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二嫂说得对。”谢慕棠附和道。

    沈氏见谢慕凝还在场,咳了两声,打断这个话题道:“三哥儿心里自有定数,真患上什么重病,想瞒也瞒不住,若是风寒不假,也迟早会有痊愈的那日,不必在此多加猜测。”

    谢慕凝从头到尾一直沉默不语,沈氏猜测她许是触景生情想念幼子,便道:“凝丫头,你也早些回院子歇息吧,你这病才刚好不宜劳累过度。”

    “是。”谢慕凝起身朝沈氏行礼,抬步离开。

    走之前回头偷偷瞄了眼眼江少卿,他正在与谢慕棠有说有笑,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一家三口的恩爱模样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离开沈氏的院子,她走在通向后院的长廊上,眼神黯淡毫无光彩,跟从前判若两人。

    身边打小在谢慕凝跟前侍奉的婢女看不下去,道:“小姐,五小姐真是小人得志,明明知道小姐如今在府内住着,还带小少爷和姑爷回来,八成就是想在小姐面前炫耀的,当初姑爷看上的明明是小姐,若不是三公子为了扳倒太子,利用了小姐,小姐如今就是江家的少夫人了。”

    谢慕凝听罢,不甘心道:“都怪我太过于信任别人,才会白白为别人做嫁衣,一说起这个我就恨,咳咳咳....."

    胸口忽然作痛,谢慕凝扶着柱子,不停喘气。

    “小姐....”婢女赶紧上前扶着她。

    谢慕凝扶着长廊的石柱,脑海中控制不住回想起方才谢慕棠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凭什么!

    凭什么她谢慕棠就能轻而易举的拥有这一切,而她就要被休弃被世人厌恶唾弃。

    “真是该死!”

    恨意在心中疯狂生长。

    都怪谢慕云!

    若不是她的疏忽,她就不会卷入太子与雍王的斗争之中,就不会被无端端休弃,不会与自己的孩子生生分离。

    都怪她!

    谢慕凝想起方才吴氏的话,冷声道:

    “菊儿,你明天去凝晖堂一趟,你自称是母亲身边的侍女来取药的,去问那为三哥哥诊治的大夫要一包药回来。”

    谢慕凝觉得谢慕云生病一事,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风寒,怎至于一直不见人,连上朝都不去。

    一定有猫腻。

    *

    江氏来到谢慕云院子时,谢慕云已经服药睡下了。

    “大夫,云儿没事吧?”江氏问大夫。

    “夫人放心,公子没事,只是孕吐频繁,伤及精气神,我已开了药让公子服下,一切安好,并无大碍。”

    “那便行,真是吓到我了。”

    送走大夫,江氏坐在榻旁,为谢慕云掖紧被角。

    床上女子紧阖着眼,青丝散落,面上没有敷黄粉,五官小巧精致,睡着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

    江氏不停抹泪:“云儿,为娘真的错了,真的不该让你装作男子。”

    “为娘真的错了。”

    *

    翌日,从凝晖堂回来的菊儿,带回一包药材。

    “小姐,这就是凝晖堂开给三公子的药。”

    谢慕凝打开那包药材,抓起闻了下,遂对菊儿道:“你去请大哥过来。”

    “是小姐。”

    半个时辰后。

    谢慕安看着眼前的那包药材,拧眉道:“凝儿,是你病了在服药吗?”

    谢慕凝摇头:“大哥,我没病,这是凝晖堂开给三哥哥的药,我好奇三哥哥到底得了何病,便请你来分辨一二。”

    谢慕安面色布满疑惑,他打开那包药材。

    这些日子他听闻谢慕云病了,心里也纳闷,若是小病来找他开药便可,为何要去府外另寻大夫。

    莫非真是重病?

    药材打开,谢慕安弄清楚配药。

    面色忽变。

    他眉心皱得愈发深,指尖拨弄着眼前的药材,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呢?”

    “大哥,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可能?莫非这药有问题?”

    谢慕安接过侍女递上来的帕子擦了下手,看向谢慕凝,不解道:“凝儿,这药,不是治风寒的,是妇人用来安胎的。”

    谢慕凝霎时怔住:“安....安胎药?”

    "这怎么可能呢,三哥哥一个大男子要安胎药作甚?"

    谢慕凝转念一想,“莫非是三哥哥不小心要了房内哪个女使的身子,那女使意外有孕了,三哥哥为了隐瞒消息才去府外请大夫?”

    谢慕凝想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才能解释近来江氏与谢慕云的反常之举。

    “不,凝儿。”谢慕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莫非,莫非....”

    "莫非什么?"

    “莫非,三弟本就是一名女子,而非男子。”

    谢慕安大胆猜测。

    回忆起之前的一些事,道:

    “凝儿,自打我记事时起,三弟貌似一直躲避我与慕臣,上次我瞅他脸色不佳,想给她把脉,但她却百般推拒,不与我进行接触,实在反常,另外,凝儿你再仔细想想,之前三弟与镇南王之间的那些事,镇南王据说府内姬妾成群,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变得好男色了?”

    他一通分析,条条是道,谢慕凝咦了一声,也发现了端倪之处。

    “大哥分析得有道理,之前我也有好几次撞见三哥哥一大早从镇南王府回来时,好似身穿女装,当时我还认为是镇南王有什么古怪的癖好,便没往深处想。”

    “可她若是女子,为何母亲要向父亲隐瞒他的身份?”

    谢慕安神情凝重,他思考了许久,也没想出江氏如此做的缘由。

    “之前祖母还在世时,我听他身边的嬷嬷提起过,当时母亲嫁入府内已有八年都未曾有孕,咋们小娘又先一步生下长子,柳氏当时又正得宠,父亲特别看重嫡子,因为母亲入府多年未有孕而冷落她,何况当时与北燕的边境战事吃紧,父亲长年在外领兵,三弟出生时父亲都没有回来看过一眼,可能母亲一时糊涂,隐瞒了三弟的身份。”

    谢慕凝认同道:"大哥,那现如今该怎么办?"

    “凝儿,现如今得确定,这一副安胎药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三弟在服用。”

    “大哥,我现在就去一趟父亲那里,横竖这安胎药出现在三哥哥院中的事板上钉钉,不管三哥哥是不是女子,都足以让父亲发怒了。”

    谢慕凝将那一包药材收入袖中,便要往外跑。

    “凝儿!”谢慕安抓住她的柔夷,犹豫道:“你真的,真的决定如此为之吗?万一被母亲知晓,她定会生怒的。”

    谢慕安的话在谢慕凝听来极具讽刺意味,她为什么要在乎江氏的看法?

    挥开谢慕安的手道:“大哥,什么母亲不母亲的,江揽月算什么母亲,我们的亲生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是,我承认,江氏这么多年对我们兄妹是照顾有加,但那只不过是她尽了主母的本分,她要是真的疼惜我们,对我们兄妹上心些,当初娶丞相千金的就是你,我也不会被谢慕云当成棋子送入东宫受尽折磨。”

    “大哥,你知道吗,今日谢慕棠回门,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我这心里就难受,我被成王殿下休弃成为整个金陵城世家女的笑柄,如今殿下已死我的孩儿还被囚禁在深宫之中,要永远顶着罪臣之子的名头在生活,这一切都是拜谢慕云所赐,你让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她的话越来越激动,眼里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因为愤怒,面色泛红,说出来的话里全是浓浓的哽咽。

    谢慕安接下来的话梗在嗓子眼,说不出口。

    是啊,他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她本该嫁入江府成为侯府夫人,本该与心上人白头偕老,本该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现如今被丈夫休弃,又与亲儿分离。

    谢慕安心口作痛,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腕:“你去吧,为兄不拦你了。”

    谢慕凝攥紧手中的那包药材,拔腿往谢怀川书房跑去。

    *

    傍晚时候,谢怀川怒气冲冲的来到敬竹轩赶。

    不顾谢慕云院中的小厮的阻拦,直接闯入房内。

    砰的一声,房内被一脚踹开 。

    坐在谢慕云榻前的江氏被吓了一跳。

    “将军.....你.....”

    江氏一靠近他,却被他甩到地上。

    “母亲!”正在榻上看公文的谢慕云面色骤变,她抬眼就看见谢怀川满面怒意站在她榻前,气得双肩不停发抖。

    谢慕云知道这回是怎么也瞒不住了。

    她扭头,平静的对陈嬷嬷道:“夜里外头风大,嬷嬷去将房门关上吧,我身子还没好全,受不得风。”

    陈嬷嬷将手中谢慕云还没服用的药放到桌上,随后关上房门。

    嘎吱一声,房门重新关上。

    谢慕云冲着谢怀川抬了抬下巴:“父亲难得来我房里一趟,这么生气是要作甚,坐下来慢慢讲。”

    眼前的儿子脸上长了一张秀气可人的柔美面容,一头青丝垂散,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半躺在榻上,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更加印证他女儿家的身份。

    气定神闲的态度,他内心的怒气上升到了极点。

    大手一挥。

    “你个逆子。”

    “将军!”江氏上前一步想阻止,却为时已晚。

    啪的一声响,一个巴掌落在脸上。

    随之而来的是不停的怒骂:“你们母子,串通起来欺骗了我这么多年,谢慕云,你明明就是女子,为何要装作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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