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完鱼，填饱了肚子，陆珩有些别扭地开口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事儿？”
姜宁一愣，强行转移话题：“你就是想去醉仙楼点一本我也是勉强能请得起的，为什么说要吃烤鱼？”
陆珩挺直腰杆：“我是在问……”
话音顿了顿，他摆了摆手：“算了，不说就不说，本公子也不想听。”
姜宁默然片刻，又问：“所以你为什么想吃烤鱼？”
陆珩：……
还没完了是吧？
我都不打算刨根问底了。
他目光闪了闪，蹲下身，指尖刚一碰到湖里的冰水就打了个激灵，匆匆洗了两下手上的油就连忙缩了回来，闷声道：“我以前，看到过别人烤鱼。”
“所以你为了条烤鱼就记到了现在？”姜宁有点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要是想吃烤鱼，吩咐一声，什么样的烤鱼吃不到？”
“那不一样。”陆珩梗着脖子反驳了一句，脸上又露出了那副有些落寞的神情，“我也喊过别人一起过来烤鱼，但都是他们烤好了献给我。”
“我也是烤好了献给你。”姜宁蹲下身，将水囊递了过去，伸出手幽幽道，“早知道刚才应该让你烤。”
“你和他们不一样。”陆珩黑着脸，不耐烦地打开水囊哗哗往下倒，“你是为了报答我，他们，是为了讨好我。”
“或者是，是为了讨好我祖父，觉得有利可图才如此。”
姜宁甩了甩手上的水：“那如果让你做一个普通百姓，你愿意吗？”
“不愿意。”陆珩拿出自己的帕子扔了过去，想也不想的拒绝。
“咦？”姜宁笑意盈盈地接住，擦了手，歪头看他，“你不是苦恼自己没有真心朋友，都是冲着你的家世吗？”
“那你要是个普通百姓，自然就不会有这个苦恼了。”
陆珩嗤笑一声：“可普通百姓会有别的苦恼，而我现在的，和他们吃饱穿暖的生计比起来，甚至不值一提。”
话音顿了顿，他又开始嘲讽。
“而且我虽然找不到真心朋友，但我还可以叫你出来烤鱼，你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姜宁只感觉心中隐隐作痛，拳头也忍不住握紧了又松开。
不能揍，晴山在。
他这张嘴，能平安活到现在，陆老太师和晴山一定付出了太多。
而且，也确实是要感谢他的。
“还是多谢你，能及时赶到，不然我只怕没那么容易从薛家出来。”
陆珩眼神有些得意，嘴角也不值钱地拼命往上扬，却还佯装不在意地挥了下手：“小事儿，好说。”
“不过……”姜宁眯了眯眼，笑容恶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薛家。”
“莫不是，你偷偷让人监视我？！”
陆珩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心虚。
他强撑着嘴硬道：“怎么可能？！”
“不过是凑巧罢了，我又不是手下太多了，监视你一个小县令做什么？”
“那是我多想了。”看在他确实没有坏心思的份上，姜宁站起身，伸了伸懒腰，递了个台阶过去，“吃也吃饱了，能回了吗？”
陆珩微微松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起身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皱，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等到二人进了城，就发现，因着最近天冷，而总是行人寥寥的大街上，突然熙熙攘攘，热闹了起来，甚至足足排起了三行长队。
不得已，晴山只好又一次现身，这才护着二人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姜宁回头朝人群围拢的铺子招牌看了一眼，发现正是之前去过的那家罗衣坊。
“大人？陆寺丞？”
女子嗓门嘹亮清脆，姜宁三人纷纷扭头去看。
是华清棠。
“你怎么也来了？”姜宁问道，“这怎么这么多人？”
“大人你不知道啊，那你和陆寺丞怎么也在这？”
不等人答话，华清棠就拉着他们的衣裳，排去队伍的末尾。
“正好，还能多抢两匹布。”
“啧……”衣裳被拽，陆珩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虽然从华清棠手中扯了回来，到底还是乖乖跟上了姜宁。
“我们是路过。”姜宁随口解释了一句，又问，“这怎么回事儿？”
华清棠一脸的兴奋：“罗衣坊今个儿推出了一款新布，但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什么布值得你们排这么长的队来抢？！”陆珩双手环胸，扫了一眼排队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华清棠深深地闻了一下，被塞了一鼻子寒风，也没减去她神情中的期待之色，赞叹道：“那简直是，光彩动摇，香气袭人。”
“你亲眼瞧见了？”姜宁挑了挑眉。
“那倒没有。”华清棠泄了气，“但是大家都这么说。”
“而且罗衣坊怎么也不会说假话砸自己家的招牌吧。”
正说着，就看到罗衣坊老板娘抱着个颜色艳丽夺目的红色布匹走了出来。
“承蒙各位对小店的厚爱，只是这千金纱实在太过稀有，小店也并未买到许多。”
这话一出，人群中便齐齐响起了失望的感叹声。
“不过。”老板娘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各位大部分都是听到别人的夸赞，专程赶过来的。而这么好的布，若是连见都没见上一眼，确实有些可惜。”
“是以，我专门留下了这半尺，做工虽然有些许问题，但并不影响它的美貌，拿出来摆在这儿，也好让大家都能一窥究竟。”
老板娘话音一停，笑着打趣了一句。
“大家日后，若是和别人说起来，可别忘了也多宣传宣传我们罗衣坊。”
众人听罢，纷纷笑出声，还有一些急性子的，按耐不住催促着老板娘快些展示出来。
老板娘这才将手中的布匹挂在了门外事先准备好的架子上，全程小心翼翼，动作极慢，生怕被刮坏了。
此时，即便是陆珩，也不由赞叹：“果然光彩动摇。”
更有离得近些的女子，已经闻到空气中隐隐飘过来的香气：“好香啊……”
众人反应过来，顿时哗然，人头攒动着，都想要上前去仔细瞧一瞧，再或者，能闻一闻那香味，长长见识也是极好的。
日后和小姐妹聚一块儿聊起来，也有话说不是？
华清棠更是早就已经瞅准机会，兴冲冲地挤到了前面，闻着布匹上传来的香味，一脸的心醉神往，许久都没有动弹。
侧后方的女子忍不住推了她几下，没推动，便不满地开口道：“你差不多行了吧，又买不起，看看得了呗，还一直在这占地方。”
陆珩也伸出手指点了点姜宁的肩膀：“诶，你都不给人家发俸禄的吗？”
姜宁斜了他一眼，没回话，拉着他胳膊就挤到了华清棠身边：“怎么了？”
“这味道……有些不对……”华清棠皱着眉，索性拿起布料凑近闻了闻，“像是有血腥气。”
一旁的老板娘认出了姜宁，就没阻拦华清棠伸手触碰，但一听到这话，立时便顾不得什么了，出言辩解道：“姑娘，这布里怎么会有血腥气呢，是不是这里面香料太多，姑娘闻错了？”
华清棠摇了摇头：“香料的气味确实很浓，但和血腥气不一样，我没有闻错。”
“这……这……”老板娘慌了神，无措地看向姜宁，“这怎么可能呢？”
姜宁脸色稍沉：“这布，是从哪儿来的？”
老板娘六神无主地答道“大人，这都是从布坊买回来的，我实在是不知情啊。”
“之前可还卖给过旁的人？”
“卖，卖了几匹。”老板娘说出了几个人名，就止了话，“再没别的人了。”
姜宁神色一松，眉目也舒展开来。
幸而这布价格不菲，买主也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想再追回来，也容易一些。
她转过身，弯了弯眼睛，拱了拱手：“有劳陆寺丞。”
陆珩在她看向自己时就暗道不妙。
果然，过河拆桥这个小县令玩的是真利索。
需要晴山帮忙开路的时候就拽着他手都不撒。
现在用不到他了，就使唤他去追布料。
翻脸比翻书还快！
陆珩轻哼一声，瞪了姜宁一眼，转身往大理寺的方向走。
姜宁这才又转头问老板娘：“这布是从哪个布坊买回来的？”
“就在宣平坊的王记布坊。”老板娘回答的很是迅速，生怕牵连到自己。
姜宁略微颔首，望向华清棠：“你在这儿帮着老板娘疏散百姓。”
“是，大人。”华清棠应声，又迟疑地问道，“大人，你是要去王记布坊吗？”
“怎么？”姜宁疑惑抬眼。
“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不然大人先回去，带上温玉沉吧。”华清棠提议道。
姜宁笑着指了指远处：“这不就来了？”
华清棠眼睛微微瞪大，果然瞧见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近。
“华清棠你买布怎么这……”
看到姜宁，温玉沉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大人？您怎么也在这儿？”
“出案子。”姜宁招了招手，转身道，“走吧，去宣平坊。”
“啊？”温玉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的看了看华清棠，又看了看姜宁的背影，连忙大步跟了上去。
姜宁一愣，强行转移话题：“你就是想去醉仙楼点一本我也是勉强能请得起的，为什么说要吃烤鱼？”
陆珩挺直腰杆：“我是在问……”
话音顿了顿，他摆了摆手：“算了，不说就不说，本公子也不想听。”
姜宁默然片刻，又问：“所以你为什么想吃烤鱼？”
陆珩：……
还没完了是吧？
我都不打算刨根问底了。
他目光闪了闪，蹲下身，指尖刚一碰到湖里的冰水就打了个激灵，匆匆洗了两下手上的油就连忙缩了回来，闷声道：“我以前，看到过别人烤鱼。”
“所以你为了条烤鱼就记到了现在？”姜宁有点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要是想吃烤鱼，吩咐一声，什么样的烤鱼吃不到？”
“那不一样。”陆珩梗着脖子反驳了一句，脸上又露出了那副有些落寞的神情，“我也喊过别人一起过来烤鱼，但都是他们烤好了献给我。”
“我也是烤好了献给你。”姜宁蹲下身，将水囊递了过去，伸出手幽幽道，“早知道刚才应该让你烤。”
“你和他们不一样。”陆珩黑着脸，不耐烦地打开水囊哗哗往下倒，“你是为了报答我，他们，是为了讨好我。”
“或者是，是为了讨好我祖父，觉得有利可图才如此。”
姜宁甩了甩手上的水：“那如果让你做一个普通百姓，你愿意吗？”
“不愿意。”陆珩拿出自己的帕子扔了过去，想也不想的拒绝。
“咦？”姜宁笑意盈盈地接住，擦了手，歪头看他，“你不是苦恼自己没有真心朋友，都是冲着你的家世吗？”
“那你要是个普通百姓，自然就不会有这个苦恼了。”
陆珩嗤笑一声：“可普通百姓会有别的苦恼，而我现在的，和他们吃饱穿暖的生计比起来，甚至不值一提。”
话音顿了顿，他又开始嘲讽。
“而且我虽然找不到真心朋友，但我还可以叫你出来烤鱼，你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姜宁只感觉心中隐隐作痛，拳头也忍不住握紧了又松开。
不能揍，晴山在。
他这张嘴，能平安活到现在，陆老太师和晴山一定付出了太多。
而且，也确实是要感谢他的。
“还是多谢你，能及时赶到，不然我只怕没那么容易从薛家出来。”
陆珩眼神有些得意，嘴角也不值钱地拼命往上扬，却还佯装不在意地挥了下手：“小事儿，好说。”
“不过……”姜宁眯了眯眼，笑容恶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薛家。”
“莫不是，你偷偷让人监视我？！”
陆珩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心虚。
他强撑着嘴硬道：“怎么可能？！”
“不过是凑巧罢了，我又不是手下太多了，监视你一个小县令做什么？”
“那是我多想了。”看在他确实没有坏心思的份上，姜宁站起身，伸了伸懒腰，递了个台阶过去，“吃也吃饱了，能回了吗？”
陆珩微微松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起身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皱，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
等到二人进了城，就发现，因着最近天冷，而总是行人寥寥的大街上，突然熙熙攘攘，热闹了起来，甚至足足排起了三行长队。
不得已，晴山只好又一次现身，这才护着二人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姜宁回头朝人群围拢的铺子招牌看了一眼，发现正是之前去过的那家罗衣坊。
“大人？陆寺丞？”
女子嗓门嘹亮清脆，姜宁三人纷纷扭头去看。
是华清棠。
“你怎么也来了？”姜宁问道，“这怎么这么多人？”
“大人你不知道啊，那你和陆寺丞怎么也在这？”
不等人答话，华清棠就拉着他们的衣裳，排去队伍的末尾。
“正好，还能多抢两匹布。”
“啧……”衣裳被拽，陆珩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虽然从华清棠手中扯了回来，到底还是乖乖跟上了姜宁。
“我们是路过。”姜宁随口解释了一句，又问，“这怎么回事儿？”
华清棠一脸的兴奋：“罗衣坊今个儿推出了一款新布，但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什么布值得你们排这么长的队来抢？！”陆珩双手环胸，扫了一眼排队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华清棠深深地闻了一下，被塞了一鼻子寒风，也没减去她神情中的期待之色，赞叹道：“那简直是，光彩动摇，香气袭人。”
“你亲眼瞧见了？”姜宁挑了挑眉。
“那倒没有。”华清棠泄了气，“但是大家都这么说。”
“而且罗衣坊怎么也不会说假话砸自己家的招牌吧。”
正说着，就看到罗衣坊老板娘抱着个颜色艳丽夺目的红色布匹走了出来。
“承蒙各位对小店的厚爱，只是这千金纱实在太过稀有，小店也并未买到许多。”
这话一出，人群中便齐齐响起了失望的感叹声。
“不过。”老板娘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各位大部分都是听到别人的夸赞，专程赶过来的。而这么好的布，若是连见都没见上一眼，确实有些可惜。”
“是以，我专门留下了这半尺，做工虽然有些许问题，但并不影响它的美貌，拿出来摆在这儿，也好让大家都能一窥究竟。”
老板娘话音一停，笑着打趣了一句。
“大家日后，若是和别人说起来，可别忘了也多宣传宣传我们罗衣坊。”
众人听罢，纷纷笑出声，还有一些急性子的，按耐不住催促着老板娘快些展示出来。
老板娘这才将手中的布匹挂在了门外事先准备好的架子上，全程小心翼翼，动作极慢，生怕被刮坏了。
此时，即便是陆珩，也不由赞叹：“果然光彩动摇。”
更有离得近些的女子，已经闻到空气中隐隐飘过来的香气：“好香啊……”
众人反应过来，顿时哗然，人头攒动着，都想要上前去仔细瞧一瞧，再或者，能闻一闻那香味，长长见识也是极好的。
日后和小姐妹聚一块儿聊起来，也有话说不是？
华清棠更是早就已经瞅准机会，兴冲冲地挤到了前面，闻着布匹上传来的香味，一脸的心醉神往，许久都没有动弹。
侧后方的女子忍不住推了她几下，没推动，便不满地开口道：“你差不多行了吧，又买不起，看看得了呗，还一直在这占地方。”
陆珩也伸出手指点了点姜宁的肩膀：“诶，你都不给人家发俸禄的吗？”
姜宁斜了他一眼，没回话，拉着他胳膊就挤到了华清棠身边：“怎么了？”
“这味道……有些不对……”华清棠皱着眉，索性拿起布料凑近闻了闻，“像是有血腥气。”
一旁的老板娘认出了姜宁，就没阻拦华清棠伸手触碰，但一听到这话，立时便顾不得什么了，出言辩解道：“姑娘，这布里怎么会有血腥气呢，是不是这里面香料太多，姑娘闻错了？”
华清棠摇了摇头：“香料的气味确实很浓，但和血腥气不一样，我没有闻错。”
“这……这……”老板娘慌了神，无措地看向姜宁，“这怎么可能呢？”
姜宁脸色稍沉：“这布，是从哪儿来的？”
老板娘六神无主地答道“大人，这都是从布坊买回来的，我实在是不知情啊。”
“之前可还卖给过旁的人？”
“卖，卖了几匹。”老板娘说出了几个人名，就止了话，“再没别的人了。”
姜宁神色一松，眉目也舒展开来。
幸而这布价格不菲，买主也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想再追回来，也容易一些。
她转过身，弯了弯眼睛，拱了拱手：“有劳陆寺丞。”
陆珩在她看向自己时就暗道不妙。
果然，过河拆桥这个小县令玩的是真利索。
需要晴山帮忙开路的时候就拽着他手都不撒。
现在用不到他了，就使唤他去追布料。
翻脸比翻书还快！
陆珩轻哼一声，瞪了姜宁一眼，转身往大理寺的方向走。
姜宁这才又转头问老板娘：“这布是从哪个布坊买回来的？”
“就在宣平坊的王记布坊。”老板娘回答的很是迅速，生怕牵连到自己。
姜宁略微颔首，望向华清棠：“你在这儿帮着老板娘疏散百姓。”
“是，大人。”华清棠应声，又迟疑地问道，“大人，你是要去王记布坊吗？”
“怎么？”姜宁疑惑抬眼。
“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不然大人先回去，带上温玉沉吧。”华清棠提议道。
姜宁笑着指了指远处：“这不就来了？”
华清棠眼睛微微瞪大，果然瞧见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近。
“华清棠你买布怎么这……”
看到姜宁，温玉沉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大人？您怎么也在这儿？”
“出案子。”姜宁招了招手，转身道，“走吧，去宣平坊。”
“啊？”温玉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的看了看华清棠，又看了看姜宁的背影，连忙大步跟了上去。