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奔现世

    城外游荡的胆小鬼着实不少,但仗着魂魄不会被活人打散,想要将璟然拆吃入腹的胆大者同样不少。

    璟羽二人早就撕下衣襟蒙了面,万一真被鬼差碰上,也不至于被挂上名,省得百年之后到这鬼界没法儿投胎。

    璟然一面跑一面同周遭鬼魂搏斗,只管将鬼魂向身后打飞,有内力加持,自然是无往不利,跑了一会儿,见近前的鬼魂聚得多了,这才驾起轻功,踩着一众鬼魂头颅往前掠去。

    生魂在鬼界毕竟倍受压制,璟然方才已经耗去大半,此时的内劲也只够他掠出□□丈远就消怡殆尽,刚一落下就被将将赶到的一群鬼魂围攻。

    鬼魂虽会痛,却不会真的在凡夫俗子手下死伤,纵是被打倒,过一会儿也能再完好无缺站起身来。

    璟然的血肉之躯却是不同,阴魂对生者的伤害远大于生者互搏,被鬼魂打中难免要青紫一片,这便算轻的,若是被他们指甲抓伤,那便与被利刃刮开皮肉无异。

    璟然如同被一群力大无穷且指如尖刀的蛮人攻击,实在是颇为受罪,待羽瑟追上来时,已是有处开始渗血了。

    羽瑟并不刻意朝内里挤,反倒绕到璟然身前的方向,二话不说同鬼怪拼斗起来,尽量将他们朝两边打。

    想死而复生的鬼怪众多,而活生生的璟然只有一个,鬼怪自然互不相让,是以羽瑟的狠辣倒也没引发怀疑,更没叫她陷入围攻,反倒是当真让璟然得以艰难却缓慢地前行。

    羽瑟更是将怀中所有金银财宝抛了出去,总有爱财胜过爱命的几个鬼魂弯腰去捡,是以还绊倒了不少,总算是让璟然通往大门的路途不那么拥堵。

    二人这一路拼杀着实是万分艰难,羽瑟见离界门近些的鬼怪也都聚了过来,通向界碑这一路再无障碍,就不再去管璟然,反身自顾自跑了,因着一路平坦顺遂,不多时就跑出十丈,直至腕间红绳自发绷紧,一把将颈间抑息针拔了出来。

    在内力重回体内的那一瞬,羽瑟抓住腕间红线,全力一拉,就将陷于众鬼魂中的璟然带到了近前。

    璟然暗自被羽瑟这一拉的力道惊了一惊,也是瞬时强自运气加持,脱离了群鬼,片刻不敢稍停地朝大门冲过去。

    身后一众鬼魂中最近的,也离二人七八丈远,哪能轻易追的上来?

    眼见着界门近在咫尺,却有几支冷箭射来,羽瑟一把将正想来拽自己的璟然推了出去,下一瞬也被红绳拉出界门,同璟然一道瘫坐在地上。

    看着羽瑟被箭矢所伤的腰侧渗出鲜血,璟然无奈摇了摇头:“我说你一个姑娘家逞什么能?还要先救我?”

    “什么叫先救你?若是先被你推出来,还得去拉你,方才拉你那一下可就耗尽功力了,当真死沉。”羽瑟却是半分不给面子,揉捏着胳膊,“你推我一把势必后仰,我得花多大力气才拉的动?可别再被你拽回去。”

    璟然失笑:“罪过罪过,这两日有冷姑娘一掷千金,实在是吃的多了些,是在下的不是。好在姑娘天资过人,不过一两年就能将内力练就至此,不然,在下小命休矣。”

    音落,二人不禁相视一笑,这笑得可谓是半分仪态也无,只有劫后余生的开怀和默契。

    在羽瑟畅快的笑颜中,璟然不禁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心头丝毫没有涉险后的疲累,反倒是充盈着快要满溢的痛快,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是一种……嘶!

    “发什么愣?”羽瑟毫不客气戳了戳璟然被抓伤的胳膊,“还不止血包扎?”

    璟然顿时回过神来,看着身上被鬼魂抓出血来的那几处,抽了抽嘴角,多少年不曾这么狼狈了……

    又过了一会儿,收拾好伤口的璟然勉强喘匀了气儿,将半死不活的羽瑟半拉半拽走进界碑领域之内,毫无形象躺倒:“鬼差既然此时才到,想必野祈那小子已被阴犬啃得干净了。”

    羽瑟亦是软趴趴歪在地上:“是啊,总算这趟没白来。”

    将手垫在脑后,璟然半分不急着回去:“在此歇歇罢,这界碑领域最是养魂,可惜再过个半刻左右,界门结界就要开了,鬼差也可前来收拾我们,不然,在此养伤可是快上十倍。”

    “也好,”羽瑟方才拉璟然那一下实是消耗过大,此时很是有些脱力,有气无力地闲闲侃道,“鬼界果真是清闲,每日只开张两个时辰。”

    产业满天下的璟然深以为然:“可不,怎么也得四五个时辰才是。”

    “无商不奸,给你卖命实是惨极。”

    “每月可没少给银钱。”

    “……”

    “……”

    二人又歇息了一小会儿,觉得浑身力气确是回来了不少,伤处也自行止了血,这才靠在界碑上念了咒,在鬼差破界而出的前一瞬消失不见。

    枫漓看着璟羽二人颈窝的抑息针相继掉了出来,又见二人肉/身现出一道道血痕,早就心焦万分,好在二人伤处不多,且不多时后就不再增多,气息也算平稳,并无魂魄受损之像,想来是有惊无险。但,没见心爱的姑娘睁开眼,枫漓如何放得下心?

    羽瑟一醒来就看见了双目通红的枫漓,刚将紫熔胆取了出来,还不及开口说话,就被他扑倒在地狠狠吻住,只觉他大有要将自己吻断气的气势,一惊过后就松了下意识抵在心上人身前的一双小手,闭上眼由他。

    璟然只觉又被这对狗男女猝不及防晃了眼,看着地上两根抑息针和自己身上的伤痕,这才知枫漓为何要发狂,心道罪过罪过,实乃是古籍措辞不严整,这哪里叫“回魂后仍能感知魂魄所受苦楚”,这分明,就是魂魄在鬼界遭遇种种全然体现在肉/身上了。

    若晓得是这个样子,二人哪里还会不顾枫漓担忧,在界碑边上歇那一会儿?亏得在野祈处耽搁久了,若是得空在界碑边歇上一两个时辰,枫漓非得疯了不可……

    沐枫漓借着紧贴的唇齿一遍遍确认着羽瑟的存在,羽瑟也明白过来了些什么,乖乖地一遍遍抚慰着心上人,二人皆是目无旁人心无旁骛,直叫璟然暗骂这两个家伙重色轻友,在莫名怅然中识趣儿回了房。

    也不知过了多久,枫漓才终于平复了下来,轻轻啄了啄羽瑟红肿的唇,撑起了身。

    羽瑟见危机解除,这才捂着腰侧,娇娇气气瘪了嘴:“你太不晓得怜香惜玉了,疼死我了。”

    “疼死你算了,连抑息针都敢拔,这点刮蹭算得了什么?”枫漓嘴上虽凶,手上却是轻柔无比将人抱了起来,用灵力裹着抱回了房,替她取来伤药,“一会儿陪你用过膳,我就回妖界。”

    羽瑟刚在鬼界过了那般要死要活的五六日,被烧了两日、砍了一日、病了一日,又在奔逃中被群殴了许久,纵是回了魂也颇觉身心疲累,不待好生休息就听闻此事,脑子一下转不过来,顿时敛去甜笑,怒目而视,“你可别告诉我,你又脑子转不过来,就因为我拔了抑息针,竟要赌气回妖界!”

    枫漓一怔,转而想到先前被羽瑟吓得够呛,没忍住逗逗她:“诚然,我是有些喜欢你,但你当真觉得,我会为了你,跟轩辕绞翻脸?”

    羽瑟终于回过味儿来,晓得自家情郎只是去假装同妖尊汇报一番,但既然说到此处么,倒是底气十足:“你会!还有,你明明甚是爱我,怎么才是有些喜欢?”

    枫漓逗弄不成,反被羽瑟那理所当然的模样一噎,不禁失笑,将人搂了回来:“你莫不是忘了,我是妖。我已活了数千年,没有什么真的放不下的。你就不怕我只是一时动情?就不怕到须得抉择的时候,我放弃的,仍然是你?就不怕我此番只是要同你好生道个别,也算是全了你我二人情分?”

    羽瑟有恃无恐,自上次同枫漓说开后,就对他千万个放心,拉着他就要去咬,二人顿时闹成一团,亏得枫漓还顾念羽瑟腰侧有伤,这才没许她闹得太疯。

    璟然则是自己上了药,拿着手中银票看了看,倒是不错,还真带出来了,依稀能看到银票背面那焦黑的字迹,“狗皇帝”三个大字上面还极为应景的沾了自己的血。此时再想起来,这番帮上野祈一把,实在不亏,毕竟他那五个兄长就此欠下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想到此处,璟然微微一愣。

    诚然,这些年来,自己不曾少冒险过,但当真将自己置于此等险境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且皆是为着了不得的原由,或是无从选择只能险中求胜。

    而方才呢?无论事后想到了多少利好,决意拔出抑息针的那一刻,的确只是见不得那人难过而已……还有最后,救人也该是力所能及,自己何曾在危难之际想过先将旁人推离险境?不随手抓着身边的人挡刀就不错……结果呢?那家伙还不领情!她说自己什么来着?死沉?

    璟然低笑着扶额,完全气不起来,跟这家伙在一起,竟是闯鬼门关都乐在其中,此番冒死反倒像是一场趣事,叫她舒心合意不说,还拉拢了杨家兄弟,实在算不得轻率。

    但,此等事,有一次便够够的了,璟然缓缓收了笑意,眼波中的欣喜也渐渐平复,如此心绪过于危险了,往后,万不可再为这等不打紧的缘由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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