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在更衣室“遇险”的时候,沈叶川恰好去天台上吹风了。当他听到路过的人偶然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难得失态地拉住了那人。

    来人恰好也是他的粉丝,十分乐意地将事情的大概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末了她还好奇地问了一嘴道:“野川,那个方便问一下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吗?”当南烟能够站在台上和他一起唱歌的时候,不少老粉便从中探出了一丝端倪。

    “她是我很重要的人,但还不是女朋友,要替我保密哦。”沈叶川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随即便朝着大厅赶去。

    沈叶川从来都可以在人群中一眼望到南烟,这次也不例外。只是那身银白色礼服过于耀眼,让他在那一刻甚至忘记了呼吸。

    “叶川?沈叶川!”经纪人在一旁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沈叶川答应,她顺着他呆滞的目光向前望去,果不其然,又是那个熟悉的姑娘。

    “嗯,怎么了?”沈叶川收回视线,见南烟神情上并没有不妥之处,他才算放了心。

    “你刚刚去哪了?我找了你一圈都没有看到你人。”

    沈叶川理了理袖口,左耳上带着的耳钉在灯光的照射下投射出了耀目的光芒,一如他本人,“出去透透气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陈樱见他没有多大反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唱歌和表演上,她不得不承认,沈叶川有着极高的天赋,并且这种天赋还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着。但是这种成长性也注定了他往后的生涯中必定会遇到瓶颈问题。

    她本来并不想多插手他的私事,毕竟他不是偶像,不需要完全靠粉丝养活。可是他最近的状态让她有着足够的理由怀疑,为了那个女孩,沈叶川或许会做出有悖职业生涯的举措来。

    “叶川,我想你应该知道,在有些场合上,你是艺人,既然是艺人就应该稍稍注意一些——”

    “陈姐。”不等陈樱说完沈叶川便打断了她,“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受人约束,这也是我当初和sunin签约时特别提到的。”沈叶川的眼神幽幽地扫过陈樱,那双平日里含情温脉的桃花眼此刻却泛着凌厉的光芒。

    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清风霁月,竟让人忘了他是独自一人在欧美闯荡,浑身拧着一股傲气的乖张少年。

    陈樱将接下来要说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抱歉。”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她的眼睛里并没有歉意,反而有着一种担心。

    作为过来人,她太清楚现在沈叶川对南烟的那种感情,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眼神里的热烈浓郁得几乎要成型滴落。可是相反,南烟对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非要说的话,她的眼神更多的是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点点头,沈叶川并没有过多为难陈樱,他只是有时候脾气不大好,并不代表着他不识好歹、不知感恩。

    “你放心,我有数的。不管是什么都不会取代我心目中唱歌的地位。”包括她。然而后面半句沈叶川并没有说出口,他看着不远处静静站在那里的南烟,她几乎什么都不需要做,便可以夺走任何人的目光。

    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她走去,沈叶川甚至可以听到他胸腔内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就好像是某种扣人心弦的旋律,在诉说着自己对她的爱慕。

    “南烟。”说出口的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温柔缱绻。

    南烟应声回眸,纤细的腰肢轻扭,裙摆处的鱼尾也轻轻摆动,就像是条人鱼一般婀娜多姿。她漫不经心地看向沈叶川,许是刚刚喝了一杯酒的原因,眼神有些迷离,像是覆了一层浅白色的轻纱。

    “怎么了?”南烟歪过头,嘴角浅浅上扬,像一只懒洋洋的小猫。

    “想见你,就来了。”对于南烟,沈叶川从来不避讳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前者或许只当他是四处留情的情场浪子,从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他走得离她更近了些,眼神里丝毫不遮掩地流露出了对她的心疼和怜惜,“刚刚,害怕吗?”

    反应了一会南烟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之前在江筠面前她一直佯装镇定,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害怕与脆弱。她害怕吗?她当然害怕。只是有时候就算是害怕她也要去做。

    “还好。”南烟勉强扯了下嘴角,避开了沈叶川关切的目光。

    撒谎。和那个时候一样,只要心虚了就会眼神不自觉地望向别处。

    “嗯,很厉害。”沈叶川笑着伸手轻摸了摸她的头,南烟没有想到他会摸自己,一时之间也忘记了躲开。

    她的头发很多,乌黑光亮,手感和他想象的一样,毛茸茸的,比阿猫还好摸。

    “等会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沈叶川在她躲开之前主动撤了手,他细细摩擦着手掌处刚刚摸过她的地方,就好像这样便可以将她的气味镌刻在他的掌心中。

    “我不太会跳舞。”南烟实话实说,她的跳舞其实不比她唱歌好太多。

    “没事,你只要跟着我就好。”

    “好。”见此南烟也不再客气,来都来了,还特地穿上了晚礼服,跳上一支舞也没有什么。

    这一声“好”让沈叶川的心里仿佛放了一场绚烂的烟火,他明明没有喝酒,但此刻内心也变得躁动了起来。他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南烟,生怕她跑掉一样。

    舞会很快就开始了,场内的灯光一暗,舞台中央的巨型灯光球缓慢旋转着,或蓝或紫,洒在不同人的身上,好似绽放的花苞。

    舒缓的前奏一响,沈叶川便听出了这是蓝色多瑙河圆舞曲。他绅士地鞠了一个躬,向南烟伸出手做出邀请。下一秒,一双白皙柔嫩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上,他轻轻握住,情不自禁地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印上一吻。

    不过虽说是吻,却也只是唇瓣虚虚一贴,轻柔得仿佛是有一根羽毛在轻挠南烟的手背。

    在搂住南烟腰身的瞬间,沈叶川闭上了眼。在昏暗灯光的掩饰下,南烟没有发现他眼中晦暗的神色和颤抖的睫羽。

    如果不是极力克制着自己,沈叶川现在就想要将南烟狠狠拥入怀中,直到两人的血肉都糅合到一起。

    南烟只觉得搂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温度高得可怕,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被沈叶川搂得更紧了。

    “啪嗒”一下,南烟因为走神没有跟得上沈叶川的节奏踩到了他的脚,她正要道歉,沈叶川却将计就计单臂将她抱了起来,伴着节奏带着她跳起了旋转舞步,裙摆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圆弧。

    末了,南烟搂着他的脖子脚尖轻轻落地,可是还没有等她站稳,更加激烈的第二段旋律便来了,她勉强跟着沈叶川的舞步,两人的手松松合合,到后面南烟干脆就将自己交给他控制了。

    就在沈叶川松开南烟的手,将南烟向外送去时,那个巨型灯光球突然熄了,只是音乐还在继续,已经完全沉浸在舞蹈中的众人即使没了灯光也在继续和舞伴共舞。

    南烟被甩出去的瞬间眼前一黑,脚下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倒,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将要摔倒的瞬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将她稳住后,不由纷说地握住了她的手,再一次将她带入到了舞步中。

    南烟本以为这人是沈叶川,可是这稍显霸道的舞步和那腰间冰凉的手感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个人不是他。

    突然,鼻边飘过了一阵熟悉的味道,鬼使神差地,南烟下意识叫出了那人的名字:“江筠?”

    然而对方并没有答应,南烟有些慌了,她伸出手按在那人的胸前想要将他往外推去,可是那人纹丝不动。

    “江筠。”慌乱中,南烟又喊道。她不知道自己是确实认为这人就是江筠,还是说她希望此刻的这个人是江筠。

    那人宽厚的手掌几乎覆盖了南烟的半边腰,腰间的软肉被他的拇指抵着,甚至留了一道红痕。

    “江筠,是你吗……”最后一次,南烟有些委屈地低声啜泣着,覆在他腰间的手一松,终于她听见那人淡淡叹了一口气,然后回道:“嗯,我在。”

    仅仅只是这一句就让南烟彻底卸下了心防,但是积攒的委屈和不甘也在此刻尽数爆发,她颓然地靠在江筠的身上,下巴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两人十指相握,脚下舞步依旧,可是上半身却紧紧贴在一起。

    “你为什么刚刚不说话?”南烟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做错事,可是就是心里不舒坦。

    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润,江筠心中一紧,他慌了,连搭在南烟腰身出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对不起,我没有想要吓你。”江筠轻轻拍了拍南烟的背,侧过头在她耳边温柔说道。但因为灯光暗淡,江筠无法看清南烟的脸,在低头瞬间,他的嘴在不经意间蹭到了南烟的脸颊。

    两人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均是一滞,南烟心知这只是一个巧合,连吻都说不上。按理说她应该不会太在意的,可是她的的脸“唰”得一下红了个彻底,头脑晕乎乎的,舞步也乱了,一时之间她将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而江筠,虽然看不见,但是眼前却浮现出了南烟耳垂通红的模样。他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他从来没有的心情,很陌生,有些失控,但他也不想细究。

    在这所剩不多的未知时间里,或许它可以片刻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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