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的感冒来得迅猛,走得也快。也是多亏他常年运动,体质好,吃了药,睡了一个晚上就好利索了。

    隔天,许文曳就在考虑,想快点学会做生肖面人。

    她自己又试了两次,完全找不到要领。这方面的网络视频也少得可怜,书籍更是没有。

    没得参考。

    许文曳一边懊恼小时候没有多跟许刘昌学,一边寻摸会做生肖面人的老师傅,期望能教一教她。

    她赶在放学后的时间,去一些面点店一连问了几天,终于问到一位老手艺师傅。只不过,这师傅住在隔壁市。

    隔壁市就隔壁市,无非远一点,多跑跑就是了。

    拿到地址,许文曳趁着周六上午先过去看了眼。

    老师傅面点做得特别好,口碑不错。给小孩十二岁生日的生肖面人做得特别棒,但她只接单,不收徒。

    许文曳软磨硬泡了许久,老师傅终于答应教她。当然,前提是她得付一笔客观的学费。

    回来后,许文曳点了下自己的小金库。这段时间,她赚了不少钱。

    虽说距离买一栋刘应淼喜欢的房子还差很远,可单就赚钱速度来说,相比以前,简直跟搭载了火箭。

    许文曳打算暂缓一下节奏。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学多久能学会,不好请假。思来想去,她把成长陪伴师的活儿给辞了,打算只留补课的工作。

    周末空出来后,她就可以去隔壁市学做生肖面人。

    这一切,许文曳避开了易欢,慌称周末还在陪伴小孩,只想给他个惊喜。易欢也忙,最近一放学就去自家公司,周末更是没空。

    所以,许文曳根本不担心他会发现。

    易欢忙,她便不让他接送她,反正老周闲着也是闲着。易欢想了想,他最近确实忙,就答应了。

    周日早上,许文曳早早坐着火车去了隔壁市,正式开始学习。

    老师傅方言浓,许文曳听得有些费劲儿,用了一个上午才弄懂基本意思。忙得热火朝天时,易欢打来了电话。许文曳一开始没接,易欢又打了第二通。

    许文曳只好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刚接起来,易欢就道:“我在去小北家的路上。”

    小北是许文曳做成长陪伴的小孩。

    此时下午三点多,面点房里太热,许文曳汗流浃背。闻言一惊,冷静了一下后,问:“你不是挺忙吗。”

    对面挺安静,易欢在车里。他捏着手机靠住椅背,双眼紧闭,说:“现在不忙了。我再继续跟易承焱待下去,就又要去飙车了。”

    许文曳听出他心情不太好,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便放轻声音问:“怎么了?”

    “还是上次那个问题。”易欢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心头浮现的烦躁消去几分,声音跟着也轻了许多,“王特助也不是个东西。”

    上次那个问题……许文曳记得很清楚:易欢想去学医,易承焱不答应,想让他接班。

    原本这事儿易欢一开始态度挺坚决,自那次深夜飙车后,他闲了一段时间,明摆着跟易承焱对着干。

    后面易承焱的特助从中说和,易欢便信了王特助,以为易承焱的态度能有所缓和。

    今儿易欢在饭桌上促成了一单,事后,趁着大家都高兴,他旧话重提。易承焱当场冷了脸,父子两个便又起了争执。

    “公主,我照你说的,这次没有砸东西,也没去飙车。”

    易欢回想起刚才那场面,就觉得不可思议。吵到激烈处,关键时刻他居然能压住火气,没有跟易承焱发脾气,只是甩门走了。

    “我拿起了易承焱办公室里的破烂招财摆件,”易欢道,“我又给他放回去了。”

    许文曳听得好笑。

    这怎么着,听他这语气,还得夸他一下吗?

    许文曳笑眼弯弯,脑子里这个念头蹦出来,她就真这么做了。她温声道:“你真棒。”

    许文曳的声音带着清浅温和的笑意,顺着电话线传到易欢的耳朵里。

    易欢不由得跟着也弯了眉眼,不自觉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笑着说:“公主,我想快点见到你。”

    这样有回有应的感觉太美好了,易欢不爽的心情瞬间清空了,取而代之的温暖和喜悦。

    许文曳听他声音,就知道他这会儿心情算是好了。她担心他真去了小孩儿家,万一再以为她骗他,那她这惊喜就只剩下惊了。

    许文曳赶忙道:“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回去。”

    易欢笑容一敛,道:“什么?”

    许文曳知道他听清了:“你和易叔叔这事儿,如果当成是一场交易,那肯定会经历你来我往互相接招拆招的过程,这个事实你得接受。既然没法拆伙儿,你们双方必然会想各种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你以前用的招数是吵完架后甩门就走,这一招已经证明不管用。那你要不要换一种方式?”

    易欢挑了下眉,道:“继续说。”

    “你这时候回去,易叔叔肯定惊讶,因为他没料到。”许文曳说,“他可能还处于暴躁状态,而你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会怎么做,你又打算怎么做,那就看你的现场发挥了。”

    许文曳经常接补课单子,遇见的人多,碰到的问题千千万。

    既然选择合作,除非对方太过分,否则,在拿到钱之前她是不会贸然拆伙的,那就只能见招拆招。

    易欢觉得她这个角度还挺有意思,相比刚才和易承焱吵得火冒三丈,他现在确实冷静下来了。

    他沉思几秒,道:“晚上去见你。”而后,对司机说,“回公司。”

    许文曳长吁一口气,赶忙跑回去继续学。下午六点半,老师傅伸了个懒腰,说今天就到这儿。

    到火车站打车二十分钟,公交车四十分钟。生怕易欢结束得早,许文曳订了七点的火车票,决定奢侈一把,打车去火车站。

    火车二十分钟,到安州七点二十,时间还可以。

    往常这个点儿,她还没结束工作。

    许文曳计算得挺好,只是她没能算到易欢。她正站在路口打车,顺便点了一份特色臭豆腐,易欢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许文曳一接起,易欢便问:“你在哪?”

    周末的街道上喇叭声吵成一团,许文曳没怎么听清易欢的语气。她灵机一动,道:“我陪小宝贝刚学完钢琴课,才出来,正要回去。你完事了?”

    易欢没回答。

    而后,他沉声说:“许文曳,我刚从小北家出来。”易欢一字一句道,“他告诉我,你请假了。”

    !

    许文曳心道糟糕,她没料到易欢会不打招呼就去找她。

    许文曳确实请了假。

    昨天跟小孩儿妈妈提辞职时,小男孩妈妈一脸为难,道:“小许老师,你也知道,优秀的成长陪伴师挺多,但一个优秀且能让我们家宝宝特别喜欢的,很少。”

    小男孩妈妈诚恳道:“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吗?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又道,“哦,对,我正想给你涨钱呢。”

    许文曳没料到居然还能有额外收获,但这事儿必须实话实说,她忍着巨大的金钱诱惑如实告诉了对方。

    小孩儿妈妈听完后道:“不打紧,你先去学。我们等着你,多久都等。算你请假,但不扣钱。”

    临出门前,小孩妈妈生怕她有别的想法,赶紧又补充道:“小许老师,说好给你涨钱,你回来后我给你翻两倍。”

    人家都这么说了,许文曳也乐得保留这份工作,只当做暂时请假。

    许文曳正想着怎么找个借口跟易欢解释,就听易欢沉声道:“你是不是和慕东在一起?”

    易欢的声音,绝对算不上好听。

    许文曳一听他冷到掉冰渣的声音,知道这惊喜给不成了。

    正巧臭豆腐弄好了,出租车也到了,许文曳接过臭豆腐,坐进车子里。她把臭豆腐放在座椅上,而后往易欢的微信上发了几张照片。

    发完后,她道:“你看微信。”

    易欢点开微信,看到了几张照片。面点房,老人,帮工,案面上各色精巧的生肖面人……以及埋头切面的许文曳。

    拍照时,她无意中抬起头,鼻梁上还沾了一点面粉。

    易欢冷峻的面孔瞬间回暖,他意识到了什么,道:“你开视频,我看看你在哪里。”

    虽然易欢的声音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恢复正常,但许文曳知道他已然意识到自己误解了。这话,其实就相当于在给他自己铺台阶了。

    许文曳“哼”了一声,道:“不开。因为你,我到现在还没见慕东,回去就去见。”

    易欢默了一秒,而后说:“公主,两天没见了,我挺想你,开一下视频。”

    这回,声音里带了股子哄的味道。

    “两天?哪里有两天?”明明周五还上课,一整天都待在教室里。

    “昨天一天没见,今天到这会儿也没见,不就是两天?”

    “……”

    许文曳生怕臭豆腐凉了不好吃,便道:“安州火车站,七点二十到站,我先去吃臭豆腐了。”

    说罢,她就挂了电话。

    臭豆腐果然名不虚传,许文曳觉得好吃,难得发了个朋友圈。周末坐火车的人多,许文曳没能买到坐票,晃晃悠悠站了一路,被旁边人踩了好几脚。

    白鞋被踩了一个大黑脚印,反正易欢已经知道了,许文曳又发了个朋友圈吐槽。

    几分钟后,火车到站,许文曳看到易欢给她评论了朋友圈。

    ——【大少爷】:我想知道你吃的豆腐到底有多丑?

    许文曳仔细一瞥,自己发的朋友圈是:这个丑豆腐真好吃。

    ……

    居然有错别字。

    跟着,看到了下一条。

    ——【大少爷】:笨蛋,是没座的票。

    许文曳又仔细一瞥,自己发的那条吐槽的朋友圈是:时间紧,买到了没票的座位,被踩了大黑脚印。

    ……

    许文曳深深觉得自己今天累着了,就照这个程度,语文考试得失多少冤枉分。

    她又仔细看了眼,下面一群人评论得热火朝天。在易欢之前,没人提这档子事儿。

    许文曳便回复:你是怎么了?大家都能无障碍阅读,你为什么非要挑刺?

    许文曳在车站等了几分钟,就接到了易欢的电话。他在人群里太显眼了,不用仔细找,说个大体方位,一眼望去,就能看见。

    易欢接过她手里的臭豆腐,闻到味道不太好闻,拿得远远的。

    两人上了车,许文曳系好安全带后,他又把臭豆腐递还给许文曳。许文曳道:“给你留的,我吃了一半。”

    担心踩雷不敢点两份,吃了几块觉得好吃,她就留了一点。

    易欢闻了下,觉得味道太刺鼻,一副不太想吃的模样。

    许文曳道:“不爱吃?”

    “太臭了。”易欢皱眉。

    “行,那我吃。”许文曳原本就没吃好,接过来自己吃。

    易欢想往她身边靠,奈何臭豆腐味道太冲。他忍了会儿,最终还是靠了过来。许文曳吃得香,他捂着鼻子凑到她耳边,说:“你是在学做生肖面人吗?是要蒸给我吃吗?”

    许文曳觉得耳边痒痒,躲了一下,道:“不是,我自己想吃。”

    易欢突地笑了,唇角蹭了噌她的耳垂,轻啄了一下,悄声在她耳边说:“哦。”

    许文曳被他噌得皮肤颤栗,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飘荡在耳畔,耳蜗都痒痒了。她又躲了下,说:“你不想吃,那你让我好好吃啊。”

    许文曳吃得嘴唇红润,说话时,一股子辣气呵了出来。易欢看她吃得香,看馋了。他攥住她的手腕,一低头,把竹签上挑起来的一块儿臭豆腐喂到了自己嘴里。

    许文曳笑了,也不吃了,盯着看他什么反应。

    臭豆腐入口,易欢的眉头逐渐松开。捂着鼻尖的手也放下了,挑了下眉,挺意外。

    许文曳笑着问:“还可以吧?”而后道,“你别抓着我的手啊,我还想吃呢。”

    易欢捏着她的手腕喂自己吃完,就一直没松开。此时听她这样说,他不情愿放开,手指顺着摸下去,摸到了许文曳的手心。

    他感叹了一声:“软乎乎的,软肉怎么这么多。”捏着手感真好。

    易欢的目光又转向她的唇,停顿两秒,凑上去亲了一下,说:“臭豆腐味儿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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