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脂粉气

    枫漓却是不喜与旁人寒暄客套,眼见话头被扯到了自己头上,心下很是无奈,终究碍于这二人好歹是羽瑟哥哥,勉为其难将编过数次的来历向冷桐说了,好在璟然一向知道枫漓为人,替他接了话。

    诸人没了误会,自然聊得开怀,不过一会儿也就开了席。

    婉惜先着人将甜点摆上了桌,对初见的冷桐颔首致意后,在璟然身边空位坐了,又对羽瑟眨了眨眼,让她顺着自己的眼色看到了她为枫漓做的那一个。

    羽瑟刚当着好些人的面提了一心人,本就有些赧然,但见璟然已伸手取了点心,生怕自己做的让旁人拿了,还是强忍着那股莫名羞耻,将一小碗双皮奶端到了枫漓面前。

    枫漓挑了挑眉,也替羽瑟端了一碗,自己低头尝了一口,似有所感,眼神渐暖。

    一席饭吃得宾主尽欢,璟然倒也没让下人替冷桐安排住处,同他心照不宣出了府,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梦君楼最尊贵的包厢。

    冷桐手中抱着一个美姬,转着杯子咂了一口,又将酒杯喂到美姬唇边,口中无不感叹:“没想到还真是。”

    “噢?还真是?”璟然轻笑,“他大抵要欣喜万分了。”

    冷桐在美姬腰股间轻轻一拧,美姬娇吟一声,又嗔了冷桐一眼,起身退了出去。冷桐这才接着说道:“当初见了你的来信和公主画像,二皇子便甚是感怀,只不过怕空欢喜一场,这才托我前来确认一番。如今看来,阿丑也是被摄魂所扰,这才以为公主已殒。话说回来,你是怎么遇着公主的?”

    “当初许城与你一别,我巡查绣坊时看中了她的绣技,便带了她随我回武城,若不是看她字迹与公主一般无二,我也不会前去试探。”璟然眯了眯眼,将酒杯搁到一边,不禁失笑,“公主到底不会说谎,还怕连累了我,颇为愧疚,我一问便将身份说了。”

    冷桐将璟然所言在脑中过了一遍,不禁问道:“你倒晓得公主字迹?”

    “怀疑我不成?”璟然白了冷桐一眼,“公主在裕华订的服饰样式许多都是她自己画的,边上少不了写下些材质之类的叮嘱,一手簪花小楷打眼得很。”

    “你可别打趣我了,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冷桐摆了摆手,轻叹一声,“公主当真失忆了?”

    “不知。她说只记得被抓回宫内软禁,而后被迫上了和亲的轿子。至于前头的事,她只道是,被绑着手足在轿子中醒来时就记不得了,那会儿还以为自己是被人贩子绑了呢。”璟然耸了耸肩,半真半假道,“我也没见过公主,哪知她是真是假,纵使她说的不似作伪,但也可能是皇帝找不到公主,就令人绑了相似的去顶。这不,听她此言,也只能找二皇子派人来认了。”

    “难怪公主不记得我。”冷桐轻叹,“这帝后派去抓公主之人倒是胆子不小,若不是伤了头,哪儿能失忆?二皇子若得知此事,恐怕更要恨上帝后几分。”

    “公主未死终归是好事。”璟然同冷桐碰了一杯,“你此次可要带她回去?”

    冷桐摇了摇头,二皇子自然不傻,对公主来说,在璟然身边恐怕比在他这个皇兄身边安稳得多:“不了,二皇子早就同我说了,若这陆婉惜真是他妹妹,便托你好生照料。”

    璟然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转而问道:“此次在云都留几日?”

    “待得了《地壤尘埃》便回去,也不知赶不赶得上二皇子与廊王爱女的大婚。”

    “哟,这二皇子终于肯娶卫茗静了?”璟然笑叹,二皇子因着先皇后的事儿,赌咒发誓决不利用有情女子搏取皇位,谁成想,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为了拉拢廊王联了姻。璟然无利不起早,当初听说二皇子起誓时,叹服之余也想着恐怕这誓言撑不了许久,如今见他破了誓言,并不觉半分稀奇,反倒颇有几分果真如此的感叹。

    冷桐亦是笑了:“谁知呢,一夜之间就肯了。想来,这世间种种情义,唯有纯粹二字,最不可得。”

    璟然闻言一怔,恍惚间想到羽瑟护下旸依时的利落决绝,想到她看向枫漓时的满目星辉,轻笑着摇了摇头,再看冷桐笑意中藏不住伤情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扬声命外头再送壶酒进来,拍拍他的肩道:“人都已经去了,还放不下么?”

    冷桐的脆弱也就是这么一瞬间,脸上便又挂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不提也罢,喝酒……”

    璟然和冷桐于梦君楼逍遥了一夜,却是苦了傻傻等候的婉惜。

    婉惜晓得璟然不爱双皮奶,是以教着羽瑟做双皮奶之余,还另外准备了别的点心,本想着给他送去当夜宵,谁成想等到月上中天都没见他回来,被路过的郑勋瞧见了,才万分尴尬地回了房。

    婉惜心中有事,整夜都没睡好,第二日早早就醒了,没成想璟然哥竟然还不在房中,这才颇为惊惶地来找羽瑟。

    婉惜刚一推门进来,就卡了喉,无他,羽瑟与忆煊正在更衣,只见羽瑟才将将把内衫的对襟阖上,忆煊还在倒腾肚兜。

    忆煊听得推门声一惊,尖叫一声就下意识抓起手边的物件砸了过去。

    羽瑟也不料一大清早有人闯进来,也是惊了一惊,再看是不懂武术的婉惜,连忙动了身形拦下砸向她的摆件,又旋到呆愣当场的婉惜身后,将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郑勋清清爽爽从房里出来,就听得忆煊大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过去,恰碰上羽瑟砸上房门,并未看见房中情形,拍了拍门问道:“你们怎么了?”

    羽瑟暗自嘘了一声,还好关门关的快,对着门口的郑勋说道:“没事,不小心绊了一下而已,哥哥在外面等吧。”

    忆煊看清来人,就后悔砸了东西出去,好在羽瑟挡下,不然婉惜怕是要被砸破了头,后怕之余拍了拍胸口:“你倒是敲个门啊,平日里不是挺讲规矩的么?”

    婉惜这才回过神来,看两个姑娘一早就这么亲密地聚在一起,显而是同榻而眠,心中酸意乍起,陡然生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我怎么晓得你在羽瑟这里。”

    嗯?忆煊瞪圆了眼,这叫什么话?难不成是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被人推门看了更衣也是活该?

    羽瑟倒是从婉惜言语间听出几分不满和质问,心下也觉莫名,但还是一边穿衣一边道:“自我伤好后,就每日同忆煊早起练武了,不过是我这里近些,她便来我这儿更衣。”

    “那怎么不叫上我?”婉惜刚问出声来,就后悔了,这种事,自然不会叫上自己。

    忆煊却是刚套好衣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陆姑娘娴静温婉,当真要跟我们一起每天早晨一身汗?若真如此,明日便叫你一起?”

    羽瑟暗叹,相处时间久了,婉惜总会如此,就如当初在那个世界偶尔对自己和佩熙的亲近表现出不满一样,只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婉惜,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也懒得往心上放,见她被忆煊怼得颇为尴尬,扶额调停道:“这么急着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婉惜正尴尬,闻言便跟着转了话头:“我就是心里有些担心,璟然哥他一夜未归了。”

    还以为是什么呢,羽瑟心里好笑,转而又想到什么肃了面色,嘴上却调笑道:“哎呦,不过一夜不见就想他了啊?”

    婉惜也知道自己的璟然哥武功卓绝,可头一次发现他夜不归宿,心中总有些不安,只想有个人陪在身边才能踏实些,此时听到羽瑟调侃,又想到还有忆煊在,不禁羞红了脸,不依地轻捶了羽瑟一把,掩面出去了。

    忆煊和羽瑟也换好了衣裳,便跟在婉惜后头往外走,只是脚步不约而同慢了些。

    忆煊扯了扯羽瑟,小声咬耳朵道:“昨天吃完饭,盛璟然好像是跟着冷桐出去的吧,我可听说你这个兄长风流得很啊。”

    羽瑟显然也想到了,压低了声音道:“虽然婉惜肯定是一心爱着那个盛狐狸,可他们平日里仿佛只是走得稍微近一些,也不知道好到什么份儿上了,盛璟然该不会真的乱来吧……”

    忆煊耸了耸肩:“但愿不会吧。只是盛璟然虽然看着正派,但毕竟是古人,三妻四妾逛逛青楼什么的,可能,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错?”

    “……”他其实本来也没多正派……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各自叹了一声,默默期待这盛璟然莫要叫人失望。

    只可惜,二人还没替婉惜祈祷完,璟然和冷桐就一身酒香进了宅院,正撞上三个姑娘。

    璟然晓得羽瑟和忆煊素来早起练武,却是头一次这么早见着婉惜,遥遥就招呼道:“今儿个怎么都起这么早?”

    婉惜见璟然和冷桐一起回来,这才想起关于冷桐的那些流言蜚语,霎时白了白脸,等他们走近了,再闻到那些脂粉气,心中更是委屈难言,当下掉过头去,小跑着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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