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攥紧的双手慢慢松开,倒在了身后那人的身上,悄无声息。

    面前堆放的木材被南烟在挣扎中打到,零星掉了几根,这动静惊到了前面正在说话的二人,他们神色一凛,就要往这里走来,“是谁在那里?”

    “是我。”葛叶出声,将南烟安放在角落之后,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视野。

    “你怎么来这了?”

    “老板的命令你也要质疑吗?”葛叶冷眼瞥了说话那人一眼,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那人听罢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自然不敢。”

    哼,做狗做得倒是很顺手。他在心里暗骂道。

    “都弄好了,就都先回去吧,这条路晚点会有人经过,出了差错我们都承担不起。”交代完这句话之后,葛叶便走了。

    直到亲眼看到那二人坐车离开,葛叶这才重新探了个头,他小心翼翼把南烟从角落里抱起来,然后见四周无人,将她放进了车后箱。

    “老板,这次交易掺和进来一个人,我猜测您或许认识,所以没有暴露她,只是暂时让她安静了一会。”

    “是吗?什么人?”那头过了一会才说道。

    葛叶低头看了一眼南烟的长相再一次确认道:“是那个动物基金会的院长。”

    那一头再一次沉默了,良久才传来桌面敲击的声音,继而是情绪难辨的低沉嗓音:“你怎么就知道我认识她?”

    “那……我把她处理掉?”葛叶不确信地说着。

    “叭嗒”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了物体破碎的声音,“在那里等我,敢动她一根汗毛,以后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葛叶心底发寒,他第一次听到老板如此动怒的声音,要知道他从来都是将自己的情绪深埋心底的那一类人,脸上总是挂着虚虚实实的浅笑,就算是下一秒要刀人,也从未失态过。

    看向一旁陷入沉默的南烟,葛叶心中一阵心虚:自己下的蒙汗药,剂量应该没有过量吧?

    在等待的过程中,葛叶站在原地心情忐忑,他不敢想象老板发怒的样子,不过他没有把南烟交出去,是不是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裴彧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南烟静静地躺在后备箱内,呼吸微弱,紧闭的双眼不安地微颤着,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衣服上也沾的全是灰尘 。

    “滚。”对于想上前解释的葛叶,裴彧就只有一个字。

    他的眼神犹如锋利的刀片一般投向葛叶,眸中寒芒阵阵,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葛叶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句“滚”便是对葛叶的恩赐,他识相地转身就走,将车和南烟留给了裴彧。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裴彧轻轻抚摸着南烟的侧脸,将碎发温柔地替她撩到耳后,这句呢喃像是疑问又像是情话,可惜南烟听不到也回应不了。

    将南烟抱起放到后座上,替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裴彧这才上路。一路上他开的很慢,也避开了人多的地方,时不时地,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南烟的情况,紧锁的眉头没有一刻舒展开过。

    也到时间要离开这了。

    **

    南烟的头痛的厉害,她几次三番地想要睁开眼睛,却仿佛有人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一般,怎么样都睁不开。

    隐约间,她好像看见自己还站在那个巷子里,身后是那个即将要对她下手的人。

    南烟拼命地想要回头,想要抬脚跑离那里,可是身体牢牢地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一次被那人抓住。

    “你走……你走……”

    “放开我……”

    ……

    呓语不间断地从口中冒出,片刻不到,南烟的额头上便冒出来细细密密的汗珠,裴彧放下手机闻声赶来,拿起一旁的热毛巾替她擦拭脸上的汗水,然后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穴道。

    “放轻松,你只是在做噩梦,睁开眼,有我在。”裴彧温柔地引导着南烟苏醒过来,他拉着南烟的手,为她放松紧张僵硬的手指,在外冷面无情令人生畏的老板,现如今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猫咪,浑身上下的爪牙都为一人收了起来。

    “江筠……”

    “嗯?”裴彧没有听清,低着头仔细又听了一遍。

    “江筠。”

    这一次他听清了,眼神冷了一下,替南烟按压穴道的手指稍稍用力,后者一下子就被痛醒了。

    “嘶——”南烟幽幽睁开眼,眼前先是一片黑暗,然后慢慢出现了几片光源,最后,裴彧的脸出现在了她眼前。

    “裴彧?!”南烟的语气有些惊讶,她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之前和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我怎么会在这?这是哪?”南烟后知后觉,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这个房间。

    房间很大,装修风格以黑白为主,映入眼帘的一片墙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类书籍,是光看到名字就让人没有欲望打开的那种。

    而她现在正躺在床上,裴彧正拉着她的手,整个房间内只有他们二人。

    “这么怕我吗?”见南烟抽出了自己的手,裴彧也没有再强求。

    “也不是,就是不太习惯。”南烟强行解释着,“我衣服……是你帮我换的?”

    看着自己身上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南烟有些警戒地捂紧了被子。

    裴彧起身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顺手递给了南烟说道:“不然的话,你可能只能睡在地上,而不是我的床上。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脱你的衣服,只是在外面套了一层。”

    闻言,南烟悄悄低头往衣服里面探了一眼,确实就像裴彧说的那样,她自己的衣服还穿的好好的,她说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谢谢你。”南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知错能改地向裴彧道了歉。

    然而裴彧并不在意这些,他转身坐在床边的座椅上,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

    “现在说谢还太早了,因为你很快就要恨我了。”

    “什么意思?”南烟支支吾吾地问道。

    裴彧看着南烟这副模样,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在看到那样东西的瞬间,南烟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怎么会在你这?我明明——”

    “明明自以为是地藏的很好,是吗?”裴彧勾唇轻笑。

    “是……你?那个人是你?”南烟不可置信地望着裴彧,但是随即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你不要再诓骗我了,那个把我迷晕的人绝不是你。”南烟的眼神重回坚定。

    听到这里,裴彧倒是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人赃并获”的现场,南烟竟然还愿意继续相信他。

    “你如果想抓我,不必费这么大的心思,而且,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你又怎么会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

    原来不是因为信任……

    “你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裴彧摇了摇手中属于南烟的手机。他本来已经回来了,可是在南烟的身上,他发现少了一样东西,如果是别人他可能就算了,但这个人偏偏是南烟,是那个就算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的人。

    所以他再一次趁着南烟昏迷的时候赶回了那个巷子。就像葛叶预料的那样,那个巷子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从那里经过,裴彧一边避开那些人,一边构想当时的情景。

    他站在南烟可能站的位置上,望着那二人所在的地方,想着如果是他,在这样不能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该如何收集证据。

    答案显然只有一个:拿手机录像。

    因此,手机放在哪里不会被发现,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沿着南烟的视线往下,裴彧看到了一个绝佳的藏匿点,也是他觉得南烟会选择地方。

    将手探进去摸了摸,果不其然,他很快便摸到了一个手机。在生气的同时他又觉得欣慰: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做事胆子够大。

    “你究竟是谁?”南烟看着裴彧的眼睛,妄图从这张熟悉的脸上找到以往的影子,可是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了神秘,正在密谋可怕阴谋的陌生人。

    “我是裴彧,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或许你还记得这个吗?”说着,裴彧又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南烟本来不明白他拿一个打火机出来是什么意思,可是突然,看到这个熟悉的东西,南烟想起来了。

    “是你!你是那天的司机?!”

    这个打火机是沈叶川的,它现在只会出现在一个人的手里,那就是那天她看错车牌号,误打误撞上的那辆加长版林肯的车主。

    为什么会是他?

    如果说,从一开始的接近就是蓄谋已久,那么他们这些日子的相处都算什么?她还能相信什么?

    “觉得不可思议是吗?不过这不是在做梦,你现在脑海里想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裴彧饶有兴致地看着南烟眼中的挣扎与悲伤,这个表情他曾在许多人眼中见过,却是第一次在南烟脸上看到。

    “南院长,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对人还是这么没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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