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待七夕

    枫漓劝着羽瑟别哭,自己却是红了眼眶,被那样的利爪贯穿了双肩,一定疼死了吧?还有那血,我数千年都没见过这样刺眼的红,你如何还能对我笑得如此明媚?这是要活活疼死我不成?

    羽瑟本是想宽慰枫漓,可被他这么揽在怀里哄着,倒也真真像是摔倒的孩子见了娘,侧过脸在枫漓怀里埋了,偷偷抹了几滴泪,攥着枫漓衣衫嗡嗡道:“你可知我今日见了你的真身有多欢喜,我这才晓得,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枫漓本是再也不愿回忆起自己将羽瑟扑倒甚而穿透她双肩的情形,听她此言不禁一愣。

    羽瑟却是直起身来,又朝枫漓蹭近了些,捧住他的脸道:“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有天夜里做了梦,看到了同你长得一样的狼,通体雪白,双眸赤红,朝我扑过来,就像今夜那样。我梦中被扑了一扑,竟也当真摔下了床,恰恰躲过邻床刺向我喉咙的木签,原来,无论是哪一世,你都在默默护着我。”

    枫漓看着羽瑟近在咫尺的眸子,看得见她发自肺腑的动容欢喜,知道她所言非虚,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却竟着实少了几分难过压抑。

    羽瑟抬着胳膊,一会儿就觉得左肩酸痛难忍,放下手靠回枫漓怀中,依恋更甚:“只是梦中的你好像受了伤,看起来少了几分生机,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好不好?”

    枫漓温声哽了喉:“好。”

    羽瑟总算是如愿等着了枫漓,看他身子无碍,又将想说的都说了,这才松下神经,沉沉昏睡了去。

    枫漓便就这么朝下靠了靠,让羽瑟躺在怀中,用柔和的妖力包裹了她一整夜,自己也盯了一夜姑娘的睡颜。

    羽瑟头一次躺在枫漓怀中醒来,瞬时觉得今日洒进房来的晨光甚好,定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总归是怕两人从一个院子出去让人瞧着了不好,这才推搡着枫漓让他先走了。

    璟然夜间收拾屋内的血迹又耗了半宿,伤口隐隐比最初还疼上两分,早膳间见了春光满面的枫羽二人,不禁一阵牙酸。

    枫漓于席间将那幅在璟然手中被偷的《地壤尘埃》拿了出来,给了众人好大一惊,却只道是昨晚碰到妖女抢来的,半分没有费心编什么没有漏洞的故事。

    知情的三人都不禁跳了跳眉,只不过璟羽二人约莫猜到妖尊又要作妖,而一边神色委顿的玄海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玄海昨儿个想了一夜,脑海中父母恩爱的画面渐渐多了,母亲被蛇咬吞噬的画面渐渐少了,不知是因着对幼时的经历有了新的解读,还是被强行遏制住妖性的枫漓打动了几分,亦或是终于将师父的教诲从脑中转到心间领略了,今日再见着沐枫漓,虽然仍无法正眼相待,竟也没有那般仇恨的感觉。听闻沐枫漓从妖女手中抢回画作,怔愣之余不禁觉得奇怪,这沐枫漓明知道画作是假的,还抢回来做什么?难不成,就为了旗帜鲜明地同妖界决裂?

    婉惜却是丝毫不在意神器的事儿,见璟然哥丢了的要紧物件回来了,只是欣喜,更关心的则是沐公子究竟有没有将那该死的妖女处置了,脱口问道:“那妖女死了么?”

    枫漓挑了眉,摇头道:“跑了。她修为颇高,璟然都在她手上受了伤,哪能这么容易死?”

    婉惜闻言先是惋惜,后又惊觉仿佛这话会伤了璟然哥自尊,连忙去看璟然面色,见他并没有不高兴,只是颇为疲累的样子,心疼之余,更是体贴地替他布了菜。

    郑勋对前情一概不知,也不晓得在这云都附近便有通往妖界的路径,只道是那妖女尚未回到妖界交差,不禁纳闷道:“这妖女在此盘桓了好几日,是又要做些什么?难道是受了伤?”

    忆煊闻言附和:“对哦,你们不是说她那日是施展妖术瞬移跑掉的么?这可是在人界,她肯定要伤重难行啦!也不知道躲着点,竟然能被你撞上,胆子倒是不小。”

    枫漓见他们竟就这么自顾自替自己将故事给圆上几分,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好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那妖女怎地如此猖狂,便将画卷交给了璟然。

    璟然接了卷轴,也不急着给玄海,只待饭后再找枫漓细问。

    饭后,璟然书房之中。

    璟然无奈:“我们机关算尽才‘送’到妖界的画,被他一眼识破真伪了?”

    枫漓点了点头。

    璟然扶额:“所以,过几日我们还得同妖界战上一场?”

    枫漓又点了点头。

    璟然郁结:“你还要借机在混战中将这画作毁了,就为了让我们晓得这是假的,也好继续去打听?”

    枫漓仍旧点了点头。

    羽瑟关注的却不是这个,皱着眉叮嘱道:“就算你为了做戏要故意受伤,也不可过了头,意思意思就是了。”

    枫漓再次点了点头,只是这次不似方才面无表情,而是万般温柔看着羽瑟,示意她莫要担心,看得璟然就要说出口的话险些“胎死腹中”。

    璟然终是白了枫羽二人一眼,下意识虚虚按住了伤处:“妖界就算要出手,也绝不会在此处,必会挑在空旷之所,我们便好生修养几日,过了七夕再说?”

    此言正合了羽瑟之意,枫漓这个双面间谍便要在哥哥面前过明路了,还是先拿到和离书,在哥哥的祝福下同枫漓过个情人节才是正经。

    枫漓亦想在暴露身份之前,堂而皇之同羽瑟过一个七夕,见羽瑟颇为赞同,捻了捻她的葱指,漫不经心道:“轩辕绞会知道,初八一早,我们便要朝着御山去。”

    璟然闻言挑了眉,屈指敲了敲桌子:“好极,且让他在城外候着吧。”

    三人就此一拍即合,听着窗外那并未刻意收敛的气息,也不去管,枫羽二人出了书房,亦不同玄海招呼,径自与他擦肩而过。

    玄海虽不再时刻想着揭穿或是抹杀枫漓,却也无法同他对上眼,是以独自在房外听了三人言语,若不是念着那幅画,也不会等他们出来。见枫羽二人走了,犹豫半晌才敲进了璟然书房:“盛庄主,那幅《地壤尘埃》,可否再让我保管几日?”

    璟然自然不会因这点小事同玄海闹僵,正好趁此缓下昨夜的针锋相对,也不多言,便将画作交与了他。

    璟然却不知,这幅《地壤尘埃》,并非常合大师一人所作,而是当年常合为了让徒儿沉淀心性,抓着玄海的手,一笔一画,根据传闻所绘,不过是希望徒儿能从这孕育万千生灵的地壤尘埃之中有所顿悟。

    玄海当初不受教,被师父逼着画画从来都不上心,搁下笔就去苦练收妖之法,如今再看这幅画,却有些思念待自己如亲子的师父。那日冷桐来时,便告诉了自己,师父已经在他亲自教导过的二皇子处安顿了,希望自己能认识到当初犯下的过错,能带着平常心,回到他身边。

    玄海本想先确定枫漓身份,若他真是妖物,便将他收了再去探望师父,此时再想来,实在是大大的不孝。

    捧着这幅画,脑海中师父抱着自己作画的场景头一次如此清晰,先前按着师父的意思,将这幅画以假乱真让妖界抢去的时候,自己还一心想着沐枫漓之事,此时知晓这幅画作即将四分五裂,却猛然觉出了万般不舍。

    好在大错尚未酿成,师父还肯等着自己回头,玄海心道,便再留几日,一则观察观察这沐枫漓是否当真没有歹意,二则送这幅画最后一程,之后就回到师父身边,好生孝敬,潜心修炼。

    璟然这边一幅假画失而复得,冷桐那边却是带着从落云侯处得来的真迹回了骁城,堪堪赶上了二皇子和廊王之女大婚的尾声。

    虽说是喜事,路骁心中的欢喜却着实没有几分。

    当初先皇后一片真心被辜负,每日的强颜欢笑和每夜的暗自垂泪,都看在小路骁的心中,就连一个妓子出身的贱妇都能顶着妃位给母后难堪,若不是母后稳重端庄,恐怕更要让人看中宫笑话。

    路骁自小立誓要让母后得到应有的尊荣,更是对皇帝那薄情寡恩的性子恨到骨子里,暗道自己来日定要凭真本事登上九五之尊,决不去娶一个情真意切的女子来巩固利益,更不会利用一个真心实意的姑娘来发展势力。

    廊王之女素有才情,且因生于骁廊之地,多了几分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自十岁初见路骁便倾了心。多年来,卫茗静时常来往于骁廊两城,对路骁情意一日甚过一日,甚至抛下矜持,亲自找他提及亲事。

    路骁满心仇怨,一心掀翻皇帝,大事未成,丝毫无意什么娇妻美妾,自然不会答应。更别说母后当年遭遇种种历历在目,路骁将卫茗静多年作为看在眼中,心中也不是毫无波澜,更不愿意利用一腔真情的她来拉拢廊王。

    奈何路骁自认未将卫茗静拖入这无底深渊,卫茗静却是暗地里恨他天真矫情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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