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山狼跃

    不知过了多久,梓宸的恨欲终于退去,看身下的羽瑟像个掉了线的木偶,心中不由得升起莫名的恐惧,见她嘴角血色甚浓,生怕是她咬了舌,慌忙伸手按了她的下颚。

    羽瑟贝齿一松开,下唇的伤便分外清晰,好在嘴中的舌并未伤着。

    梓宸看着,心中猛然松了口气,哪知羽瑟竟忽而笑了两声,这般笑声,配上苍白面颊上的那抹血痕,更是叫梓宸发憷,下意识松开对她的束缚。

    云梓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本满腔恨意,要狠狠折磨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如今做到了,却没了一丝报复后的快感。看着羽瑟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就连如瀑青丝都染了灰,心中竟是空了一块般,不知是恨她,还是恨自己。

    此时药力已过,但羽瑟仿佛仍旧被抽离了所有气力,僵直着手捡起那略显残破的衣衫穿上,眼睛仿佛不会累似的,一下也没有转动过,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却又支持不住向前跌去,恰恰趴在门框上。

    云梓宸看羽瑟这副模样,心中乱的不行,也只是呆呆站在原地,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那被自己伤惨了的女子一步一步不稳的离开自己视线,这才无力地倒退了几步。

    再说羽瑟,就径直向前走着,往城郊深处去,不想,不想看到任何人……走着走着,已然身处密林,不知过了多久,忽而隐约看到一个黑暗的洞口轮廓,却仿佛在黑暗中看到曙光般,迫切地,屈身钻了进去。

    一进洞,光线暗了许多,可羽瑟仍旧觉得刺眼,甚至被刺得浑身生疼,忙扒着洞口的乱草,将光线掩了。

    小小的天地,瞬时黑了下来,羽瑟却仿佛回归了母亲的怀抱一般,安心蜷缩在地上,享受着这一片黑暗,和静谧。

    羽瑟离开片刻之后,梓宸才回过神来,只是什么都来不及想清楚,胡乱整了衣衫便追了出去,见羽瑟进了林子,便更加快了脚步。

    这山林之中尽是野兽,天色渐昏,羽瑟一人进去难免危险,此时的梓宸,心中只知道,是自己毁了她的清白,只知道,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

    只是云梓宸没能料到,羽瑟轻功如此了得,一心只想赶紧逃离漫天余晖,脚步竟在不觉之中轻了起来,此处又是林木丛生,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黑暗之中,羽瑟半点没有听到梓宸的呼喊,也不知该看向何方,眸子转动了起来,是全然的游离无措。想哭,真的好想哭,却是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想就这样静静地待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当世间的一切,都和自己毫无干系……

    梓宸在林中穿梭,直至天色黑了又亮,也没能寻到人,心中愈加担心,甚至开始恨起自己。瑟瑟投水失忆,又怎能怪她?分明是自己懦弱犹豫,这才害她灰心赴死。她和郑勋夫妻这些年了,竟还是清白之身,拥有她的那一刹那,虽是惊讶狂喜,却也可见那郑勋对她不好,既然郑勋对她不好,她转恋旁人也是情理之中……

    想着,梓宸越加觉得羽瑟根本也没什么错,越加觉得,方才那样伤害她实在过分……一掌拍在树上,苍天大树应声而倒,梓宸只觉得心中也有什么轰然倒塌,瑟瑟,你可千万别再自寻短见……

    许是被树倒之声惊动,梓宸还不及忧惧多久,身后便传来浑厚的声音:“云盟主!”

    梓宸转过身来,才知唤自己的竟是郑勋,看着他气息不平地向自己跃来,胸中一口气便要喷发,暗恨这男人这些年冷落伤害瑟瑟,也恨自己没能早些救她出来。只是,对自己的恨,一时之间也齐齐转到郑勋身上,加之他当年横刀夺爱,心中更是恨不得将这男人碎尸万段。

    客套话还不及出口,梓宸便听得郑勋焦躁问询:“可见到羽瑟了?”

    “郑夫人?”梓宸故作惊讶,“怎么?寻不见了?”

    听此言语,郑勋便知这穿着云纹紫袍的盟主并不曾见过羽瑟,才起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去,怏怏道:“昨日离了裕德,现在都没回,我都快急疯了……”

    “噢?”梓宸恨得牙直痒,暗骂郑勋假心假意故作深情,面上却满是安慰之色,“将军莫急,不若你我分头去找?若是在下先找着了,便送她回裕德,如何?”

    “有劳!”郑勋简直无法形容对梓宸的敬佩感激,半点没想到为何这素未谋面的云盟主竟能一眼认出自己,看着身着盟主服饰的青年俊才,心道早听爹爹说过云中天乃是离经叛道忘恩负义之徒,没成想却生了个好儿子,这云梓宸跟他爹半点不同,不仅力排众议为自己出头,还如此热心肠,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抱拳之礼。

    梓宸笑笑,嘴角扬起的弧度是郑勋看不懂的诡异:“本是在下分内的……”

    郑勋远远朝梓宸的身影投去一份敬意,自然又是满心焦灼继续寻着,哪里知道大难将至……

    不知与世隔绝了多久,羽瑟耳中终于能进一些声音了,仿佛一个聋哑盲人恍然间复了原,而这将羽瑟拉回现实的声音,竟是狼嚎!

    羽瑟原本浑身毫无知觉,可此时却忽而充满了力气,手一撑便站了起来,跌撞摸索间寻着出路。

    扒开灌木丛,零星的夜光晃了羽瑟的眼,可羽瑟却是死死瞪着稍远处那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心中某处瞬时坍塌,万般痛苦委屈翻腾起来,执起身边的石块,拼命向那个方向砸去,手上不时被划出伤口也不知疼痛,只是口中发疯般喊着:“为什么!沐枫漓!为什么……”

    那离群的狼本就离羽瑟不远,近日来狼群中多少有些被武林人士斩杀的,是以开始也没敢接近,只是羽瑟似是欺狼太甚,那心性高傲的狼又哪里受得了,自然是反扑过来。

    羽瑟见那狼向自己跃来,分明从它的身影里,看到了沐枫漓的眉目,只恨不得上前去对他拳打脚踢才好,毫无章法地迎面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那山狼猛力一跃,羽瑟便被扑倒在地。那狼怕也是饿极,两只前爪控制着羽瑟双肩,张开口来便要朝羽瑟颈窝咬去。

    羽瑟一时间愣住了,脑中满是那日枫漓现出原形的情景,哪里还记得反抗?那狼的一双眸中分明印着自己的影像,全如当日一样……

    正当羽瑟险些在晃神之际葬身狼腹,一股强大的劲道从后袭来,竟将那狼直直弹出去,震开数十里远!

    羽瑟却还在当日的情境之中没能清醒过来,见枫漓被人震飞,心中一缩,便要朝那狼奔去,只是一站起来便腿一软,险而就要再摔回地上,被身后的人扶了个正着。

    璟然方才一掌挥出,已是使了全力,见羽瑟还能起身,后怕之余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才惊觉,须臾之间,竟心跳得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三两步赶上来将人扶了,见羽瑟那势头全然没了往日里淡定模样,当真是要冲上去与恶狼一拼生死之态,但,却又不像,那微微痴滞的眼中,竟依稀流露出些许焦灼心疼,着实让璟然有些惊怪。

    璟然勉强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用力摇了摇羽瑟,口中还唤着她的名字,这才将她拉回现实。

    而羽瑟,仿佛这时候才想到后怕,软软倒在璟然怀里,不匀地喘息。

    璟然从未见过羽瑟这幅模样,自昨夜寻到现在,早就焦急万分,幸而在稍远处便听得她嘶声呼喊,极速赶来,不然,依方才那情景,这女人必是九死一生。

    璟然此刻想来还觉冷汗不已,靠在身上的重量却忽而更甚了,若不是反应得快扶得稳,险些让昏死过去的羽瑟滑落在地。

    璟然这才缓过神来,忙拉起羽瑟的手把了把脉,见她虽然有些内伤,但全然不重,只是脉象虚浮得厉害,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再看羽瑟这幅光景,璟然心中又是大喊不妙,裙衫破损凌乱不说,还沾了些血迹,手心上脏乱的伤口更是碍眼。

    璟然心中直犯嘀咕,不祥之感愈甚,但又实实没想到点子上,只当是羽瑟被狼伤着了,自己又不能帮她检查伤口,只好替她拭了嘴角的血,暗暗输些真气,抱了她踏风而归……

    婉惜和忆煊相继从重伤的郑勋房中出来,还不及松一口气,便见璟然抱着满面憔悴的羽瑟进了大厅。

    婉惜昨日午膳时告知众人羽瑟追着枫漓去了,就被璟然好一番训斥,其后又见璟然外出寻人久久不归,担心之余不禁有些嫉妒,此时远远看到心上人抱着羽瑟来了,心道他还从不曾这般抱过自己,酸意顿盛。醋意未消,看着羽瑟这幅模样,又颇有些惊惧。

    忆煊却哪里注意着璟然如何抱了羽瑟,原本还有些埋怨羽瑟不知轻重跑没了影,此刻却只有心疼心惊。

    璟然直直走向羽瑟卧房,脚步之快,显是还未卸下真气,直叫忆煊和婉惜小跑跟着,只是急急想要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璟然打断:“羽瑟方才遇着狼了,快替她沐浴更衣,查验伤处。”

    “狼?!”忆煊心中呼/之欲出的小念头还未成形,便被璟然这一解释吓住,哪里还记得方才想到了些什么,慌忙冲上前去要扶羽瑟。

    只是出众人所料,忆煊的手尚未挨到羽瑟袖摆,不知何时醒来却眼神涣散的姑娘竟忽而清醒了,虚浮着脚步后退两步,抵在几上:“不……不用……我自己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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