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第一天晚上,张叔准点来接。许文曳没得办法,只好回来。

    易欢实在忙得厉害,和前一晚一样,接近凌晨才有空过来一趟。两人短暂见一面,他再回去继续忙。

    第二天早上许文曳刚出发,手机收到微信。

    ——【大少爷】:结束了,终于能睡一会儿。

    许文曳不敢置信。

    ——【曳舟】:你该不会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吧?

    ——【大少爷】:嗯。

    ——【曳舟】:……

    过了会儿,她又发了一条信息。

    ——【曳舟】:前天晚上不是到两三点就完事了吗,昨晚怎么这么久?

    这条信息发过去,易欢没再回复,许是睡着了。许文曳想了下,应该是元旦的缘故。赶上元旦假期,好多事情撞一起,就会比较忙。

    但,这个忙碌节奏,身体会受不了吧。

    许文曳便又给易欢发了条信息。

    ——【曳舟】:找时间休息一下吧。这么连轴转,身体再好,也会吃不消的。

    易欢一直没回复。

    晚上,张叔来接许文曳,把她径直接到了宁山别墅。路上告诉她,明天易欢休息一天。

    “所以他今晚会早点结束?”

    张叔道:“看样子难。”交代张叔事情时,易欢抽空说了句。易承焱和公司一群高层在开会,转头就喊他。

    易欢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只能说一句把人接到宁山别墅。

    张叔下楼的功夫,就见易承焱的车子离开了公司。

    “那为什么让我来这里?”如果今晚易欢结束也像往常似的那么晚,那她可不就要在这里住下了吗。在宁山别墅住一晚倒也没什么,以前也不是没住过。

    问题是,今时今日,她和易欢的关系可与那会儿不一样了。

    就易欢目前的状态,许文曳真的不太敢跟他待在同一栋房子里。尤其是,他回来太晚的话,他们指定就要在这里过夜。

    张叔让这个问题给问愣了,从后视镜里看了许文曳一眼,说:“不知道,大概他有什么安排吧。”

    话落,又补充道,“他今儿中午流鼻血了,上了一趟医院。”

    许文曳一听这话,坐好不吭声了。

    明早从这里出发倒是也可以。

    许文曳跟刘应淼发微信说了一声。她也没撒谎,就说自己今晚要在宁山别墅住下。

    刘应淼回复得也快,只隐晦地点了一下。

    ——【许文曳妈妈刘美人】:我的宝贝女儿,山上风大,出来进去多穿点衣服,保护好自己哦。

    和易欢这事儿,许文曳没有跟刘应淼明说,但也清楚刘应淼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看到这条信息,许文曳知道刘应淼其实想说的只是“保护好自己”。她默了一秒,收起手机。

    吃过晚饭后,许文曳上了三楼,住的还是原先她住过的那间卧室。

    只不过,这回看家保姆没有给她送睡衣。上次来这里,许文曳都没有碰过衣柜门。她想找一件易欢的睡衣穿,一打开衣柜门,惊了一下。

    衣柜里一水儿女式服装,从外面穿的到里面贴身的,摆的满满当当。旁边的开放区,居然还有鞋子和包包。

    许文曳觉得这件事有点惊人。

    她感觉自己像是误闯了别人的房间,连拿一件睡衣都伸不出手来。许文曳不好把自己当主人摇铃喊保姆,出了卧室门下到一楼。

    看家保姆正在厨房洗碗,水声哗哗。

    许文曳走过去,看家保姆一扭头看见了她,笑问:“这里平日里没人,子前和向阳那一群小伙儿不来,就挺寂静。自己一个人待着寂寞了吧?”

    那倒也没有。

    许文曳啃了啃手指,有点不太好开口:“我想洗个澡。房间里那些衣服……”

    看家保姆笑着截断她的话头:“都是近段时间断断续续添置的。”她悄悄跟许文曳说,“老张送上来,阿姨知道你爱干净,都给你洗过了。”

    上次来这里,许文曳就只沾了一下床,其余的东西碰都没碰。别说碰了,当时她心情七上八下,连卧室环境都没有多瞧一眼。

    所以,刚才打开衣柜看到那些衣服,她一时有点云里雾里。

    这衣服是原先就在这里吗?原来旁边也有一个开放式包包鞋子区吗?奈何回想了半天,都没忆起半分。

    只记得当时看家保姆给她送睡衣时,说了一句这里没有女生留宿过,也没备着女式睡衣……

    许文曳一时有点疑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这些都是给她的吧?

    但也只是闪了一下。

    那些衣服鞋子包包真的太多了,她看得眼花缭乱。如果真的是给她的,那这也太……

    许文曳不敢确定。

    没法儿确定前,她就不能碰。

    现下见看家保姆对着她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又说这样的话,许文曳确定了,这就是给她的。

    被看家保姆这样看着,许文曳的脸颊一时有点发烫。

    许文曳匆匆上了楼,盘腿在地毯上坐了好一会儿。占据了正面墙壁的衣柜全都打开,她面向衣柜门,目光一寸寸滑过衣服、鞋子和包包。

    不用看,必然都是品牌。价钱嘛,更不用说。就照易欢出手的程度,必然高到超出她的承受极限。

    在这段关系里,从开始到现在,物质方面,许文曳不得不承认,她一直在接受……

    许文曳垂下头,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洗完澡出来,旁边梳妆台上有全套化妆品。自己的衣服看家保姆已经拿去洗了,许文曳从衣柜里找了件长款裙子,准备待会儿要跟易欢好好聊一聊的。

    只是,卧室里太热。穿着这样的衣服,在里面待不住。这里只有冬季的衣服,许文曳穿了一会儿,就又换回了轻薄款睡裙。

    明天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师傅挺厉害,许文曳学得也快。按照她的计划,明天再学一天,顺利的话,应该就可以出师了。

    这里没有课本,许文曳没事干,只好拿书架上的书看。等到十二点多,易欢还没有回来。

    许文曳困得不行,穿着这样的衣服,她也不太敢上床。强撑着精神看了会儿电视,没想到看睡着了。再次醒来,房间里电视还在播放,许文曳歪在床脚的小沙发上。

    时间是凌晨两点。

    睡了两个小时,乍然惊醒,人还是挺困。都这个点儿了,许文曳也顾不了别的了。她爬上床,靠着床头看电视。

    电视声成了催眠曲,前半小时基本上半梦半醒,直到听见楼下传来车子的声音。

    许文曳惊了一下,没一会儿,便传来了脚步声。再然后,脚步声就到了她的门口。

    许文曳终于有点清醒了。

    她脑子是清醒的,身体却懒得动弹,只抬眼看向门口。

    易欢裹着冬夜的寒凉进了门。

    灯光下,他满脸倦容,径直朝着床边走来。大衣被脱了沿路扔到了地上,然后拽掉了领带,再然后,就是西装外套。

    许文曳见他就这么过来了,她人还是懵着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易欢来到她身边,往床畔坐下。他看了她一眼,而后,径直躺到了她的怀里。

    许文曳再一转眼,易欢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怀里,就这么侧躺着。而她,双手抬起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许文曳呆了半饷,怀里的人一动未动。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睡裙上,透过薄薄的布料触到她的皮肤。

    这是睡着了。

    许文曳眨了眨眼,双手缓慢放在了易欢的背上。

    许文曳再次醒来,是被怀里的黏腻感湿醒的。

    彼时,电视依然在播放,右下角清晰地显示时间是凌晨五点。灯依然开着,而易欢,依旧维持刚才的姿势躺在她的怀里。

    许文曳的第一感觉是浑身都没知觉了。

    她感受了一下,肚子上的黏腻感不像是呼吸喷洒出来的热气。许文曳缓了会儿,待麻木渐渐消退,她把背后的抱枕抽出来,上半身往后挪了下,低头一瞧,易欢流了满脸鼻血。

    原本白皙的一张脸,染了红,触目惊心。

    而她的白色睡裙中间,也染了一大滩鲜血。流鼻血的人毫无知觉,此刻还在沉睡。

    许文曳轻轻拍了拍易欢的肩膀,许是太轻,他动都没动。许文曳又轻轻推了下,这回,易欢蹙了蹙眉,人往她怀里贴,同时道:“别碰我!”

    许文曳只好出声:“你流鼻血了,起来收拾收拾。”

    听见她的声音,易欢这才睁开眼。他一睁眼,丹凤眼翻成了桃花眼,对上她的视线,自己先愣了一下。

    而后,意识到了鼻子不对劲,伸手摸了一把,摸到一手血。

    稍后的时间,易欢起身下了床,去了洗手间。

    许文曳跟到里面,就见他双手撑着洗脸池,让鼻血一滴一滴往里面流。

    那会儿听张叔说易欢流鼻血,许文曳就上网查了下怎么止血。此时道:“你等会儿,我下去找块冰。”

    易欢回手拽住她的手臂:“不用,一会儿就没事了。”

    许是刚才已经流得差不多了,他话落,面池里就没再有鼻血滴进来了。

    许文曳担忧地道:“什么原因啊,怎么睡着睡着突然流鼻血。”

    易欢拿冷水洗了把脸,擦干净后道:“肝火旺盛。”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洗手间,易欢随手关了电视,走到床边躺了上去。许文曳从衣柜里又拿了件睡裙,去浴室里换。

    等她出来,易欢闭着眼,侧躺在床边。

    许文曳犹豫了会儿,挪不动脚。易欢好半天没听见动静,睁开眼,朝她招了招手。

    许文曳走过去,道:“要不,我去你的房间吧。”

    易欢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什么都没说。伸臂捞了她一下,许文曳被捞上了床。易欢把她埋进被子里,从身后搂住被子,道:“睡觉。”

    灯暗掉后,许文曳一动不敢动。

    易欢抵着她的脖颈,呼吸就在耳畔。许文曳道:“你要不要吃个药啊?”

    易欢极困倦,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晚上吃了。”

    “医生说为什么肝火旺盛了吗?”

    “最近发太多脾气了,加上熬夜,还有……”

    许文曳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还有后面的话,倒是身后很快传来了浓重的呼吸声。

    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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