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纷纭酿

    枫漓闻言一震,羽瑟却偏要解开他的心结,不依不饶在他怀中晃来晃去:“你忘了?我同你说过,若不是你在梦中扑我一扑,我可不能活着同你相遇了。我要见一见我的救命恩狼,你快变过来,快变过来,你听见没有嘛……”

    救命恩狼……

    饶是仍在自责悔恨之中,枫漓也没忍住笑了一声,终究在羽瑟的耍赖指令之下服了软,抓住她乱捶的两只小手,挥手设下了结界。

    下一刻,羽瑟面前,便匍匐着一头雪白温顺的巨狼。

    看着凑上前来的羽瑟,枫漓正欲后退,就被抱住了狼头。

    羽瑟的指尖描摹着巨狼眼周,惊道:“原来你眼睛是碧蓝的啊,真好看,唔,碧海蓝天。”

    枫漓闻言闭了眼,有些受不住羽瑟这般接近真身,既有些情动,又有些情怯,暗恨自己曾对眼前的姑娘红了眼,伸了爪。

    羽瑟不依地推了推狼头,埋怨道:“不许你闭眼,快躺好。”

    枫漓无奈照做,睁开一双碧蓝的眼,向后倒去,将最柔软的腹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羽瑟面前。

    羽瑟爱得不行,倾身就在巨狼身上趴了,又不由分说抓起狼爪子,细细端详,片刻后竟拉着爪子贴到自己脸上,这才发现这狼爪恰能盖住自己半边脸,对战战兢兢的情郎笑道:“你瞧,契合得很。”

    枫漓自羽瑟来抓自己的爪子就想要躲开,却又担心动作大了伤着她,终究被她将爪子捞住,僵着上肢一动不动,生怕尖锐处碰着她,见她将脸往上贴就更不敢动弹,连身子都绷紧了。

    羽瑟却不愿发发善心让枫漓松口气,甚而胆大包天地在巨狼掌心的肉垫上蹭了蹭,发丝儿擦过爪尖飘落几根也不顾,轻轻侧过头去,朝那掌心吻了一下,而后捻着爪子上可疑的粉毛道:“枫漓,你瞧,你爪子上已经没有我的血了,只有我的胭脂,唔,也可能,是口脂?”

    枫漓被羽瑟这一出闹得彻底没了脾气,呻/吟一声捂了脸,心中动容难以言表,只知自己虽永远忘不了那痛彻心扉的一幕,却再也不至于被那一幕日夜惊扰了,至少,再想起那鲜血淋漓的场景,会多上几分缱绻味道。

    羽瑟从枫漓另一只爪中揪出变身后无处安放的帕子,坐直身子,将要给枫漓的结发折了进去,塞到这头巨狼的怀里,恶狠狠道:“你可给我收好了!”

    枫漓一只爪子按向胸前帕子,转瞬便变回了俊俏郎君,将包着二人结发的帕子安放怀中,揽过羽瑟极为认真道:“我必视之如命。”

    羽瑟低低垂首,摇了摇头,嘴角却分明含笑:“油嘴滑舌。”

    “直抒胸臆罢了,”枫漓将羽瑟搂得近了些,“你不喜欢?”

    “哪有女子不喜欢?”羽瑟眯了眼看向枫漓,抬手捏住他的鼻子道,“只是,你只能对我说,你可是我一个人的,知不知道?”

    “是,是你一个人的……”枫漓满目深情,渐渐俯下身子,握住羽瑟胡乱作怪的小手,低低地,喃喃地,重复念着“瑟儿”,如痴如醉。周边丛中那不知名的花草忽而疯长,直到与二人齐高,周身泛着金色光晕,将相拥的二人层层围住。

    枫羽二人静静依偎了好一会儿,在枫漓再三保证集中精神绝不会伤了身子后,羽瑟才难得没有拒绝他带着自己瞬移了几处,去吃他所谓的人界美食。

    配着美食的,是枫漓终于肯拿出来给伤愈姑娘的,纷纭酿。

    要说这纷纭酿,乃是纷纭老人享誉天下的手艺,可惜其一心修仙,素来四海云游,且每年只出一坛纷纭酿赠予有缘人,七年前还销声匿迹了,实在叫人扼腕。

    为世人所知的第一坛纷纭酿,便是纷纭老人赠予大路王朝开国之君的。

    当初意气风发的皇帝头一次不跟一同沙场洒血的兄弟们分享好酒,竟难得抠门地将酒坛子扫荡得干干净净,这才叫纷纭酿的名声传得沸沸扬扬。

    实则,并没几个人知晓纷纭酿是什么滋味,但空握着大把银票的权贵,却没一个不想试上一试。

    只可惜,从没人寻到过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修,也没人知道,这世间,从来就没有过两坛一模一样的纷纭酿。

    因着际遇,璟然倒是晓得,当年寻宝时遇到的枫漓之师,正是纷纭老人。奈何,起先独占了软苍石,半点没好意思开口讨酒,后来同枫漓熟络些了,也不是没旁敲侧击提过,可惜枫漓全然不接茬。璟然愣是没能喝到一口传言中的好酒,心下难免叹惋,也只当是枫漓已与师父分开,并不晓得酿酒的方子……

    羽瑟抱着一小坛纷纭酿,每抿上一口,就被无穷的甘冽包裹,就连手中其他美味都多了几分滋味,脑中不住闪过自己和枫漓相遇相许的点点滴滴,虽是同一般的心动缠绵,却竟并非自己记忆,而是情郎的视角,一颗心又软又甜,简直是酒足饭饱飘飘欲仙。

    原来纷纭酿以数种珍奇灵草为基,可使人通感,若是酿造时加入了谁的精血,饮酒之人便能见其所见,感其所感,欢其所欢,苦其所苦。

    当年始皇帝饮下的,便是掺以死敌颈中热血的纷纭酿,对方败北时那份战栗痛悔和彻底拜服,实在是叫胜者每喝上一口,都通体舒泰到折寿亦可。自然了,还有些被始皇帝下三滥手段气得气血翻腾破口怒骂之欲,这才是始皇帝说什么也连老伙计都不让尝上一口的因由,毕竟,当初那些个手段确是龌龊了些,知道的那么几个,早被暗地里结果了……

    而羽瑟如今抱在怀里的这一坛,则无需多言,乃是掺了枫漓精血的了。

    因昨晚同郑勋签下和离书时郑勋有所嘱咐,羽瑟本不敢回的晚了,奈何此时很是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抱着酒坛子一小口一小口轻舔着,早就把哥哥的嘱咐抛诸脑后。

    枫漓好生品味了一番羽瑟陶醉的小模样,终究是怕她回过神来会懊恼,不过未时就拉着她往回,还硬生生收了纷纭酿,道是左右没人跟她抢,夜间再给她就是。

    羽瑟瘪着嘴,回味过了最后一阵甜蜜欢欣的余韵,这才想起自家哥哥,只好勉为其难点点头,一把抢回纷纭酿抱在怀里,好生塞上红绸,可万万别漏了洒了……

    枫漓失笑,看着羽瑟那护食的模样,爱得不行。

    二人亲亲热热地回了,竟见盛府挂起了红绸,羽瑟就近拉了悠悠哉哉靠着门指挥众人的璟然,一问才知,哥哥竟要在今晚同忆煊成婚。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羽瑟着实惊了一惊,匆匆忙忙就要去寻哥哥。

    璟然却是被羽瑟手中的酒坛吸引了目光,一把将人拦下:“这是什么酒?闻起来好生香洌。”

    羽瑟下意识将酒坛往怀里收了收,转而又想到嗜酒的哥哥,加之肩膀已很是有些酸痛,便干脆将小坛子塞到枫漓怀中:“你可替我收好了!”

    见枫漓含笑颔首,羽瑟才转向璟然,摆摆手道:“你闻闻就成,这可是枫漓酿给我的。”言罢,就一溜儿小跑,去找郑勋问话去了。

    璟然顿觉没眼看,鉴于羽瑟脑门后也不长眼睛,便干脆转向了枫漓,温声笑道:“虽说重色轻友自古有之,可你想必……”

    “那便告诉你。”枫漓显然也觉出了炫耀的好滋味,竟难得戏弄了璟然一句,“正是你日思夜想的纷纭酿,可我只给瑟儿酿。”

    “……”

    枫漓看着璟然那一脸的一言难尽,竟破天荒笑出了声,拍了拍他的肩,便自顾自去了。

    回过劲儿来的盛大庄主看着枫漓追着羽瑟而去的身影,心下暗骂,当初是怎么觉得你们两个最是冷心冷情的?不成想,我盛璟然也有眼瞎的时候……

    你且等着吧,既然晓得了方子在你手里,本庄主总有把它套出来的一天……

    却说郑勋,怎么也没想到小辣椒竟如此爽快,直到这会儿都没全然回过神来,抓耳挠腮地在房中踱来踱去,看到破门而入的妹妹,竟仿佛一下子抓住了主心骨,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拉住羽瑟道:“你快打我一下。”

    羽瑟忙慌慌地来见郑勋,冷不丁被他劈头来了这么一个要求,比郑勋还摸不着头脑,只是懵着。

    郑勋见羽瑟傻愣愣的,不禁摇晃她两下,催道:“怎么了?你也不是真的?羽瑟?快打啊,打这儿,或者这儿,诶你打哪儿都成,打重一些!”

    郑勋激动之下没能控制手劲儿,羽瑟被他晃得肩疼,正想推开他,枫漓就自身后站了出来,一掌拍在郑勋胳膊上,虽没使上内劲,但力道也是不小。

    “嘶……还真疼啊,嘿嘿……”郑勋被拍得连连倒退几步,揉了揉被枫漓打疼之处,再看妹妹和准妹夫,见他们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自己,好似自己被鬼上身了似的,也不恼,甚而嘿嘿傻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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