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玄素与他碰杯,眼神里全是疑惑,在他眼中,燕回永远将江山社稷排在儿女情长之后。

    此番举动,不符合他对燕回的印象。

    “你大老远跑这来,就为了一个女子?”

    燕回郁闷的喝酒,淡淡道:“不单纯是为了她。想来一出接刀杀人罢了。”

    娄玄素想起那日在皇家围场,降服那匹失控的红鬃烈马的女子,又瞅了眼燕回郁闷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不怪你栽她身上,那般烈性子的女子,怕是你也难以驾驭。”

    燕回想起谢慕云那张脸,徒生心烦:“是孤之前心软,一次次放过她,给了她可乘之机。”

    他摇了摇手中的白玉酒杯,酒水浮现倒映出他眼底那份浓郁的不甘。

    “皇爷爷说得对,要成大事的人,绝对不能将自己的真心交付出来,是孤太傻,才会中了她圈套。”

    咚的一声,燕回放下酒杯,看向娄玄素,启唇道:“明日,你务必要带着孤一同入场,孤会让徐清给孤易容,替死鬼孤也已经找好了。”

    “孤答应你,事成之后等孤回到北燕,会求父皇修书一封送到西夏王那里,促成两国秦晋之好,将琳儿嫁给你为妃。孤知道你钟情琳儿多年,也算是成全你的心愿。”

    娄玄素听见那个久违的名字,眸光暗了一瞬。

    他神色的片刻松动被燕回敏锐的捕捉到,燕回挑眉,笑道:“怎么?当年你们的架还没吵完,将琳儿许给你,你不乐意?”

    “不是,你莫要多想,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太子殿下都两年没回北燕了,公主如今怕是早已有了心上人,哪里会记得我。”

    娄玄素不愿谈及燕琳,将话题重新引到正事上:“明日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带太子殿下进入会场,之后事情能否成功,就全凭太子殿下的本事了。”

    燕回没有想到娄玄素这此竟然态度冷淡,便止了这话茬。

    燕回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道:"孤的替死鬼已经准备好了,明日这镇南王府就会成为一座空牢。那狗皇帝想将孤一辈子都关在这,想得美。”

    他瞟了眼娄玄素,有些纳闷这此西夏王因何要派他出使南赵。

    娄玄素是西帝内定的储君,近年来西帝身子不适,按理他应在跟前服侍,监国摄政才对,怎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南赵。”

    燕回眯着眼瞥了眼娄玄素,道:"你这回来南赵,是不是也跟孤一样,另有目的?"

    娄玄素饮酒的动作顿了顿,无奈一笑:“没错,本王这次来南赵跟太子殿下一样,目的不纯。”

    轮到燕回吃惊,挑眉道:“哦?是为了何事?”

    娄玄素轻叹道:“为了帮父皇寻一个人。”

    “一个人?”

    “对。”

    娄玄素将其中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燕回听着觉得愈发离奇,啧了句:

    “你这父皇,还真是无能又多情。”

    *

    新年伊始,西夏与北燕来访的使臣就开始进行谈判。

    南赵与北燕在边境僵持多年,近十年来,南赵一直败于北燕,上党郡一战是北燕近十年来第一次输给南赵,燕太子更是在这场战役中身亡。

    北燕与南赵达成协议,恢复正常邦交,停战议和,开放边境互市。

    西夏本就向南赵与北燕称臣,五年前签订的协约到期,趁机与南赵重新签订了协约,原本每年向南赵供奉的十万两岁币,降到每年五万两岁币。

    议和正式结束,西夏与北燕使臣不日即将回朝,泰和帝特地设宴为两国使臣送行。

    当日,满朝文武出席盛宴。

    皇帝以及一众妃嫔,位于上座,底下坐着满朝大臣和王公贵族。

    皇帝举杯,首敬娄玄素与燕泽:“今日在此设宴,目的是为二皇帝与荣王殿下送行,此次议和重订条约能圆满成功,朕心甚慰,此后愿西夏北燕与南赵,世代交好。这一杯酒,朕敬你们。”

    皇帝高举酒杯,示意娄玄素燕泽。

    燕泽举起酒杯道:"谢陛下,陛下所愿,本王会如实传达给父皇。想必父皇也希望看到北燕与南赵边境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娄玄素回敬道:“本王也代表父皇谢过陛下。”

    一轮敬酒过后,歌舞上阵,袅袅丝竹之音,引人入胜。

    谢慕云在下方默默饮酒,大殿上的乐师吹起笛声,她听得出神,微醺的醉意加上悠扬的笛声。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迷蒙。

    乐师的笛声虽好,但在她眼中,却不及那位故人半分。

    有些恍惚的她往自己腰间一摸,空空荡荡,才发现那支玉笛遗落在了镇南王府。

    镇南王府....萧政亭....

    谢慕云脑海中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

    距离皇帝下诏已有两月,他今生今世都被关在镇南王府,再也出不来。

    谢慕云想起他,情绪有些失落,心脏有些发疼。

    纠缠许久,他与燕回一样,最后都因为她而改变了原本的人生轨迹。

    谢慕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往自己喉咙里倒。

    她本想借着这酒,让自己遗忘过去的那些事,但越喝越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心道,这酒,莫不是假酒,怎越喝越烦闷。

    她自顾自的饮酒,视线扫过宴席上的众人,最后停在萧景明身边坐着的卫娆身上,桃红色的宫装,一头秀发挽成高发髻,成熟风韵了不少,安安静静的坐在萧景明身侧,正与与萧景明的交谈着,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

    比起之前,从容平和了许多。

    见她如今过得不错,谢慕云内心为她高兴。

    坐在她身侧的兵部尚书林年成见她一直闷闷不乐,询问道:“我瞅着谢大人今日情绪不高,是不是巡防营公务太繁忙,大人累着了?”

    谢慕云放下酒杯,语气平静道:“多谢林大人关心,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感到有些神伤,无碍的。”

    嘴上虽否认,但明显还是能看出来她今日情绪不佳。

    林年成眸中闪过一道暗色,举起酒杯道:“如此便好,来,我敬谢大人一杯。”

    谢慕云与他碰杯。

    仰头,一饮而尽。

    郑紫芸坐在燕泽身边,目光却落在卫娆身上,郑紫柔尸骨未寒,去世不足半年,卫家女就入了雍王府,取代她姐姐的位置,如今瞅见萧景明与卫娆相敬如宾恩爱模样,郑紫芸不由得想起郑紫柔去世的惨状,不甘的咬唇攥紧手里的绣帕,指甲戳入掌心,心里充满愤懑。

    燕泽不满她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小声的对她道:"别哭着一张脸,本王不喜欢你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了还以为本王欺负了你。”

    郑紫芸一听,心底的委屈愈发放大,将眼里的泪珠生生忍了回去。

    成王与李原看着如今春风得意的雍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萧景承的座位刚好坐在废太子身边,他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花生米,睨了眼萧景辰,随即凑上前去,扬起天真的一笑:“大哥哥,你下个月就要去封地了,承儿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封地看看,这金陵城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承儿想跟你一起去肃州看看,好不好?”

    太子被废为成王,不日将前往封地,朝野众人皆知。

    他看似无心的话正戳到了萧景辰的伤心处。

    萧景辰顿时冷脸,眼神如刀看着他:“吃你的花生米去,少来过问你皇兄的事。”

    萧景辰伸出手使劲的掐住萧景承腰间的软肉,萧景承“哎呦”一声,随后便垂下脸,不敢再开半句玩笑。

    宴席上的歌舞丝竹之音萦绕在耳边,众臣与皇帝脸上皆浮现出醉意。

    娄玄素见时辰差不多了,与身后的小厮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站起身子对这着皇帝拱手道:“陛下,本王早就听闻南赵人个个精通武艺,剑术出众,于是从西夏带了一些高手前来,希望能和南赵的大内高手切磋一番,请陛下允准。”

    “哦?二皇子竟有此意?”皇帝睁着醉眸举着酒杯,笑道:"朕也许久未看比武,既然二皇子提出此要求,那便允了吧。"

    皇帝一挥手,朝萧景明喊道:“景明!”

    正在与卫娆交谈的萧景明立马回神,神情严肃的站起来,“儿臣在,不知父皇有何吩咐?”

    皇帝眼神瞄了眼坐在台下的谢慕云道:“父皇记得你剑法了得,你与谢统领,韩统领,一道去禁军与巡防营里选五名高手前来,参加此次比试。"

    谢慕云正合着眼,没想到皇帝突然唤她,她赶紧捶了一下脑袋使劲令自己清醒过来,站起身道:“诺。”

    韩青拱手道:“诺。”

    一个时辰后,比武正式开始。

    比武台就在殿中央,西夏士兵个个体型魁梧,身躯雄壮。

    砰的一声剧响,肩膀砸落地面,南赵派出的第一位武将被西夏武士用蛮力摔倒在地。

    “好。好,好。”娄玄素与其余西夏使臣见状,纷纷拍手叫好。

    第一轮西夏拔得头筹,泰和帝心里虽有不满,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寄希望于下一轮。

    第二轮上来,不负众望,南赵武士赢。

    第三轮西夏重新扳回一局。

    第四轮萧景明让身边的侍卫东竹参加,为南赵重新挣回面子。

    最后一轮,决胜局。

    双方思索许久,萧景明本想自己亲自上阵,但娄玄素抢先一步道:“陛下,本王听闻谢统领剑术了得,非常想与之切磋一番,请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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