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二月中旬，今年的安州还没下一场雪，干冷干冷。
易欢步子迈得太大。
许文曳追了几步，吃了几口冷空气，胃里不舒服，干脆不追了。等易欢上车坐了一会儿了，她才慢吞吞走到车边。
司机张叔早已瞧见易欢脸色不太好，替许文曳拉开车门前，破天荒跟她说了一句话：“慢慢说，别着急。”
许文曳原本就不急。
她上车安静坐好，往旁侧扫了眼，易欢抿着唇，双臂抱胸，浑身都在传达一个讯息：莫挨老子。
许文曳没出声。
她刚刚消耗了一些情绪，心情还没怎么恢复，这会儿实在是没力气说话。能追在易欢后面跟着他，已经算她此刻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包容了。
两人沉默坐着，中间空着一段距离，车内一时很安静。
易欢面颊紧绷，相比较而言，许文曳就平和多了。
两人谁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很快，车子就到了日月庄C栋。待停稳后，许文曳动了动身子，誓要把沉默进行到底的易欢突地出声：“你要下车？”
许文曳迎上他的视线，笑了笑，柔声说：“一个姿势坐太久了，我只是动一动。”又道，“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啦？”
她这么一笑，易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许文曳，我生着气呢，你这么开心？”
“哎，”许文曳叹口气，声调依然温和，“那怎么办？我陪你一起生气？”她伸手戳了一下他紧绷着的脸颊，“也像你一样板着脸？那我要是也这样，你看着不得更闹心？”
不止闹心，估计就得吵起来了。就像他们以前还不怎么熟的时候。
易欢瞥一眼她的手指：“说正事儿呢，别对我动手动脚。”
许文曳让这个动手动脚给听笑了，她没绷得住，一下子笑出了声。一双笑眼对上了易欢严肃的眼神，许文曳立刻收住表情，把手缩回来，道：“好嘞。”
易欢依旧双手抱臂，说：“我很生气。”
“嗯，看出来了。说说你想让我怎么做吧。”许文曳立即又补充，“你对我温柔点儿。我刚刚装了一兜眼泪，现在装不了别的刺激性东西了。”
易欢觉得心里烧得慌：“你这会儿还对我有要求？我已经非常温柔了，我在很努力地克制我的怒火。”
他瞥了眼许文曳那被眼泪染湿的衣服，又闪回刚才那一幕，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这让他彻底发挥了他向来驾轻就熟的冷漠特质：“那兜眼泪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为它牺牲我该得的利益？”
许文曳又想叹气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这么生气。
许文曳尽量认真且不显严肃地声明：“你刚才应该也听明白了，慕东是以前家里的弟弟。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我曾经照顾过他，他也很照顾我。”
“我，”许文曳话说得很艰难，“我曾经为了我妈妈的幸福，狠心不搭理他。”她实话实说，“他现在这样，我有点心疼。”
“心疼”二字彻底刺激到了易欢，他昂着下巴：“当众搂搂抱抱，黏糊成那样，是弟弟？况且，他乐意找是他的事，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在许文曳的心目中，慕东就是弟弟。他们之间是特别单纯的姐弟关系。
易欢用“当众搂搂抱抱”来形容她和慕东，这话听在耳朵里有些刺耳。
从开始沟通到现在，许文曳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平和，要非常非常平和。因为，她知道易欢什么脾气，也了解他异常严重的占有欲。
可她的坦诚和温言软语非但没有换来易欢的理解，反而让他越走越偏……许文曳觉得头疼，脑瓜子嗡嗡地响。
“你如果这样说，那我就再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了。我觉得，”许文曳道，“你现在需要正视一下你的占有欲问题。”
易欢那会儿当众给许文曳冷脸，对她不发一言的态度，其实许文曳很不舒服。但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他在气头上。
可这种催眠在此刻，不管用了。
许文曳觉得，现在自己被逼着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
易欢的占有欲现在已经膨胀到，可以冷漠挥开她的手臂。
听她这样说，易欢的脸色更冷了。
他一沉默，许文曳就更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我今天陪了小孩儿一整天，晚上才放松了会儿，就遇见了慕东，又经历了那么一遭……我现在挺累。”许文曳掀起眼皮，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那……要不先聊到这儿？”
说完，也不管易欢什么反应，她就推开车门下车了。
她这一举动，可算是把易欢给彻底气着了。他原本就是个炸药包，她给点了一把火。
易欢气得胸膛直起伏，他一把扯住自己的领子，往下拽了拽，而后冷声对司机道：“开车！”
许文曳才走了几步，身后的车子风驰电掣般驶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许文曳慢吞吞上了楼，路过客厅时，保姆跟她说话，她恹恹地应了一声。她一路径直进了卧室，只觉得头痛欲裂。
看见床，她脸也没洗，衣服也没脱，就把自己摔了上去。蹬掉鞋子，钻进被窝里，双眼一闭，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呼呼睡去。
或许是最近累得慌，或许是这一天经历的事儿太多，这一晚上许文曳睡得挺沉，但她的梦挺精彩。
一直睡到早上刘应淼来叫，许文曳才懵懵懂懂睁眼。
她爬起来第一时间就去摸手机。韩邀月告诉她把慕东安置妥当了。信息是昨晚十一点多发送的，那会儿她已经睡着了。
许文曳给韩邀月回复了一条感谢的信息，韩邀月立马给她回复：“曳姐姐，早安。东东弟弟已经去上学了，任务完成。”
手机里除了韩邀月的这条信息，再然后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置顶的那个人，他的聊天对话框，没有一则新信息。
许文曳从未觉得如此沉重过。
吃过早饭，在地库里也没看见易欢的车子。许文曳坐上了周家的车子，车里居然也没见周向阳。
许文曳再一回想，似乎周向阳也没出现在早饭桌上。她这一早上心事重重，居然都没留意到。此刻，便问了一句：“周向阳呢？他不上学？”
周家司机道：“昨晚没回来。”
许文曳到了教室，旁边座位空着。直到上课铃打响，易欢都没来。她再一回头，就见后排刘子前的位置也空着。
许文曳有点担心，给易欢发了条信息。
——【曳舟】：怎么没来上课？
信息发送出去，手机一直静悄悄的。
许文曳等到上午第二节课，实在等不及了。她给韩邀月发微信，问她知不知道刘子前和周向阳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
昨晚许文曳和易欢走的时候，刘子前和周向阳还待在湖景别墅，韩邀月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事儿。
——【韩邀月】：哎？他俩没来上课吗？我不知道啊，昨晚走得还挺早。东东弟弟都是我照顾的呢。易狗不知道吗？
许文曳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实话实说。
——【曳舟】：易欢也没来。
——【曳舟】：我俩昨晚聊得不太高兴。
——【韩邀月】：等等，我打问打问。
没一会儿，韩邀月就发来了信息。
——【韩邀月】：刚给子前妈妈打电话了，说是昨晚子前和向阳陪易狗聊了一宿。直到早上，他们三才去睡觉。
许文曳：“……”
她又开始头疼了。
这事儿怎么办？
下午第一节课，放在桌洞里的手机响了，许文曳忙拿出来。
——【大少爷】：不想去。
这三个字，有股子浓浓的赌气的味道。
许文曳心里又酸又涩，直愣愣地盯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就这么一直熬到下午放学，坐车回家的路上，接到韩邀月的电话：“曳姐姐，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我刚才听子前说，易狗昨晚让你气得一晚上睡不着觉哈哈哈。”
许文曳捏着手机，笑不出来。
“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
“易狗在宁山有座别墅你知道吗？他们在那里。你让老周载你去，他知道路。我也要去看易狗的热闹哈哈哈，曳姐姐我们宁山见。”
宁山许文曳去过。
上回易欢和易承焱吵架，晚上飙车去的就是宁山。
韩邀月和许文曳前后脚从瀚海出发，韩邀月想看热闹心切，催着司机一路加速，比许文曳先到宁山别墅。
只是，当在别墅一楼客厅看见易欢时，韩邀月就笑不出来了。
她眼里往日坚不可摧的冷面毒舌王易欢，此刻躺在沙发上，衣衫不整，一副颓唐样儿。
周围地毯上满是空啤酒瓶。
周向阳和刘子前分别围坐在左右两侧，跟俩大门神似的，霸占着两侧的沙发。两人眼角下俱是一片青黑，哈欠连天，也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
韩邀月惊叫一声：“要不是认识时间还算久，我该以为你们三家里都破产了。”
刘子前苦笑一声，道：“月哥，别打趣了。”他眼神往中间沙发上横躺着的易欢身上一瞟，“能帮个忙？”
韩邀月往刘子前霸着的沙发臂上一坐，双眉一挑：“来，聊聊你们家狗哥哪里轴住了。”她又一摆手，道，“吃慕小东的醋这条就不用说了。”
刘子前道：“那没了。”
韩邀月：“……”
她默了一秒：“行，这一条也展开说说吧。”
“你家曳姐姐说，她心疼东东弟弟。”
“东东昨晚可怜兮兮的，我都心疼。嘶，”接收到刘子前的眼神，韩邀月立马给了他一个“我懂，我不说了”的安抚，道：“这事儿其实也好办。”
“怎么个好办法？”刘子前迫不及待问。
韩邀月冲易欢一昂头：“我就见不惯你现在这幅样子，慕小东能招曳姐姐心疼，你就不能招她心疼了？你是缺让她心疼的事儿？”
她这话一落，周围瞬间一片寂静。
见刘子前和周向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韩邀月继续对易欢道：“你要真缺，那你就编呗。反正喜欢，想要霸占，那就想办法让她的目光回到你身上呗。”
她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个时候啊，就别再守着你那什么不能撒谎的破规矩了。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你就得灵活着来。”
易欢始终没什么反应。
倒是刘子前听进去了，他私心里觉得这个提议不靠谱。韩邀月不知道内情，他们清楚，易欢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撒一个谎。
但是吧，他和周向阳陪聊这么久，也没个进展。就暂且拿死马当活马医，不妨多听听。便又问：“我哥还不明白一件事。”
韩邀月大手一挥：“说。”
“你曳姐姐初次见向阳，就能自如地在他赤.裸的背上画画。昨晚还允许你东东弟弟突破身体边界搂抱……”刘子前说，“怎么到了我哥这儿，就严防死守，感觉像是躲避病菌似的，靠近一步，她就得退两步？”
韩邀月无语了：“这还不好懂？”
“这好懂？”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向阳都坐不住了。
“这还用说？”韩邀月一摊手，“我们女生喜欢一个人，就是会下意识和他保持距离啊。可是朋友，弟弟之类的就没关系啊。”
从韩邀月进来，就没正眼看过她的易欢，突地抬眼看向她。
刘子前和周向阳几乎异口同声道：“这是什么道理？”
“易狗你想听吗？”眼瞧着引起了易欢的注意，韩邀月嘚瑟道，“欠我一个人情，我就继续说。”
易欢冷哼了一声。
但紧跟着，他就郑重道：“说。”
知道他这是同意了，韩邀月乐滋滋道：“没什么道理。害羞，太在意，或者其他，反正就是会跟喜欢的人保持距离。其他人都可以无所顾忌地接近，因为从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易欢噌一下坐起了身。
易欢步子迈得太大。
许文曳追了几步，吃了几口冷空气，胃里不舒服，干脆不追了。等易欢上车坐了一会儿了，她才慢吞吞走到车边。
司机张叔早已瞧见易欢脸色不太好，替许文曳拉开车门前，破天荒跟她说了一句话：“慢慢说，别着急。”
许文曳原本就不急。
她上车安静坐好，往旁侧扫了眼，易欢抿着唇，双臂抱胸，浑身都在传达一个讯息：莫挨老子。
许文曳没出声。
她刚刚消耗了一些情绪，心情还没怎么恢复，这会儿实在是没力气说话。能追在易欢后面跟着他，已经算她此刻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包容了。
两人沉默坐着，中间空着一段距离，车内一时很安静。
易欢面颊紧绷，相比较而言，许文曳就平和多了。
两人谁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很快，车子就到了日月庄C栋。待停稳后，许文曳动了动身子，誓要把沉默进行到底的易欢突地出声：“你要下车？”
许文曳迎上他的视线，笑了笑，柔声说：“一个姿势坐太久了，我只是动一动。”又道，“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啦？”
她这么一笑，易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许文曳，我生着气呢，你这么开心？”
“哎，”许文曳叹口气，声调依然温和，“那怎么办？我陪你一起生气？”她伸手戳了一下他紧绷着的脸颊，“也像你一样板着脸？那我要是也这样，你看着不得更闹心？”
不止闹心，估计就得吵起来了。就像他们以前还不怎么熟的时候。
易欢瞥一眼她的手指：“说正事儿呢，别对我动手动脚。”
许文曳让这个动手动脚给听笑了，她没绷得住，一下子笑出了声。一双笑眼对上了易欢严肃的眼神，许文曳立刻收住表情，把手缩回来，道：“好嘞。”
易欢依旧双手抱臂，说：“我很生气。”
“嗯，看出来了。说说你想让我怎么做吧。”许文曳立即又补充，“你对我温柔点儿。我刚刚装了一兜眼泪，现在装不了别的刺激性东西了。”
易欢觉得心里烧得慌：“你这会儿还对我有要求？我已经非常温柔了，我在很努力地克制我的怒火。”
他瞥了眼许文曳那被眼泪染湿的衣服，又闪回刚才那一幕，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这让他彻底发挥了他向来驾轻就熟的冷漠特质：“那兜眼泪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为它牺牲我该得的利益？”
许文曳又想叹气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这么生气。
许文曳尽量认真且不显严肃地声明：“你刚才应该也听明白了，慕东是以前家里的弟弟。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我曾经照顾过他，他也很照顾我。”
“我，”许文曳话说得很艰难，“我曾经为了我妈妈的幸福，狠心不搭理他。”她实话实说，“他现在这样，我有点心疼。”
“心疼”二字彻底刺激到了易欢，他昂着下巴：“当众搂搂抱抱，黏糊成那样，是弟弟？况且，他乐意找是他的事，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在许文曳的心目中，慕东就是弟弟。他们之间是特别单纯的姐弟关系。
易欢用“当众搂搂抱抱”来形容她和慕东，这话听在耳朵里有些刺耳。
从开始沟通到现在，许文曳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平和，要非常非常平和。因为，她知道易欢什么脾气，也了解他异常严重的占有欲。
可她的坦诚和温言软语非但没有换来易欢的理解，反而让他越走越偏……许文曳觉得头疼，脑瓜子嗡嗡地响。
“你如果这样说，那我就再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了。我觉得，”许文曳道，“你现在需要正视一下你的占有欲问题。”
易欢那会儿当众给许文曳冷脸，对她不发一言的态度，其实许文曳很不舒服。但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他在气头上。
可这种催眠在此刻，不管用了。
许文曳觉得，现在自己被逼着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
易欢的占有欲现在已经膨胀到，可以冷漠挥开她的手臂。
听她这样说，易欢的脸色更冷了。
他一沉默，许文曳就更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我今天陪了小孩儿一整天，晚上才放松了会儿，就遇见了慕东，又经历了那么一遭……我现在挺累。”许文曳掀起眼皮，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那……要不先聊到这儿？”
说完，也不管易欢什么反应，她就推开车门下车了。
她这一举动，可算是把易欢给彻底气着了。他原本就是个炸药包，她给点了一把火。
易欢气得胸膛直起伏，他一把扯住自己的领子，往下拽了拽，而后冷声对司机道：“开车！”
许文曳才走了几步，身后的车子风驰电掣般驶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许文曳慢吞吞上了楼，路过客厅时，保姆跟她说话，她恹恹地应了一声。她一路径直进了卧室，只觉得头痛欲裂。
看见床，她脸也没洗，衣服也没脱，就把自己摔了上去。蹬掉鞋子，钻进被窝里，双眼一闭，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呼呼睡去。
或许是最近累得慌，或许是这一天经历的事儿太多，这一晚上许文曳睡得挺沉，但她的梦挺精彩。
一直睡到早上刘应淼来叫，许文曳才懵懵懂懂睁眼。
她爬起来第一时间就去摸手机。韩邀月告诉她把慕东安置妥当了。信息是昨晚十一点多发送的，那会儿她已经睡着了。
许文曳给韩邀月回复了一条感谢的信息，韩邀月立马给她回复：“曳姐姐，早安。东东弟弟已经去上学了，任务完成。”
手机里除了韩邀月的这条信息，再然后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置顶的那个人，他的聊天对话框，没有一则新信息。
许文曳从未觉得如此沉重过。
吃过早饭，在地库里也没看见易欢的车子。许文曳坐上了周家的车子，车里居然也没见周向阳。
许文曳再一回想，似乎周向阳也没出现在早饭桌上。她这一早上心事重重，居然都没留意到。此刻，便问了一句：“周向阳呢？他不上学？”
周家司机道：“昨晚没回来。”
许文曳到了教室，旁边座位空着。直到上课铃打响，易欢都没来。她再一回头，就见后排刘子前的位置也空着。
许文曳有点担心，给易欢发了条信息。
——【曳舟】：怎么没来上课？
信息发送出去，手机一直静悄悄的。
许文曳等到上午第二节课，实在等不及了。她给韩邀月发微信，问她知不知道刘子前和周向阳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
昨晚许文曳和易欢走的时候，刘子前和周向阳还待在湖景别墅，韩邀月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事儿。
——【韩邀月】：哎？他俩没来上课吗？我不知道啊，昨晚走得还挺早。东东弟弟都是我照顾的呢。易狗不知道吗？
许文曳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实话实说。
——【曳舟】：易欢也没来。
——【曳舟】：我俩昨晚聊得不太高兴。
——【韩邀月】：等等，我打问打问。
没一会儿，韩邀月就发来了信息。
——【韩邀月】：刚给子前妈妈打电话了，说是昨晚子前和向阳陪易狗聊了一宿。直到早上，他们三才去睡觉。
许文曳：“……”
她又开始头疼了。
这事儿怎么办？
下午第一节课，放在桌洞里的手机响了，许文曳忙拿出来。
——【大少爷】：不想去。
这三个字，有股子浓浓的赌气的味道。
许文曳心里又酸又涩，直愣愣地盯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就这么一直熬到下午放学，坐车回家的路上，接到韩邀月的电话：“曳姐姐，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我刚才听子前说，易狗昨晚让你气得一晚上睡不着觉哈哈哈。”
许文曳捏着手机，笑不出来。
“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
“易狗在宁山有座别墅你知道吗？他们在那里。你让老周载你去，他知道路。我也要去看易狗的热闹哈哈哈，曳姐姐我们宁山见。”
宁山许文曳去过。
上回易欢和易承焱吵架，晚上飙车去的就是宁山。
韩邀月和许文曳前后脚从瀚海出发，韩邀月想看热闹心切，催着司机一路加速，比许文曳先到宁山别墅。
只是，当在别墅一楼客厅看见易欢时，韩邀月就笑不出来了。
她眼里往日坚不可摧的冷面毒舌王易欢，此刻躺在沙发上，衣衫不整，一副颓唐样儿。
周围地毯上满是空啤酒瓶。
周向阳和刘子前分别围坐在左右两侧，跟俩大门神似的，霸占着两侧的沙发。两人眼角下俱是一片青黑，哈欠连天，也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
韩邀月惊叫一声：“要不是认识时间还算久，我该以为你们三家里都破产了。”
刘子前苦笑一声，道：“月哥，别打趣了。”他眼神往中间沙发上横躺着的易欢身上一瞟，“能帮个忙？”
韩邀月往刘子前霸着的沙发臂上一坐，双眉一挑：“来，聊聊你们家狗哥哪里轴住了。”她又一摆手，道，“吃慕小东的醋这条就不用说了。”
刘子前道：“那没了。”
韩邀月：“……”
她默了一秒：“行，这一条也展开说说吧。”
“你家曳姐姐说，她心疼东东弟弟。”
“东东昨晚可怜兮兮的，我都心疼。嘶，”接收到刘子前的眼神，韩邀月立马给了他一个“我懂，我不说了”的安抚，道：“这事儿其实也好办。”
“怎么个好办法？”刘子前迫不及待问。
韩邀月冲易欢一昂头：“我就见不惯你现在这幅样子，慕小东能招曳姐姐心疼，你就不能招她心疼了？你是缺让她心疼的事儿？”
她这话一落，周围瞬间一片寂静。
见刘子前和周向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韩邀月继续对易欢道：“你要真缺，那你就编呗。反正喜欢，想要霸占，那就想办法让她的目光回到你身上呗。”
她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个时候啊，就别再守着你那什么不能撒谎的破规矩了。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你就得灵活着来。”
易欢始终没什么反应。
倒是刘子前听进去了，他私心里觉得这个提议不靠谱。韩邀月不知道内情，他们清楚，易欢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撒一个谎。
但是吧，他和周向阳陪聊这么久，也没个进展。就暂且拿死马当活马医，不妨多听听。便又问：“我哥还不明白一件事。”
韩邀月大手一挥：“说。”
“你曳姐姐初次见向阳，就能自如地在他赤.裸的背上画画。昨晚还允许你东东弟弟突破身体边界搂抱……”刘子前说，“怎么到了我哥这儿，就严防死守，感觉像是躲避病菌似的，靠近一步，她就得退两步？”
韩邀月无语了：“这还不好懂？”
“这好懂？”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向阳都坐不住了。
“这还用说？”韩邀月一摊手，“我们女生喜欢一个人，就是会下意识和他保持距离啊。可是朋友，弟弟之类的就没关系啊。”
从韩邀月进来，就没正眼看过她的易欢，突地抬眼看向她。
刘子前和周向阳几乎异口同声道：“这是什么道理？”
“易狗你想听吗？”眼瞧着引起了易欢的注意，韩邀月嘚瑟道，“欠我一个人情，我就继续说。”
易欢冷哼了一声。
但紧跟着，他就郑重道：“说。”
知道他这是同意了，韩邀月乐滋滋道：“没什么道理。害羞，太在意，或者其他，反正就是会跟喜欢的人保持距离。其他人都可以无所顾忌地接近，因为从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易欢噌一下坐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