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别提了

    羽瑟一直昏昏沉沉,也是方才婉惜出门的时候才算彻底清醒,这便勉强坐起身来,只觉除了浑身有些软绵外,并没有多少不适,就连之前挨云梓宸一掌受的那点内伤都全然感觉不到了:“哥哥可还好?”

    “好着呢,刚还来给你喂药。”璟然早在听见羽瑟那晚的话时就不操心这个兄弟了,却也此时才有机会问个清楚,“你给勋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他中毒了,你倒是淡定得很。”

    “渺尘珠,哥哥刚回云都的时候,包在去晦枣团里逼着他直接吞了。”虽要提到叫她伤心之人,羽瑟也无意隐瞒,“那人给我的,说是无论中了什么毒,只要划一道伤口,毒血都会被自发逼出体外。”

    璟然哪能不知道“那人”是谁,暗恨自己多嘴,但听她好似提起的只是一个普通友人,一时又是放心又是揪心,下意识转开话头:“你方才烧得厉害,幸亏云梓宸给你送来了九珍露。”

    该死!璟然话音刚落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当真是好得很,她说到沐枫漓,你就提起云梓宸,生怕她忘了不成?

    羽瑟轻笑:“那好啊,看样子不会死活不娶我了。”

    璟然小心翼翼观察了一番羽瑟面色,不放心道:“你,没事?”

    “没事啊。”羽瑟笑了笑,只是无论是眼神,还是嘴角的弧度,都没有热乎气,“既决定不死,自然要好好活。”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璟然从不晓得怎会有人大哀至此,但如今似是明白了,不禁问道:“你可想要报仇?若是,若是再碰到他,可想要我替你……”

    羽瑟仰首闭了闭眼:“狐狸,我且问你,若是你看到同你在一条船上的人对旁人打杀欺辱,你会管么?比如哥哥,比如二皇子,或者是冷桐?落云侯世子?吴淼?我?”

    “我……”

    “不会对吧?”羽瑟苦笑,“我也不会。我杀过很多人,也曾眼见着同一组织的人杀人害人,但我从未施以援手。如今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怪不得他,只能说我不是好人,他也不是。”

    “怪……怪不得他?!”璟然一噎,“那能一样么?若是不相干的人,那是不值当,但你……”

    “我就是不相干的人。”羽瑟抱膝,“他忘了我,或者说,他只是知道我,却不记得我。”

    璟然是万万没想到羽瑟竟到此时还替沐枫漓说话,一时间很是无言以对苍天:“你还信他?我从未听说,失忆能这样失的。”

    “不是有摄魂么?”

    璟然真想看看羽瑟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恨铁不成钢道:“他是妖,摄魂于他根本就无用!”

    “那我也不知是什么,你没听说过,未见得就没有,他若非忘了我,绝无可能如此待我。”羽瑟一派云淡风轻,声音依旧毫无起伏,“你这般激动做什么,到此田地,我还会去找他不成?就算怪不得他又能如何,我清醒着呢。”

    你……清醒着……呢?!

    璟然张了张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甚至连自己都要被羽瑟说动,难不成,真有这等妖术?想着想着,不禁拍了拍额头,盛璟然你疯了么?羽瑟这是撞了南墙不回头,到了黄河心不死,见了棺材不落泪,你怎地也被她绕进去了:“我说你……”

    羽瑟颇感疲累:“别说我了,别提了。”

    璟然一句话被噎了回去,顿觉自己蠢过了头,是啊,到了这幅田地,还同她争这个做什么?岂不是往她心上捅刀子?

    婉惜一进门就看见璟然这副模样,不禁吓了一跳:“璟然哥,你这是怎么了?”

    璟然重新正襟危坐,暗叹这冷羽瑟真是有撕开自己温润假面的本事,对婉惜温柔笑道:“无事,只是想着后日如何帮勋澄清,你们姐妹聊吧。”

    婉惜目送璟然去了,心道,难不成璟然哥是无法同时面对原配和小三?

    羽瑟本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听说婉惜照顾了自己一天,又见她盯着情郎背影不放,更不欲留她:“你也回去歇歇吧,我没事了。”

    婉惜心中一阵腻味恼怒,这是没脸见我了?我偏不走!将清粥端给羽瑟,在她榻边坐了:“厨房一直温着呢,璟然哥对你可真是上心。”

    羽瑟心中万籁俱寂,哪能听出婉惜的阴阳怪气,只是下意识回道:“不过是沾了哥哥的光。”

    “那日你去追沐公子,发生什么了?怎么两日不见人?璟然哥他们可担心了。”

    羽瑟晃了神,再开口就没什么耐心了:“既然是放弃了他,自然就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既然是他们担心,何须你来问?”

    婉惜一哽,这才发现所言不妥,心中惊异羽瑟竟能如此理直气壮给自己脸色看,干巴巴补救道:“我自然也担心,今日一早来照顾你,发现你身上似有些酒气,生怕你自己憋着伤了身子。也不知昨夜你去哪儿受了凉,竟还发了热,真是吓死我了。”

    羽瑟经过昨夜的发泄,虽是强自冷静了很多,但终究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方才同知情的璟然说上几句已是极限,哪还有精力在婉惜面前编故事,缓了缓口气道:“我心情不好,昨夜求了庄主带我去买醉,毕竟夜深了不安全,就没告诉你们。我不想再揭伤疤,你莫怪。”

    婉惜本就是想探听昨夜的事,如今听羽瑟这般自然说了出来,也就信了七八分,想来她也确实不至于刚同沐公子分了手就攀上璟然哥。

    见羽瑟说着说着又发起呆来,眼神中的空洞伤情叫人看着都觉可怜,婉惜这才生出两分同情,和迟来的因未能及时安慰羽瑟而产生的愧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走出房的时候还在想,就算羽瑟一时半刻不会移情,但璟然哥分明对她不一样,还是不得不防……

    两日后,腊月十一,郑勋和羽瑟也算是基本恢复了元气。

    踏入盟主府,众人倏忽静了下来,郑勋一行人倒是毫无忐忑,行至最靠擂台处,只见台上坐了云梓宸和各派管事之人。

    璟然带着婉惜在台下落了座,郑勋则是上台对诸人抱拳陈词:“在下郑勋,此前诸多误会,希望今日一并解开。”

    羽瑟环视高台,看到“小包子”坐在吴淼身边,一边对自己挤眉弄眼,一边朝身前努了努嘴。羽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估摸坐在“小包子”前面那稍有些眼熟的就是曾在武林大会有过一面之缘的洛弥,洛弥身边的定是唐岚。

    羽瑟心中暗自惊叹这二人看似极为年轻,同忆煊一道跃上高台:“既然最初的罪名便是恩将仇报害了苏大夫,那便从此处开始罢。”

    洛弥转着茶杯,声音听似漫不经心,却透着一股子阴冷:“本少可是看在小徒孙份上才容郑勋多活几日,若当真是他杀了师兄,小爷可免不得叫你为他多活的这几日付出点代价。”

    羽瑟自然晓得这话是对自己说的,面色如常回道:“若真到那时,绝无二话。”

    “行啊,我也懒得等。”唐岚眼中淬了冰似的看向台上的三人,尤其是居于左侧的郑勋,“诸人若无意见,便待无疾谷先将师兄的事弄清了再吵。”

    唐岚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暴不好惹,虽说武功不见得如何,但浑身都是毒,诸人自然没有意见……

    梓宸自见了羽瑟就小心翼翼看着她,好在众人都盯着郑勋一行,倒也不显突兀。眼看着郑勋与忆煊并肩而立,羽瑟则是站在忆煊身边,梓宸心中不禁更是悔恨酸楚,勉力整顿好心绪,朗声道:“那便先等郑少将军同无疾谷好生解释吧,本座只当个看场的,决无偏颇。”

    羽瑟本就躲避着梓宸视线,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下意识一颤,夹杂着一丝残存的绝望无助和汹涌恨意,没忍住捏疼了忆煊。

    忆煊不明所以,上前的步子被羽瑟拉得一顿,只当羽瑟是提醒自己该说些什么,拍了拍她的手,见唐岚在这片刻间已有些不耐,连忙抽出手来,朝着她作揖道:“唐大夫,当初郑勋虽然昏迷不知,但我却是见过您的,当日若不是您和苏大夫施以援手,恐怕……”

    唐岚捏住袖口窜出的一只蝎子,头也不抬:“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若不是阿淼作保,我也听不得你们胡搅蛮缠,若能自证清白就赶紧。”

    唐岚话音刚落,台下诸多江湖人士就纷纷应和,可谓是墙倒众人推,若不是唐岚嫌吵,皱着眉将手中的蝎子扔下去吓退众人,恐怕还有几个活动好筋骨的就要上台替她将郑勋打趴下。

    羽瑟暗骂形势比人强,步履轻缓走到唐岚面前,递去一封信:“这是郑勋托苏大夫寄给我的信,起初我以为这信封上的图样是郑勋不小心蹭了墨,可他却说这图样和无疾谷药碗上的很像。兴许,是苏大夫的手笔?”

    唐岚抬了抬眼皮,果然在信封的右下角看到了一个小太阳似的图样,这才眼睛一亮,这是师兄的图案不假,送信之人看了这个图案自会更为上心,送得也会快些。

    唐岚二话不说将信抢了过去,毫不客气将其间的信抽出来看了,只见郑勋在上头写着,自己和忆煊得了无疾谷救治安然无恙,要先去寻为救自己而腿脚受了伤的恩人,要陪他先好生将养一些时日,让羽瑟等人莫要担心。

    洛弥见师姐看完了信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将信抽过来,扫了一遍:“你是想说,师兄在郑勋走后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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