会儿打给你?”

    “别,你先说说什么事儿吧。”

    小学五年级那会儿,刘应淼受够了闹腾的教职工宿舍,一家人搬了出去。搬到了许刘昌同事的隔壁。这个同事,就是姚爱军。

    许文曳就这么和姚问成了朋友。后来,姚爱军下海经商,搬离这里。许刘昌车祸去世,许文曳也跟着妈妈开始四处搬家。

    两人不在一个城市,这么多年也只见过几面。但平常经常会聊天,姚问有些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或者想要倾诉的事儿,都会找许文曳。

    许文曳话音刚落,易欢说了句:“脚动一动,该踩油门了。”

    虽然这会儿路面上很空,但许文曳觉得这个车速很安稳,她可不想加速。她精神高度紧绷,话自己就蹦出来了:“您别瞎指挥,行吗,少爷?”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许文曳把易欢的电话号和微信全都存了大少爷,近期他们联系频繁,“大少爷”这个称呼便时常出现。

    或许是看得多了,也或许是高度紧张,“少爷”这两个字自己就蹦出来了。

    话出口后,许文曳瞟了眼前方路况。见很安全,这才侧眼去看易欢。

    易欢被这一声“少爷”给喊得愣怔了一下。而后,他扬眉笑了。跟着,许文曳便听见他故作委屈地道:“我哪里瞎指挥了?”

    许文曳:“……”

    她匆匆对姚问道:“我跟你说件事啊,我现在正在去你那儿的路上,大概十点多十一点就能到。”

    “什么?”姚问激动得嗓音都拔高了。

    好久没见面了,想到即将见面,许文曳也挺开心:“是不是特别惊喜?我自驾来的,还带了个人。”

    姚问几乎立刻就道:“是你继父的儿子?”

    姚问向许文曳倾诉时,许文曳偶尔也会和她说一些自己的事情。比如,她帮刘应淼去应付继父们的孩子。

    许文曳想了下,说:“不能算是继父。我妈之前只是跟他爸住在一起,一直就没领过证。”

    手机本身就漏音,易欢又挨得近,电话里说什么他基本上都能听见。此刻,突然说:“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话隐约带了点儿不满,还隐约有对姚问的敌意。

    韩邀月自第二次月考又降落D班后,和许文曳日常相处的机会少了许多,易欢总算是不怎么针对她了。

    许文曳以为,易欢的那点儿占有欲,应该就是一时兴起。

    没承想,这会儿又出现了。

    许文曳默了几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易欢见她不吭声,一直注意听着手机对面的人说什么。他戳了下她的耳垂,道:“许文曳,我跟你说话呢。”

    许文曳被他闹得头大。

    姚问似也听到了易欢的声音,嗓音里带着几分雀跃,道:“来了再聊吧,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许文曳也开累了。到路边停了车,两人和司机换了位置。

    等车子再次上路,许文曳先向易欢郑重介绍了一下姚问。末了说:“姚问长得特别娇小,性格软糯。和韩邀月一样,爱喊我姐姐。”

    而后,她又道:“韩邀月是朋友,姚问也只是朋友。”她看向易欢,“跟你不一样。”

    之前,许文曳以为易欢之所以会对“企神”产生那么大的反应,只是因为他是个男的。可到现在,易欢的这种占有欲,随着她身边出现的人而出现,无论男女。

    许文曳觉得,该把这个事儿拿出来好好说一说了。

    她隐晦地点了一下,易欢没吭声。他不说话,许文曳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车内一时有些安静。

    片刻后,许文曳收到了姚问的一条定位信息,要她径直开到这家餐饮店里去。

    许文曳跟姚问又在微信上聊了几句。聊完,易欢也没出声。

    近段时间以来,许文曳和易欢在一起,日常往往都是易欢主动。他突然这么冷下来,许文曳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直到车子进入神山市街道,快驶到“时·间”时,易欢才开口:“许文曳,我以前不这样。”他看向她,说,“遇见你之后,我才变成这样的。”

    “……”

    他这样坦白,许文曳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几秒后,她才道:“那你试一下再稍微退回到以前一点?”

    车子在“时·间”门前停下,许文曳已经看见了跑过来迎接的姚问。她心里也欢喜,打开车门下车。易欢跟在身后下车,回答她:“不,我退不回去了。且,我也不想退回去,我还挺喜欢现在这样。”

    许文曳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是喜欢了。

    可她难受啊。

    眼见着姚问张开双臂扑了过来,这会儿也不适宜继续说这件事了。许文曳迎了上去,两个人结结实实抱了一下。

    易欢手臂才伸出来,还没来得及阻止,许文曳就已经跟姚问抱作一团了。

    两人热情拥抱过后,姚问一转身,指着身旁站着的男生道:“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江与时,‘时·间’的老板。”

    姚问满脸兴奋地介绍完,江与时垂眼,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宠溺。

    许文曳老早就在车里看见江与时了,那时第一眼觉得这个男生长得真高。这会儿近距离再一看,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许文曳知道姚问必然向江与时介绍过她,便只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她等了片刻,也没见易欢介绍自个儿。一回头,就听他闷声道:“易欢。”

    再没有多说一句。

    简单的互相介绍过后,姚问立刻亲亲热热地挽住许文曳的手臂,两人走在前面。姚问悄声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拽得二五八万吗?我怎么看着他有点儿委屈呢。”

    许文曳可不觉得易欢委屈。

    此时听姚问说起她刚认识易欢时对他的评价,立刻便想起了自己曾经遭过的罪。便道:“哦,”她凉凉往后瞥了眼,易欢正和江与时走在一起。她道,“那是以前,现在拽不起来了。”

    哪怕如今这么亲密,许文曳也不知道易欢突然怎么了。

    少爷脾气,谁能说得准。

    易欢的少爷脾气一直发作到了饭桌上。

    起先,许文曳没怎么注意到。她光顾着跟姚问聊天了。许久没见,一见面真是有数不完的话要说。

    待她意识到易欢双臂抱胸靠着椅背冷冷坐着,面前的盘碟碗筷动都没动,已经是开吃十分钟后了。

    许文曳觉得“时·间”的饭菜还挺好吃。于是,她夹了一块儿排骨放到易欢面前的盘里,说:“这真是你喜欢的口味,你错过会后悔的。”

    她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权当试一试。

    排骨刚放到易欢面前的盘子里,他便伸手去拿筷子,展眉一笑,说:“是吗?有你做的好吃吗,我尝尝。”

    许文曳无语。

    少爷脾气发作得淋漓尽致。

    收得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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