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梦冠芳

    羽瑟毫不见外,随意捡了个带软垫的椅子坐了:“当初请庄主照拂灵儿时许下一诺,过了这许久,也没见你提出什么要求,这就算是谢礼吧。”

    璟然在说话间早已打开了锦盒,锦盒内安放着的金色布帛,不是圣旨是什么?

    仔细读了,才知这便是当初皇帝诏郑勋回朝的密旨,分明写着令郑家军速回镇压钧王叛乱,没忍住叹为观止:“我还以为他当初下的是口谕,这皇帝可真非常人能及,这样的东西竟白纸黑字写下来,还让你拿到手里。”

    羽瑟眼中挂起久不曾见的阴狠:“黄宝倒是想拿回去,只可惜,他敢么?等他有机会跟狗皇帝说了,死期也到了。”

    “皇帝自然也开不了口去问勋了,干脆忘了这事儿也不无可能,平白给自己挖个坑。”璟然嗤笑,不欲羽瑟多想当初的糟心事,转而漫不经心耍起嘴皮子来,“只是,这怎么就算谢礼了?你不也说二皇子甚好么?这分明是借我的手办事,理应再欠下一份情才对。”

    “嗬,你这死狐狸,要这么说起来,你将灵儿接到武城,一则替自己寻得了个好义妹,二则替荆稞寻得了心上人,岂不是要倒欠我两份情?”

    璟然本就是想嘴上占占便宜罢了,闻言不禁一噎,一面腹诽这姑娘满嘴歪理,一面拱手甘拜下风,将这密旨好生收了。

    璟然心中自然清楚,钧王最是不喜蹚浑水,这份密旨可谓有朝一日说动钧王的一大利器,收了漫不经心的笑意,慢悠悠起身亲自给羽瑟倒了茶,便算道了谢。

    羽瑟笑着接了茶,颇有些占了狐狸便宜的喜气:“这就对了,这圣旨我给谁不是给,是不是?不过是送你个机会同二皇子和钧王更近一些罢了。”

    璟然隐约觉得羽瑟又猜到了什么,兴致更起了,忍不住追问道:“二皇子就罢了,我和钧王可是素不相识,何谈更近一些?”

    羽瑟倒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听他刨根问底才意识到,恐怕自己下意识已有些猜测,想了想才答道:“你在离钧地如此近的荒山之上,建立这么个易守难攻的山庄,还在此炼制兵器,那个痴迷大刀的王爷不会不曾找过你吧?我听闻钧王的大刀可是个宝贝,坚韧无比削铁如泥呢。”

    “可有实证?”

    “哪儿来的实证?”羽瑟奇怪地睇了璟然一眼,“我没事查这些做什么,不过是些猜测,错了便错了,又不打紧。”

    璟然又是一噎,一时间竟有些言语不能,正想绕开话头,又听羽瑟酸酸道:“我才来这异世多久?手下才几个人?也就能给该死的人下下绊子,再不就是帮着你盛大庄主推波助澜打打杂罢了,你这么难为我作甚?”

    “……”

    璟然更加不想说话了,能让自己有此感觉,十余年来,当属冷羽瑟。

    “行,你有理,可还有吩咐?”璟然觉得自己仿佛有些咬牙切齿。

    “岂敢,我来只是给庄主送礼。”羽瑟颇为无辜看向璟然,言归正传,“还有一事,路晟和他外祖也在寻神器下落,他们一直在打听自古墓盗出的画作,前些日还得了一副《御撵行》。”

    “《御撵行》?且不说这画同土属神器怎么也扯不上关系,纵真是有关系,他那一副怕也是赝品。没想到路晟也琢磨这个,想当第二个余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那真品一直就在二皇子处,自己也不是没见过,璟然嗤笑,想起方才刚得了的消息,既然说到了此处,便提了一嘴,“倒是有一副同‘土’似有联系的古画,据闻在云都的梦君楼,一个名叫梦冠芳的姑娘前不久可能见过,待勋回了,我们可去查探一番。”

    哟呵,难得有点靠谱的进展,羽瑟点了点头:“那就等哥哥回了,再细说吧。”

    话音刚落,璟羽二人就发现似是有人来访。

    羽瑟将手中的茶饮尽,对璟然挤了挤眼,定是婉惜来了,好生消受美人恩吧。

    见羽瑟打开门,婉惜倒是一惊。

    看着婉惜被吓到似的神色,羽瑟才隐约觉出几分别扭,从婉惜到门口至自己走过来开门,怎么也有六七秒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婉惜怎么不进来,也不敲门?

    婉惜知道璟然书房向来闲人免进,就连自己进去,也只是能在外间停留,还未曾见过自己以外的姑娘入他书房。今日来送点心,听书房隐约传来女子的声音,且仿佛在里间似的,心下一凛,下意识竟想偷偷听一听里头在说什么,没想到同出来的羽瑟撞个正着,一时有些心虚:“我来给璟然哥送些点心。”

    “我想也是。”羽瑟却不多想,笑了笑,“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婉惜挽留道:“不如一起吃点?方才见你房里没人,这才过来了,这不,有两份呢。”说着,打开了食盒给羽瑟看。

    “两份岂不是正好,庄主一份你一份,我还是减减肥得好,这两个月我可是鲜少动弹。”

    羽瑟说完就径自笑着去了,婉惜心底也不愿有旁人在,只是看着羽瑟背影有些出神,直到听璟然出声,才仪态万千地提起裙摆进了书房。

    “今日又做了什么?”璟然已起身走了出来,顺手接过婉惜手中的食盒,放于外间桌上。

    又是这样!璟然都如此了,婉惜也没法子再自顾自往里头走,只是温婉着跟在他后头,又紧挨着他坐了:“是花酥,正值时节,璟然哥尝尝?”

    “很是清香啊,婉惜当真手巧。”璟然越发觉得自己挑的妻子不错,握了握她的手,捏起一块花酥送到她嘴边。

    婉惜本还在琢磨着,既然璟然哥是从内间走出来的,那岂不是说羽瑟得了他的许可进去?凭什么连我都不能进她却可以?正越想越不开怀时,被璟然握了手,顿时一个机灵,再看璟然哥亲手喂自己,心都要飘起来了,十分矜持地咬了一小口,满面桃花看着他。

    “别光顾着我了,自己也多吃些,”璟然将手上剩下的半块花酥放在靠婉惜近些的那盘里,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到婉惜手中,“正巧灵儿走前摘了不少花瓣晒干送来,晒前也不知用什么浸泡过,很是醇香,喝这茶配你的酥点正好。”

    婉惜的飘飘然瞬时散了些,面上仍是笑道:“灵儿倒是细心。”

    “可不是么。”璟然想到灵儿的身子,又不禁想起她离开前同自己说的话,闭了眼深深一叹,“但愿她的身子能好起来吧。”

    当初叶灵初见失散已久的亲人,思虑良久后本不欲揭露身份叫璟然为难,左右也不曾想过会有相见之日,可没想到他竟还是认了自己做义妹,几经纠结,这才终于在离开前,同他摊了牌。

    原来,叶灵竟是璟然二叔的独女。

    二十多年前,玉树临风的盛家二爷盛飞继也算是名动武城,被当朝公主一眼相中召为驸马,可却心系青梅竹马的贵家小姐叶眉,两人相约断崖殉情。

    这无异于打了天家一个大大的耳光,盛叶两家自然都不敢说实话,叶家只道是女儿病死闺房,而盛府则禀明圣上,说盛飞继在山中遇袭身亡。

    天家安抚一番后,便给那娇蛮跋扈的公主另择了夫婿,盛府也迁离了武城,没过多久,便再无人记得这对生死相许的才子佳人。

    世人却不知,盛飞继和叶眉根本就没有死,又怕现身之后祸害家人,就此隐居了起来,还育有一女,便是叶灵,只可惜二人当初跌落断崖终归是留了旧伤,在小灵儿十二岁时就相继离世。至于在战场上救下羽瑟的叶陵,则是灵儿失去双亲后捡下的孤儿,姐弟两个相依为命,一同度过了六个年头,不可谓不亲。

    璟然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二叔,只是听父亲提起过这一母同胞的兄弟,晓得他们兄弟感情极深,如今阴差阳错认了堂妹作义妹,也是天意。

    婉惜见璟然想叶灵想得出神,捏着绣帕的手紧了紧,却还是柔下嗓音劝道:“璟然哥别担心了,灵儿只是底子弱,你都特意替她寻了良方,自然会慢慢好起来的。”

    璟然只将婉惜当作自己羽翼之下的娇蕊,闲来做做点心绣绣花便好,自然不欲她知晓自己种种筹谋和个中曲折,便只随意应了一声,抿了口茶。

    婉惜笑着低头咬了一口花酥,心中却想到,恋人之间吃东西不都是你一口我一口么?虽然多年的淑女教育,让婉惜曾经很是看不惯那大庭广众之下分食一个点心的男女,可如今,璟然哥将自己咬过的花酥放到自己手边,丝毫没有表现得更亲近的意思,婉惜心中却很有几分难过和委屈。

    璟然见婉惜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不断地啄着糕点,不禁莞尔:“也不怕噎着。”

    婉惜这才回过神来,为方才的失仪红了脸,连忙喝一口花茶掩饰,想起之前心中疑虑,一副随意闲谈的模样道:“倒是少见羽瑟来书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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